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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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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女林在厢房中把玩着各式珍宝,虽然只是个行馆的厢房,但古董的样式却并不见得少,墙角的那支花瓶连女林都觉得是罕见的珍物。
“正祖元年……”女林翻看着砚台下的年份,“呀~你原来是王登基的那年出生的啊。”女林正自顾自的解闷,姜承弼的话却不自觉的钻到脑子里:
“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吗,为什么你父亲的生意在这几年可以畅通无阻,甚至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身价?你以“两班”的身份入读成均馆朝野上下却没有质疑之音?”
原来一直在那位的手里啊,自己这么多年的“玩世不恭”似乎有点自以为是了呢。放下砚台,女林倏地失了兴致,好无聊啊~现在的感觉显然犯了他的大忌。
他嗅了嗅自己的手,金达莱花的香味还没有尽数散去,让他忽然很想知道妍熙怎么样了?他瞥了一眼房门,姜承弼出去时并没有将门锁起来,估计也并不需要一群侍卫来看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可是,并不想走出去呢,毕竟是自己将自己作为“饵”投进来的。进来后却发现这个“闲事”已经超越了自己的给自己划定的界限,却又无法自拔。
“飞贼!”
外面的一声喊叫打断了女林的思绪,他感到有点懊恼但脸上却又浮现出掩饰不住的笑意,他拉开门向着不远处的火光走去。到底还是来救我了,真像你啊。
门外乒乒乓乓的乱成了一团,打架的侍卫,看热闹的家丁,似乎没有人有空理会跳来跳去的女林。
“哎哎,什么情况?”他大大方方的拍拍前面看热闹看的正起劲的家丁的肩膀。
“今天晚上居然一气儿来了两个飞贼,”那个家丁以一种普及知识的态度对女林讲着,“你说这年头儿怎么都喜欢当飞贼呢?老子当年也是练过的,要是年头再差点,老子也……”说道兴头上的家丁发现刚刚拍自己的人早就空气般的消失了,他紧紧眼,还是接了下去:“妈的,老子也当把飞贼。”说完继续津津有味的看他的热闹。
女林在人群间挤来挤去终于挤到了前面。两个飞贼,眼前的这一个从她的香味就可以嗅得出是孔妍熙,他微微笑着,另一个,毫无疑问就是他十几年的死党。这两个人搞这么气派的声势是想要借此提示我吧。
但见妍熙一个人对付四名侍卫,士气减弱。她提起一脚踹中面前男子的腹部,将他踹了一个踉跄,又顺势后踹,这一脚却被后来的男子接住,将腿提起一轮,在空中打了个翻,滚在地上,又马上单膝跪起,重重的喘着。
眼看着四人向几乎无力站起的妍熙袭来,女林不禁大叫一声:“喂!”同时掏出一大把铜钱向他们砸过去。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家丁们见到钱从天降,大肆疯抢起来。
妍熙却提起身上所有的警觉,在人群中搜索这场“混乱”的来源,一定是他!除了他,没人还会用这种“一掷千金”的“暗器”了。正在寻找的当儿,她感到身后有人接近,条件反射地,她闪身而过转身欲袭上去,却在出拳的刹那倏然收住了手。面前的人,向她挤挤眼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便不容分说的拉起她向人群外跑。
可没跑得几步,便被沈启元堵住了去路,另四名侍卫也从后面赶了上来,五人将妍熙和女林团团围住。
沈启元得意道:“哎呦,看看这是谁啊?具大人,虽然大人不说,但我就知道你和飞贼脱不了关系!”
趁着他说话的当儿,妍熙放出的信号弹“嗖”的一声在空中炸开。
女林知道桀骜收到信号就会向这边赶来。他学着桀骜和佳郎他们打架的样子与妍熙背靠背的站定说:“放心,把你的背后交给我好了。”
轻轻的,但是坚定的话让妍熙感到莫名的安全感,她点点头向面前的那四名侍卫拉开架势。
妍熙向前一冲,女林发现自己的背后空了,再看着面前的沈启元,他忽然有点后悔早上穿的是新衣服,而不是一枝梅的盔甲。
“连架势都不用拉开吗?真是太小瞧我了。”沈启元知道成均馆出来的儒生文治武功都不逊色, “好,就让我会会你!”说着他拎拳冲将上来。
沈启元故不算是武林高手,但那份速度和力道却绝不是女林这种体能白痴可以抗衡的,几乎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女林就被重重的打倒在地上。他再想挣扎起身时,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完全失了平衡。
沈启元也被吓了一跳,原来这家伙一点功夫都没有。虽说身负重大嫌疑,但也算是朝廷命官,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姜大人怪罪下来不好交代。他蹲下身推了推女林的身子“喂,喂……别装死啊……”
深陷战圈中的妍熙发现女林倒在地上,暗自后悔自己怎么那么傻,还真以为他 “深藏不露”。又见沈启元居然去推他的身子,更是心下阵痛,她顾不得被挑落的面纱,慌忙从四人中间抽身开来,全心全意地向女林身边冲去。
沈启元眼见飞贼向自己袭来一个翻身躲开去,妍熙便张开双臂护住女林的身子。她看见身后的女林扭着身子要起,对他说:“不要动,把你的性命交给我就好了。”
五人紧紧围住女林和妍熙,促使妍熙慢慢后退,她警惕的扫着每一个人的动作,小心的调整自己的攻击方向。然而腹部的旧伤在刚刚突围时已经裂开,疼痛的感觉逐渐麻痹着她的神经。
“不要……被看到。”女林凭借身后的假山石颤巍巍的站起身,他想把妍熙拉到身边,而她只是执意护住他的身体。
“头儿,听说那个飞贼腹部有伤。”一名年纪轻轻的侍卫小声的提醒着沈启元。
“这个自不必你说。”沈启元贼贼地笑着,打量面前女子“想不到还是个尤物……”话音未落,沈启元就被身后重重的一击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桀骜从他身后跳入战圈,看见嘴角和手都在流血的女林,一股无明业火涌上心头,当场怒视着有点退缩的另外四人拉开架势。
“桀骜……”女林虚弱的唤道:“不要恋战。”
沿着女林的目光,他看到妍熙的身上也在流血。点点头,退到他和妍熙身边。女林摇摇晃晃的走到桀骜身后,微微一笑:“好在,你来了。”说罢,头重重栽到桀骜的肩上。
桀骜连忙接住即将滑落的女林,拍拍他的几无血色的脸叫道:“喂喂,你怎么样?”
“你快带他走!我来拖住他们!快啊!”妍熙叫着,向敌人冲过去。
“妍熙,”女林喃喃的唤道:“快走……”
桀骜看看躲过攻击,一拳打中一名侍卫小腹的妍熙,再看看身边几近昏迷的挚友,一咬牙,撇下战局,带着女林飞身上墙。
“妍熙……”女林已经模糊的眸籍着姜府中的火光跟随着那个拳脚飞舞的倩影,姜府中来增援的人似乎越来越多“妍熙……”
好柔软的毛毯,好像在轻柔地舔着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家的床好~女林动了动身子,打算调整个舒服的姿势。
“少爷?您醒了?”
侍女小玉的声音。
“天亮了吗?”女林喃喃的回应。
“还没呢,现下丑时刚过。”
“那家伙醒了?”
桀骜的声音。
桀骜?
头痛的感觉袭来,不过这种感觉让女林的思维清醒起来。不能再睡了,有件事情非做不可!
他“蹭”地从床上坐起来。
“喂!”桀骜冲上来按住他额头“躺下,你这家伙还在发烧呢!”
果然……“妍熙呢?”女林盯住桀骜问道。
“她……”
“我要去找她!”看到桀骜欲言又止,女林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躲开桀骜的手要下地去。
“不要胡闹,人家刚包扎好自己的伤就跑来照顾你这个一直在喊胡话的家伙。”桀骜试图将他按回床上,可是女林挣扎着不肯妥协。
“我看到那么多人围攻她!她伤的严重吗?她在生我的气吗?”
“我们劝了好久妍熙小姐才肯休息一会儿。”管家端了茶上来。
“不行,我要亲眼看见才安心!”女林说着就往身上套衣服。
“少爷,您就休息一下吧,这样妍熙小姐也好安心休息。”小玉叫道。
“你这家伙,明明自己还在发烧……”桀骜猛地把女林按上床。
“让我起来!”女林又挣扎起身。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妍熙站在房门口看见房间里“打成一团”微蹙着眉头喊道。
全屋忽然安静下来。
女林像战败了的小狗,驯服地垂下眼。
叹了口气,妍熙提着手里的东西走进房间来说:“我刚刚去厨房帮大家煮了粥。”她把食盒放到桌上,便走过去摸摸女林的额头。
“还是有点发烧啊~一起来喝点粥吧,可以舒服一点。”
“喝完粥大家就休息一下,”桀骜说道,“我们明天再去汉阳。”
“不可以!”女林马上喊道,他看了一眼妍熙,转过头对桀骜说“妍熙的身份已经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必须今晚就赶到汉阳。否则即使明天一早想进入汉阳也难了。”
“咳,那些家伙,才不会因为一个飞贼就连夜报呈刑部……”桀骜说着,可是看到女林少有的严肃表情吞下了后面的话。
“妍熙对他们来说不是飞贼而已,是转移百姓的注意力的珍宝啊。”
“驾!”桀骜赶着马车奔走在去汉阳的路上,他皱着眉头不时的像车内瞥眼,不过嘴上却挂着不经意的坏笑,因为和黑夜一起伴随着他的是车内挚友的嚎叫声。
“哎呦,疼疼疼……”女林咧着嘴叫唤着,而为他包扎的妍熙却一言不发,低着头细细的缠着绷带。
“看到如此狼狈而不完美的具容夏的人,你可是第一个啊。”女林正想笑笑,却发现深深低着头的妍熙泪水像断了线的水晶,一颗颗砸到他的手背上,收住了他的笑容。
“为什么……要回来?”他低声问道。发现自己似乎有生以来第一次问得这么不敢确定。
“当我到汉阳城边的时候,明明城门只有那么近。而我正受着牢狱之苦的父亲就在那里。可是我当时满脑子却只想到你,想着要救出你,绝对不可以失去你。” 妍熙没有抬起头,语气中却有一丝坚定。
女林用手指肚轻轻拭去妍熙的泪水,让她微微抬起头。他倾身过去,在她唇边试探似的一吻,使妍熙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她涨红着脸看着女林,没有回应,却也没有躲避。女林伸出手扶住她的双肩,侧着头向着她的唇凑过去,头一回可以认真的离她这么近,近得可以看见她颤抖的双唇,感受到她不均匀的呼吸。
马车忽然停住,于此同时车外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妍熙弹簧一样坐起来,专注于为女林包扎,女林不禁在心中大呼时机不对!
“干什么的?城门已经关了!”
桀骜掏出官牌示意到:“我乃御前内侍,有任务在身,快去开门!”
“大人,有通行文书吗?”听说是御前内侍城门兵们自然不敢造次,用敬语问道。
“哪那么多废话!”
“哎呦,大人,小的们只是按规程办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这帮兵油子嘴里嚷着,却并不肯让行。
桀骜暗忖自己公职在身,不便透露姓名,偏又碰上这些“小鬼”。他向车内望去,以前这种事情都是女林来解决的,他自己的话绝对一拳揍过去。
此刻,妍熙也跟着焦急起来,“怎么办?”她动着嘴唇问女林。
女林调皮的笑了笑把手伸到新换的衣服里摸了摸,笑容在脸上僵住了。遭了,他的“万能通行文书”刚刚都当暗器撒光了,随身的银票需到城里的银号去取才可以。这时他却触到了一块硬物,那是颈间垂着的玉饰。
妍熙看着他从颈上取下一块莹白的玉饰捧在手里,出神的端详着,恍惚间神情里多了一份从未见过的雍容之气。
桀骜正想着这小子怎么还没有反应,女林慢悠悠的声音便从车里传出来:
“你们今晚值班的头儿是哪一个?”
“是沈罗将。”沈罗将上前应道。
“看看这个吧。”女林从车窗里伸出玉饰。
“是。”沈罗将透过窗里的微光,依稀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翩翩公子怀里还搂着个女人。捧过还带着些体温的玉饰,还没敢细看就连忙松手拜倒在地叫道:“殿下恕罪。”
“给我们开城门。”女林收回玉饰道。
“是,殿下。”沈罗将慌慌张张的爬起,对着喽啰叫道“开门,开门。”
成功进了城门,桀骜在马车前狐疑的问道:“你怎么有那种东西的?”
女林的目光有点闪烁,他松开在怀里害羞地挣扎的妍熙,将玉饰带回颈上。梦呓般地说:“啊,那位说过每个他的儿子都会有。”
“驾!”虽然没有看清,但从沈罗将的神情判断那女林手中的信物必是皇家之物。低低的回头看了一眼车内,桀骜知道除非女林打算亲口说出来,否则问来的也只是一句谎言而已吧。于是他暗自决定不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