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深处归无计》一月夕一

19、第三章

　　这章泽太子文鸢虽然和公冶治在夜宴之上已基本谈妥了两国邦交之事，但尚有细节方面要详细商议，公冶治又是个对这种事不爱动脑子的人，理所当然地把邦交之事交给了公冶玉璃去处理。在北境国逗留数日的文鸢这日正应公冶玉璃之邀前往公主殿商议两国邦交细节顺便签订邦交文书。二人在公主殿商谈妥当，公冶玉璃便执笔写下双方邦交的文书，文鸢签署了自己的姓名，公冶玉璃道：“章泽国与北境国就此成为和睦友国，实在是两国百姓之幸啊，这文书需由我皇兄签名，待我交给皇兄过目后，明日便将文书交给文鸢太子带回贵国。
　　文鸢道：“公主勿需着急，我倒是很喜欢北境国的民俗风情，还想再呆上几日再回国呢。”
　　公冶玉璃笑道：“既然文鸢太子喜欢再呆上几日，那我就让皇兄多派几个人陪着太子殿下再到处游玩游玩，好让太子尽兴。”
　　文鸢道：“那真是多谢公主的美意了，想不到北境的公主殿下不但长得美貌绝伦，而且还是如此得力能干的女中豪杰，真是北境国之福啊。”
　　公冶玉璃笑道：“太子过奖了，小女子怎敢当呢，只是我皇兄他懒散惯了，总爱把事都推给我罢了。”
　　文鸢转了转眼珠，脑子里又想到慕夕寒身上去了，他总是不能甘心，忍不住道：“公主，那日在夜宴之上站在皇上两边的那五个人，可是皇上的御前侍卫？”
　　公冶玉璃不料他竟会问起皇兄的御前侍卫来，有些奇怪道：“是啊，太子殿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文鸢笑道：“哦，我只是觉得皇上派了五个御前侍卫，左边站两个，右边站三个，很不对称，看着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公冶玉璃笑道：“哦，不知太子觉得怎么奇怪了？”
　　文鸢道：“怎么不干脆选四个人或六个人当侍卫，这样岂不对称，五个人不会让人觉得有个人多余的感觉么，这样也不吉利呀。”
　　公冶玉璃闻言想到，是啊，是有一个人多余啊，那个该死的慕夕寒，他本来就不该来皇宫里做什么御前侍卫的，就是因为他，李冰若才不理会我的感情，他真是个多余的人，该死的人！公冶玉璃还在出神地想着，文鸢却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继续试探道：“皇上身边的侍卫个个都气宇轩昂，北境国真是人才济济啊，尤其是那个站在右边最前面的，显得格外神气啊，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
　　公冶玉璃见他居然对皇兄的御前侍卫感起兴趣来了，此刻居然还问起了慕夕寒，不由有些吃惊：“咦，太子殿下怎么对我皇兄的御前侍卫感起兴趣来了？”
　　文鸢故作镇定地左右随便张望了一番道：“哦，没什么，只是在夜宴上见到那人模样出众，颇为神气，好奇问问而已。”
　　模样出众，颇为神气？这两句话本是文鸢为了打探慕夕寒的消息故意胡乱编的，此刻公冶玉璃听了却十分不满，心想，哼，怎么什么人都能看得上你，慕夕寒，你真是讨厌！公冶玉璃只顾着自己在心内愤愤地想，哪里料得到这是文鸢的故意打探，居然忘了和文鸢说话，文鸢见公主神色颇似有异，小心翼翼道：“公主，你怎么了？”
　　公冶玉璃闻言立刻回过神来，盯着文鸢看了两眼，“那个人名叫慕夕寒，怎么，太子殿下对这个男人有兴趣么？”公冶玉璃意味不明地看着文鸢道。
　　“慕夕寒？”文鸢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跟他很般配的名字。”
　　公冶玉璃冷着脸看着文鸢夸赞慕夕寒，按捺着心底的怒火道：“听太子殿下的话，好像对他很感兴趣啊？”
　　文鸢也不知道公冶玉璃的花花肠子此刻在想什么，继续道：“像他那般的神气人儿，还真是少见呢。”
　　公冶玉璃见文鸢这般夸赞慕夕寒，心里想了想，这慕夕寒究竟是个什么妖精，竟然连章泽国的太子也夸赞他，忽地又转念一想，这文鸢该不会是也像李冰若那样，看上他了吧？”岂有此理，怎么人人都喜欢他！公冶玉璃正想得十分愤怒，忽然又转念一想，这文鸢若真是看上了慕夕寒，也未必不是好事啊，不如就乘此机会，把慕夕寒从李冰若的身边弄走，让文鸢把慕夕寒带走！公冶玉璃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个想法，顿时兴奋起来了，她似笑非笑地望着文鸢道：“太子殿下不必不好意思，你若是真的对那人有兴趣，本公主倒是可以帮你。”
　　文鸢闻言来了兴趣：“哦，公主殿下要怎么帮我？”
　　公冶玉璃见他果真有意思，眨眨眼睛笑道：“太子殿下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放心吧，不用不好意思，太子若是看上了他，我便做一个顺水人情，把他送给你带回章泽国去好了。”
　　文鸢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公主道：“公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公冶玉璃道：“本公主怎么会跟章泽太子开玩笑呢，不怕得罪太子殿下么？”
　　文鸢仍旧不太相信道：“可是他不是皇上的御前侍卫么，怎么可以…随便送人？”
　　公冶玉璃轻轻一笑道：“这个太子殿下就不必担心了，他既然是皇上的御前侍卫，皇上自然有权处置他，只不过…”
　　文鸢以为公主想跟他谈什么条件，忙道：“只不过什么？”
　　公冶玉璃幽幽道：“哎，只不过那慕夕寒在这宫里已经有了相好的，只怕不肯乖乖跟太子殿下走啊。”
　　文鸢闻言愣住了，他没想到慕夕寒居然已经有相好的了，此刻不禁面露难色起来。公冶玉璃见他受了打击似的，忙道：“不过太子殿下不必太难过了，我会想办法帮你让他乖乖跟你回去的。”
　　文鸢道：“什么办法？”
　　公冶玉璃道：“太子殿下若真是想要他，我就想办法帮你把他和原来的相好拆散了便是。”
　　文鸢闻言又是一怔，不知道如何是好，公冶玉璃却道：“太子殿下不用担心，我自然会想办法帮你把他弄到手，因为我也巴不得他离开。”
　　文鸢闻言更是惊了，想不到这人居然和公主殿下还有冤仇，公主居然会巴不得他离开。文鸢好奇道：“那慕夕寒难道与公主殿下有过节么，怎么公主殿下巴不得他离开呢？”
　　公冶玉璃盯着文鸢道：“哼，你们男人喜欢他我可不喜欢他，让慕夕寒跟着你回去，那是再好不过了，怎么样太子殿下，我让你把他带走，既遂了你的心愿也遂了我的心愿，如何？”
　　文鸢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本来还生怕自己向公主探问慕夕寒的事会引起反感，此刻居然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那真是求之不得啊。文鸢想了想，既然公主愿意让他把人带走，这机会真是再好不过了，于是道：“公主殿下如此美意，文鸢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公主殿下。”
　　公冶玉璃见他果然上勾，笑道：“这般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太子真是聪明人，你也不必感谢我，只要你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就行了。”
　　文鸢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只是公主怎么让他跟我走啊？”
　　公冶玉璃笑道：“我自然有办法把他逐出皇宫，你只要在皇宫外候着，到时候我自会派人联系你，让你去把被逐出皇宫的慕夕寒带走。太子殿下，你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好好抓住他的心啊。”
　　文鸢道：“公主的美意文鸢铭记在心，若事成了必定记得公主今日的恩情。”
　　公冶玉璃得意地笑道：“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成功。”这二人真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文鸢得了公主的承诺，自然是十分高兴，只盼着公主赶紧将人赶出宫来送给他带回去。文鸢回到自己的寝宫，柳素衣远远便望见他回来了，只是今日似乎跟往常十分不同，只见文鸢喜形于色，正不知碰到了什么好事情。
　　柳素衣迎过来道：“你回来了。”
　　“恩”，文鸢一把搂过迎过来的柳素衣笑道：“素衣，在干什么呢？”
　　柳素衣道：“文鸢，你今天怎么好像特别高兴啊，这几日我都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呢，遇到什么好事了？”
　　文鸢道：“和公主商议好了两国邦交事项并签订好了文书，当然是高兴了。”
　　柳素衣道：“商议好了两国邦交也不用这么高兴吧，前几日看你去议事都不见你有这么高兴的呢。”
　　文鸢敛起了笑容，正经地盯着柳素衣看了半晌道：“素衣，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柳素衣好奇道：“什么事啊？”
　　文鸢想了想道：“素衣，我告诉你，你…你不要生气啊。”
　　柳素衣似乎也猜到了什么，眼神瞬间黯了黯，又恢复原样道：“你说吧，我不生气。”
　　文鸢有些吞吐道：“公主今天答应了让我把那个人带回章泽去。”
　　柳素衣此前见文鸢一反常态的高兴，心下已经猜到几分事情该是与文鸢看上的那人有关，虽然自己一直口口声声对文鸢说自己不介意他喜欢别人，此刻听了文鸢的话，心中还是难免有一丝黯然，听到公主居然同意让文鸢把人带走，不禁有些惊讶道：“他不是皇上的御前侍卫么，怎么也随便让别人带走呢？”
　　文鸢道：“我本来也不敢相信呢，不过公主亲口允诺了。”
　　柳素衣淡淡道：“你开口向公主要那个人了？”
　　文鸢道：“没有呢，我本来是不敢想的，不料公主她居然说巴不得我把那人带走，所以就把那人送我了”，文鸢看了看柳素衣道：“素衣，我把那人带回去，你不生我气吧？”
　　柳素衣闻言只觉得有一丝心酸，却道：“怎么会呢，你宫里不还有好几个宠爱之人么，我都没介意呢。”
　　文鸢抱着他凑在他耳边道：“素衣，虽然我会把他带回去，但是我还是会宠爱你的，像以前一样。”
　　“恩”，柳素衣虽然心里酸酸的，嘴上却依旧说着不介意。他知道文鸢的性格，他知道文鸢生性风流倜傥，喜欢到处留情，宫里有些姿色的男子他都爱有意无意地调爱一番，太子殿中也有好几名文鸢颇为喜欢的男宠，自己也不过只是这其中的一个，可是他是真的爱着这个人，尽管知道他风流成性，尽管知道他不会深情专一，但是还是心甘情愿地呆在他身边，只要他还宠爱着自己就好。能在这么多男宠中成为他最宠爱的一个，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又怎么还能奢望着他把所有的爱都给自己呢，能拥有他一大半的爱，就够了，也只能，要得起这么多。尽管每次看到他宠幸别人的时候，自己的心里都会难过，但是他还是那么包容着他的花心和不专情，至少他爱得最多一点的人是我，他只能这么自我安慰着。他情愿用一颗深爱他的心忍受他不时地把他刺伤。

　　公冶玉璃与文鸢谈完话后，心情十分畅快，她想着终于找到机会能把慕夕寒给弄走了，真是天助我也。公冶玉璃迫不及待就带着与文鸢签订的邦交文书来见公冶治。此刻公冶治正在自己的宫殿中与爱妾调笑，下人来报说公主来了，公冶治想着一定是关于章泽太子邦交之事，心想着好兴致都被搅扰了，于是让爱妾先退了下去，让人把公主请进来。公冶玉璃进来对公冶治道：“皇兄，北境国和章泽国邦交的文书我都已经跟文鸢太子签订好了，他已经在文书上签好名字了，就差皇兄的签名了。”
　　公冶治道：“好，皇妹办事我最放心了，把文书拿来吧。”他从公冶玉璃手中接过文书，粗粗看了看，便提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拿起玉玺稳稳盖了章，“好了，这样就可以拿去给他了。”
　　公冶玉璃看着公冶治道：“皇兄，臣妹还有一事想跟皇兄说。”
　　公冶治悠然道：“什么事啊？”
　　公冶玉璃道：“皇兄不觉得你身边有五名御前侍卫，很奇怪么？”
　　公冶治怪道：“怎么奇怪了？”
　　公冶玉璃道：“他们五个人，每次早朝都是左边站两人，右边站三人，十分不对称，看着怪别扭呢。”
　　公冶治道：“你这么说，好像是有那么一些怪异哦，不过也没关系啊，多个人保护朕不是很好嘛。”
　　公冶玉璃道：“皇兄这就不懂了，这五个人这么不对称地站在皇兄身边很是不吉利呢。”
　　公冶治好奇道：“哦，怎么还不吉利了呢？”
　　公冶玉璃道：“这一般保护皇上的御前侍应该是四个人而不该是五个人，四人则代表四方，四方则正好为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而皇兄您则居于四方之中为中，四方应之中，则四方能以镇之天下也。这东、西、南、北也正好对应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此四大神兽为镇守天宫的四神，辟邪恶、调阴阳，乃天之四灵，以正四方，正是王者专享。所以皇兄的御前侍卫应该为四人，由四人守卫以应这四方玄武神兽，保护皇兄的安危。而如果是五人，则必有一人会破坏了皇兄您的中正之势，也破坏了四方玄武神兽的格局，所以是极为不吉利的啊。
　　公冶治听了公冶玉璃的一番言论，觉得果然说得有理：“恩，皇妹，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很有道理呢。”
　　公冶玉璃道：“皇兄，臣妹提议将御前侍卫改为四人，组成四方卫，分别封授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位名。”
　　公冶治皱着眉道：“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只是现在的侍卫有五人，让他们谁走好呢？”
　　公冶玉璃笑道：“这个还不简单么，让他们举行一场比武大赛，挑选出五人中武功最强的四人留下，武功最为不济的人也只能自叹不如地选择离开，即方便又公平，没人会有不满的。”
　　公冶治叫好道：“真不愧是皇妹，想出这么好的办法，好，就按你说的办，让他们五人举行比武，就把武功最好的四人留下来，朕明天就宣布。”
　　公冶玉璃成功说动了公冶治进行四方卫之选，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奸笑，心想着慕夕寒，这次一定会让你永远离开皇城，再也回不到李冰若的身边。

　　这几日，公冶玉璃派了人带着文鸢出宫在华烟城中逗留游玩，文鸢带着邦交文书和柳素衣在华烟城中欣赏北境的民俗风情，一面等着公冶玉璃的消息。
　　公冶治今日早朝，听完朝臣的禀奏，便郑重其事地提出了四方卫比武之事：“朕今日尚有一重大事情要宣布。”
　　听闻公冶治的话，殿下群臣开始有些骚动，不知皇帝有何事要宣布。只听公冶治道：“朕近日觉得朕有五名御前侍卫，似乎于体制颇为不合，于是决定将朕的御前侍卫改为四人，组成四方卫，分别册封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名位，以应天灵四方神兽之意，因此近日朕将进行四方卫比武，由在比武中胜出的武功最为高强的四人担当四方卫，而武功最弱被淘汰的那位就只能被免职逐出皇宫了，所以你们五人可要好好拿出看家本领来尽力一比啊。”
　　五人闻言都颇觉惊讶，怎么好端端的要比武选四方卫啊？公冶治看着他们五人神情有异道：“这四方卫比武也是好事，让真正有本事的人留下来，让能力不济的人离开，所以你们五人今日就好好准备一番，明日便开始比武选拔，退朝吧。”
　　五人不禁面面相觑，不料竟会横生四方卫比武之争。伍元修看着李冰若心想，哼，四方卫之争，真是大好时机啊，李冰若，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这次我一定要把你打败赶出皇宫，让你从此滚得远远的！怀殇听到四方卫之争不禁很是惊讶，皱着眉头心想，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出四方卫比武来，真是奇怪，不行，我不能被赶出皇宫，我要留在这里帮助他的，我必须争取到这四方卫。言子桓见怀殇似乎神色有异，也顾不上其他人又赶紧追着他而去了。
　　慕夕寒道：“四方卫比武，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嘛。”
　　李冰若奇怪地看了眼他道：“有什么意思啊，要是比输了可是要被赶出皇宫的。”
　　慕夕寒笑道：“怕什么，我本来就是从皇宫外面来的，要是赶出去大不了就回山上跟师父一起好了。”
　　李冰若道：“你走了，那我呢，你连我都不要了么？”
　　慕夕寒看着李冰若笑道：“你急什么，我对自己的武功可是很有自信的哦，我才不会输呢，倒是你，连我都打不过，我倒是替你担心，可不要被赶出去了才好哦。”
　　李冰若苦笑道：“呵，你可真自信。”
　　慕夕寒道：“我可是说真的呢，你要是输了，我可不管你哦，所以你不许输，听到没有？”
　　李冰若道：“放心吧，我自然是舍不得你的了。”
　　慕夕寒：“那你今天晚上就乖乖回房去，好好休息，我可不想你明天出什么状况。”
　　李冰若笑道：“那好吧，我今天自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