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幕》敬墨

19、幻境

　　不知不觉岁月已入阳春，万事万物从睡梦中醒过来，不时能听到虫鸟的叫声。头顶的太阳再也不是一副欲暖还寒的模样，正暖的烂漫。
　　虽然只有周六周日两天的假期，路林他们还是乐得出去走走。放弃大好春日，蜷缩在家里，不是自虐狂就是吸血鬼。水沉喜欢秋天，难得在春天还有好兴致，拉着路林要去什么边回山。路林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倒是水沉喜欢得很。路林也随着她，反正去哪里都是去。她开心就好。
　　边回山在建州的郊区，人烟稀少，并不是有名气的景点，走好远也看不到几个游客。路林也不在意，落得清静。唯一的悲哀是负重太大，水沉不知道带了些什么，鼓鼓囊囊一大包，笑嘻嘻地递给路林。
　　现在路林正跟在水沉后面,看她快活的像小鹿一样向山上跑去，而自己却异常悲惨，根本没心情欣赏边回山的好景色，连听到潺潺的流水声都觉得是一种折磨。他只想着回去一定好好谢谢尹离，如果不是他的魔鬼训练，自己早就累死在这里了......
　　走着走着，不知道是因为太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路林总觉得迷迷糊糊中边回山似曾相识。好像梦里来过，又好像自己一直就生活在这里，从未离开。
　　“路林，你看！”水沉在一棵大树边停下脚步。“这是落羽杉，很珍贵的树种哦！，很美，对吧。”
　　瞬时，一阵声响从风中传来，细小而诡异．．．．．．
　　“落羽杉，拉丁名Taxodium distichum，是杉科落羽杉属高大乔木，树干圆满通直，树高可达25至50米。它是古老的“孑遗植物”，耐低温、耐盐碱、耐水淹、耐干旱瘠薄、抗风、抗污染、抗病虫害，酸性土到盐碱地都可生长。”
　　路林惊恐地环顾四周，“是谁？谁在说话！”
　　“路林你没事吧．．．”水沉奇怪的看着他。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有一个男人在讲话？”路林语音急促，“他在介绍落羽杉的特点。”
　　“你会不会是累了，所以出现幻觉了？”水沉有些担心。
　　“不可能！”路林瞳孔依旧紧缩，“他讲的那些东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水沉沉默了一会儿，面容沉静地拉路林坐下。“休息一会儿吧，你累了。”
　　路林终于缓过神来，抱歉地看着水沉，“水沉，对不起啊，我太激动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是不是说落羽杉拉丁名叫Taxodium distichum，是古老的“孑遗植物”？”
　　“你，怎么知道？”
　　“你听到的那个声音，可能是清在说话．．．．．．”
　　路林过了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水沉接着说，“其实边回山是以前我和清最经常来的地方。清很喜欢这里，他知道每棵树的名字，每只动物的模样，每次来他都会给我讲它们的事情，很投入．．．所以我今天才会带你了，对不起，我又想他了．．．．．．”
　　“傻瓜，”路林搂住她，“我什么时候说你不许想他啊？只是我没想到能听到莫清的声音，看来他并不恨我抢了他女朋友，呵呵。”
　　水沉也跟着笑了两声。这时，树丛中突然有什么动静，路林一惊，不由得护紧水沉。
　　“把包给我。”水沉小声说。
　　“噢，原来你带了武器啊，想的挺周到嘛。”路林高兴地说。可是下一秒他就傻眼了。哪有什么武器，竟然是一大包零食，饼干，火腿肠，面包，牛奶，应有尽有。
　　树林里小猴子露出了头．．．．．．
　　路林颤着手指着猴子，“你以为它是你啊，喜欢这些东西！我累得要死要活的，原来是给它们送吃的来了．．．．．．”
　　水沉看了路林一眼，不耐烦地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又加了一句，“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额．．．完全没有抓住重点，全校第一怎么考的？路林气得晕倒，比猴子还猴子。

　　“莫清怎么受得了你？”回去的路上路林抱怨道。
　　“清以前也说，‘沨哥怎么受得了你？’呵呵。”
　　说起莫清，路林又想到刚才的幻觉。如果真的是莫清的亡灵在说话，为什么让自己而不是水沉听到？并且路林也受不了边回山带给的感觉——这是仿佛是自己从出生起，就在寻找的地方，今天终于找到了．．．．．．上帝，这一切都是什么意思！
　　“小心！”水沉大叫一声。
　　路林吓得一只脚定在了空中。“你干嘛．．．”
　　然后，路林看到水沉从他将要落脚的地方捧出了一只很大的蝴蝶。
　　“哦，它怎么不飞走呢？”
　　“可能受伤了．．．”水沉把蝴蝶放回到旁边的一片大叶子上。“你在山区走路怎么不知道看地上啊！”
　　水沉很生气，让路林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一只蝴蝶嘛，有必要吗．．．”
　　“如果生命都没必要让你珍惜，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有必要的！”水沉气得声音打颤，眼睛都红了。
　　“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不行．．．你别哭啊．．．”路林看她快要落泪，变得语无伦次。
　　“对不起，”水沉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下来，“这,是我的信仰。如果要在我身边，请一定尊重生命。因为，我真的畏惧死亡，我害怕再有另一枚生命变得和我一样．．．．．．”
　　“我懂了。对不起。”
　　水沉寂静的站在那儿，目视前方．．．．．．
　　路林顺着她的眼睛看去，太阳快要落山了。落日余晖分外动人分外感伤。路林盯着太阳看了一会儿，恍惚间有一位少年从红彤彤的帷幕中向他走来，白色的衬衣在和风中飞扬，衬得少年身材修长。
　　“路林。”
　　“你是谁？”
　　“我吗？”少年的笑容极其熟悉。“我不记得了，不过，你应该知道．．．．．．”
　　路林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
　　莫清，初次见面，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