7、倾世皇妃之苏姚（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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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姚篇
“放箭！”
在情况混乱的换人交易之后，苏姚听到刘连城满是恨意地下命令，坐在马上，她紧紧靠着孟祈佑的背，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她那应该对之付出忠心的国君，看到的是他满脸痛楚的抱着那个孕妇，显现出身为国君不应有的慌张，下一刻，她就感觉到了肩上的疼，原来是两支箭射中了她，她忍着痛抱紧孟祈佑，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什么状况，原本，她就已经成为他的累赘了。
痛楚无比清楚，神智却开始出现模糊，苏姚估摸着这个距离应该是安全的，她再也坚持不住，松开了抱着孟祈佑的双手，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感觉出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
昏迷过去之前，苏姚觉得更加厌恶自己了。
醒来之前，苏姚又做了那个自她重生以来做了无数次的梦：马馥雅抱着浑身满是伤痕和鲜血的孟祈佑，困在被血污脏的雪地里，怨恨地看着她，用那双曾经无比温婉笑对着她的大眼睛向她传达着一声声的控诉——为什么你要那么对我们？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
即使扯到了身上的伤痛，苏姚仍然努力地大口呼吸，每一次每一次，她都要被这个梦吞噬的时候，就会醒来，仿佛没有尽头，永远不会结束，即便她知道，在她死的那一刻，她已经得到了马馥雅的原谅，可她，总会忍不住想到，当她得到这次重生的机会时，马馥雅和她的爱人经历的是什么苦痛，她也许不是罪魁祸首，但她也曾经推波助澜过，对于一个细作来说，真情是如此难得，而她，却辜负了。
这一世，是上天赐给她的，让她赎罪补偿的机会。
“小童，小童，你怎么了？是伤口痛吗？”显然一直守在她的旁边，看到半夜突然醒来的苏姚，孟祈佑一边将灯点亮，一边坐过来抱住她，声音里带着欣喜和担忧。
苏姚任由他抱住自己，待自己呼吸平缓之后，才开口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换我出来？在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
“小童，这个不重要。”孟祈佑揽她入怀，慢慢地握住她的手，全心注视着她的双眼，“这两只手，牢牢地握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苏姚有那么一刻的意识空白，然后在明白他说了什么之后，几乎立刻就感到了背叛，不是他的，而是，是她的，再一次，上一世她差点让潘玉失去了孟祈佑，这一世，她扮演的，是比上一世还要可恶万分的角色！
苏姚想相信她是听岔了，却又忍不住激动，顾不得身上的伤，便挣扎着要离了他的怀里：“我听错了，刚刚的话是我听岔了！你，你，你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吗？你怎么可以，可以……馥雅怎么办？你放开我！放开我！呜……”
“小童，你怎么了？你别乱动，小心伤口！”孟祈佑明显被苏姚出乎意料的反应吓到了，不得已放开她，一边还心疼地安慰她，“小童，我放开你，你别再动了！”
她有罪，苏姚静静地躺着，她知道跟着孟祈佑的那四年，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无论是不是有意的，她总是让他陷入失去性命的危险，而现在他那始料不及的心意，让她的罪孽更深重了，她会伤害他，更会伤害那个视她如亲姐妹的人。
“如果死了……”
呵，还是得不到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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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伤势转好回到宫中，在这之前，苏姚没有跟孟祈佑说过一句话，那一天的挣扎就好像把她身上的力气全都用尽，她再也没法找出多余的一丝来面对他。
她需要勇气，她需要见一个人。
“姚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在花园里静坐的马馥雅，看到苏姚的那一刹那，兴奋地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热切地握住她的手，“这么久没见，我很想你！”
苏姚也紧紧地回握她，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救赎一样，只有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她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马馥雅好似被她的激动吓了一跳：“姐姐，你怎么了？”
苏姚摇头：“没什么，我只是，也很想你。”
马馥雅拉着她说些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也问了问她的事，然后她们不可避免地，说到了孟祈佑。
“在你回家养病的那段时间，那个人也神神秘秘地，每天阴沉着脸，活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似的，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在你回宫的前几天，他甚至连续消失了快一个月！姐姐，你说，他是不是又做什么危险的事去了？”马馥雅口气似乎只是很无谓的好奇，但眉宇间的担忧却是隐藏不了的。
那个人，是马馥雅在她面前对孟祈佑称呼，她总是用“那个人”来代称孟祈佑，然后对苏姚倾诉那个人对她的各种折磨。她以为苏姚不知道，但事实却是，不知道的，只是她而已。
那段时间的事，苏姚本就不愿意想起，自然回说不知，看马馥雅担忧更甚的神色，不由问道：“你在担心他，对不对？”
马馥雅露出了一个心事被看破的羞恼，但很快她就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回道：“我怎么可能担心他？我是在担心我自己，他怎么说也算我参选的一个助力，我当然不希望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苏姚拍拍她的手：“如果你想知道，何不如，亲自去问问他？”
“问他？他才不愿意说呢！还不如我自己想象来的好！”马馥雅的口气里有些微的哀怨。
“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要知道，无为的等待，是等不来坦诚的。”
没有哪一份真心，是等就能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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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细作，还谈什么真心？”
苏姚永远不会忘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是多么清楚地明白自己的不堪，即便是现在，说这句话的主人悠然地坐在与她有一桌之隔的对面，温和地与她交谈，她都不能忘记他的犀利。
“真和假，你怎么看？”孟祈殒轻啜一口茶水，问道。
这是她最避之不及的话题，两世都是，而又是同一个人，再一次犀利地把这个命题摆在她面前，这难道，真的是命吗？
苏姚用尽全力让自己镇定自若，她喝完了茶之后，才悠悠开口：“在我说之前，我更想先听听二皇子的高见。”
“高见却是过了，”孟祈殒轻轻一笑，顿了顿，在苏姚的不解中，请她移步到池边，才道：“便如你我这两个倒影，你我这两个真人，当我看你的时候，也许看到的，不是你的真人，而是你的倒影，这端看，你愿意让我看到什么了。真，和假，也不过关乎愿望，你是坦诚，还是掩饰，我是相信，还是怀疑，都看两个人怎么想，怎么做。”
苏姚悄悄咽了一口水，微微笑道：“我在想，真还是假，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在不在乎。你再真，如果对方不在乎，那跟假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你是假的，只要对方在乎，你就比一万个真还要真！”
孟祈殒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个说法，倒是新颖特别，不过我倒是觉得，在乎的对象可以换一下，如果你自己在乎真假，那么，清楚真假区别的你，就无法不坦诚，人心都是肉长的，长久下来，还会得不到对方的真心吗？用虚假来经营，对方再怎么在乎，假比真再怎么真，终究还是会有裂痕的。”
孟祈殒的话听在苏姚的耳朵里，却如鸣钟敲响一般震耳，真假，到底是谁在乎？谁该在乎？看着水面倒映着的自己，苏姚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却在后退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几乎要跌倒，好在孟祈殒很快扶住了她。
苏姚靠在孟祈殒的臂弯里，听他关切问道：“你还好吧？”
她轻轻推开他，十分有礼而疏离：“劳二皇子关心，大概只是病还没好全，有些晕罢了，多休息应该就会没事了。”
孟祈殒点头，叮嘱她道：“我看你今日确实有些心神不宁，要注意多休息，保重身体才是。”
苏姚恭顺地点头，道了声谢，抬头时却看到站在回廊不远处的孟祈佑正在看着他们，她好似没看到一般地收回视线，向孟祈殒告退，得到应允之后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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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姚一直觉得，因为她的重生，这个世界改变了很多，例如杜莞不再是那个刁蛮任性仗势欺人的样子，皇后跟孟祈佑也不再是上一世那种彼此怨恨的局面，她被带回北汉是原本就没有的事，还有，孟祈佑的那份心意本不该给她……但有一些事，仍然没有变，例如赐婚。
赐婚的旨意下来的时候，跟上一世一样，马馥雅选上了太子妃，杜菀赐给了孟祈佑，她，成了孟祈殒的未来王妃。
苏姚恭顺地接过圣旨，淡然无波的样子，完全没有闺中女子待嫁时应有的喜悦羞涩，生生把来传旨的人惊了一把，猜疑她莫不是还心有不满不成。
苏姚平静地度过了一天，平静地让她的贴身宫女担忧不已，她回以一笑，安慰道：“我很好，你莫多想。”
只是在寒凉的夜里，泡在冷冰冰的水里，不顾身上还没全好的伤口的撕疼时，她才敢释放自己的情绪。
摸着满身的伤疤，苏姚越发清楚自己的丑陋，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配得上那个温润如玉却有着犀利情感的人，她曾经希冀过，老天会再次展示它的不可预测，在发生了这么多跟上一世完全不同的事之后，她曾经那么希冀，命运的轨迹会有与众不同的走向，但，只能说真的是天命不可改吗？拐了再多的弯，还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麻木地从水中出来，僵硬地给自己套上衣服，苏姚冷着身躺在冷冰冰的被子下，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我用力了，可还不够。
第二天面色如常，见到马馥雅，跟她道喜的时候，对方却是一脸的失魂落魄。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苏姚拉一拉正在出神的马馥雅，关心地问，“你选上太子妃了，怎么却这样不高兴？”
马馥雅勉强一笑：“没。”
苏姚看出对方不愿意多说，便不再追问，而是转而叮咛她要高兴起来，毕竟她要嫁给太子了，本就应该是高兴的事，她这个样子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又有的说了。
“我突然不想嫁了。”马馥雅听完苏姚的叮咛，沉默良久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样惊心，“姚姐姐，如果有这样一个人，知道你要嫁人了，表现得很伤心很不舍，而，而你也在乎他，你会怎么做？你还会不会嫁？”
马馥雅好像在问，可苏姚从她那落寞凄清透着丝绝望的神情里看得出来，她不需要回答，因为她自己已经非常清楚答案，而且，苏姚心内苦涩，她也给不了她答案，也许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但那个人，却永远不会是她的选择，她从来就不是那个“我要怎么做”的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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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先办妥了太子的婚礼之后，剩下的两个婚礼才开始同时操办。
苏姚是待嫁之身，自然乖乖等在闺房之中，等待吉时进而礼成，却不料这时却发生了另一件大事——汉楚联合，进犯边境，战争一触即发。
虽然没有明确旨意，但婚礼仍然被搁置了，苏姚对此的感官是无可无不可，唯独有一点分外在意，就是上一世的时候，领军出征的人，是孟祈佑，不知道这一世还是不是他。
而很快，她便从马馥雅那儿知道了答案。
苏姚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总之夜里马馥雅悄悄来到了她的房间，十分焦虑。
“姐姐，姐姐，你帮帮我！”
苏姚拉住马馥雅坐下，看她满脸的担忧，安慰道：“你先别慌，先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马馥雅听话地吸了一口气，情绪平缓了许多，颤着声道：“那个人，那个人要上战场了！”
苏姚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道：“你莫慌！他即便是上了战场，也不一定就会有事啊！”
马馥雅听了，却更急了，使劲拉着她，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他会死的！”
苏姚有些莫名其妙，不理解马馥雅怎么如此断定孟祈佑的死活，便是上一世，在那么危机的时刻，他都化险为夷了，这一世，虽战事突然，却不能说蜀国就完全没有准备的。
马馥雅看苏姚犹自疑惑的样子，脱口而出：“孟祈佑！那个人是孟祈佑！”
苏姚万料不到马馥雅会跟自己这么快坦白，更想不到马馥雅对孟祈佑的感情竟是这么深，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决意领兵出征，勿论战场上刀剑无眼，危险重重，皇……视他如眼中钉的人，断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我只怕他有去无回！”马馥雅说着，便要落下泪来。
苏姚听她那么说，知道她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心里顿时也乱糟糟起来，低声问道：“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马馥雅先是脸红，进而恳求道：“这次出征，苏将军也随同前往，我想求姐姐，跟苏将军说，尽量帮帮他。”
苏姚听罢，看了看眼前痴儿，道：“你且放心，大皇子是君，我哥是臣，臣为君，天经地义。”
马馥雅听了，欣喜地几乎语无伦次，突然又露出了愧疚之意，道：“姐姐，对不起，我跟他的事，我没跟你说实话。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跟他之间，太复杂了，不知该如何说起。今日你义无反顾地帮我，让我又是感动又是歉疚，总有一日，你信我，总有一日，我会把全部真相都告诉你的！”
苏姚笑笑，摇头道：“傻妹妹，这些我都不在乎。我知你真心待我，就够了！”
将马馥雅送走，苏姚心中平静不复，一时是梦里满身是血的孟祈佑，一时又是那些共患难的日子里他的坚韧，苏姚摇头，将纷繁的思绪甩开，心里祈求孟祈佑能同上一世一般，逢凶化吉，那个男人，经历了那么多风浪，他不会淹在这一浪里的！
回屋关门，苏姚突然感觉后背有人，待要转身，却被一个切手劈晕，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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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之前，苏姚第一次做了一个有着明媚颜色的梦，在梦里，她悠闲地靠坐在树荫下的草坪里，微风吹拂，带着阳光的温暖和香气，就在这时，一个人绕过树捂住她的眼，她扯下那双手，回头一看，赫然是孟祈佑！
苏姚惊醒过来，她不明白她怎么做了这样一个梦，待看到屋里还有别人的时候，便又是吓了一跳。
“我以为，我早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苏姚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冷淡地看着她理应称之为“同伴”的人，环顾这个她无比熟悉的屋子，嘲讽着说出这句话。
那人却不理她，正在这静默之时，屋门打开：“你错了！你的价值对一个人来说，很大！”
苏姚转头看去，是自己的生父和北汉的国君，刘连城。
刘连城面上淡笑，却没有一丝温度：“我们又见面了。”
苏姚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你想用我做什么？”
“上一次，差不多是半年前了，我猜你大概忘了，你跟你的情郎对我的皇后做了什么。不过没关系，很快我就会让你记起来！”
刘连城口气冷得瘆人，苏姚却只是将头别过一边，他也不介意，交代了看好她便离开，只剩下她和自己的生父。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女儿，莫要怪爹。”
“爹，我不怪您。”苏姚笑着，“但我想求您帮我送样东西，这是我最后一次求您。”
得到肯定地答复，苏姚翻出了她一直随身带着的马馥雅送她的那把意义重大的匕首，犹记得马馥雅送给她时说的话：“她用自残的方式，绑住了一个男人对我的痴心，但我不能，就那么理所当然地接受利用那片痴心，我将它送你，也是为了告诉自己时刻铭记这一点。”
她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现在她把匕首还给马馥雅，相信以她的聪明，一定能想到其中的真意。
而确实很快地，她知道了刘连城要用她做什么，她再一次，成为了孟祈佑的累赘，这一次，很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苏姚擦干自己的眼泪，毫不犹豫地端起她向自己生父求来的毒酒，一饮而尽。
倒下的时候，苏姚觉得眼前有无数画面闪过，最后定格在了一个人影上，这一次她不再看错，是孟祈佑，她对着那个对她微笑的人回以一笑，这一刻她愿握住他的手，只求不再有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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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苏姚几乎以为自己的罪恶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否则为何又是死后重生？待看完身上生父留给她的那封信的时候，苏姚一时间百感交集，个中滋味无以言说。
生父交代得很清楚，他知道多年来他一直亏欠自己的女儿，但在其位谋其政，她的牺牲在所难免，只是他不忍她如此死去，只有给她安排假死，让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今后她只是蜀国的苏姚，只盼她能好好活着。
苏姚只觉得眼睛酸疼，却半分眼泪流不出来，一直梦想着的只有一个身份的生活终于到来，她却只觉得天大地大，竟无她的容身之处，恍惚挣扎着起来，走出屋外，才发现身处竹林之中，她沿着小道扶着竹子慢走，却听身后门咯吱又开了，她下意识回头一看，这一眼，却几乎把她看地要瘫软在地。
屋里出来的，赫然是孟祈佑和马馥雅！
马馥雅看她醒来，带着喜悦唤她，她却如同置身于真空之中，只看得到对面那个男子那幽深洞黑的眼，仿佛能把她吸进去一般，苏姚如同被雷击中一般颤抖着，然后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慌乱地，近乎逃逸地转身，抬脚就要走。
“站住。”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倾世皇妃之苏姚（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