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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篇 梅花尸(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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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寒早,腊月刚到,南苑的梅就花花搭搭的开了一枝。
不知何时起,长安自个儿搬了摇椅,摸了把挽青坊的折扇,就坐在梅树下看梅花。
摇椅吱呀吱呀的晃着,不时把开盛的梅花震下来,那时,长安就摇开折扇,把花瓣顺着膝头,吹到雪地里去。
长安是只老妖精。
侍染听很多人这么说。
在许多相识的人口中,这称呼亲切,却又带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侍染不解,却也不问,很多时候,他只是看着长安盯着他自己手指间泛着紫光的扳指,静静地出神。
长安也会发现,然后向他笑的无辜:“侍染,你觉得我老了么?”
他的笑容太玩世不恭,真真假假谁也不明白,于是侍染也不说话,继续把手中的竹子一片片摆好。
这院子最多的是竹,一大片竹林潇洒的霸了半个院落。冬天的时候,长安还招呼他用棉纱把竹林盖住,说是怕冻着了。
“怎么能不好好照看着,我可是靠它们活呀!”长安用扇子遮住口鼻,一双眼睛眯着,笑的开怀。
长安有家店铺,不卖东西,只买故事。这些竹子,就是做成纸张,用于记录。
别家的竹子翠绿欲滴,长安的却是紫色。
长安时常摸着竹子,得意的笑:“别人家的都是死竹,我的可是老君家的紫竹!”
老君是谁?侍染不清楚,也不想知道。长安本来就是半真半假的人,同他说久了,自个也糊涂了。
长安虽然如此,却不是个浪费时间的人。
可是,近来有些奇怪。
长安不再找人唠嗑,也不再像以往一样点柱香,慢悠悠的坐在前院的椅子上听别人说故事。
他安静了许多,就坐在梅花树下,吹着花瓣。
侍染原本不想管他,可是炖去的鸡汤都被他连渣倒进梅花树下,拦也拦不住。
“你若不想喝,同我说便好,何必倒了?”在第五次的时候,侍染终于看不下去了,抬手按住瓷盅。
长安只是弯起唇角,用折扇敲了敲梅花枝,轻轻问道:“你看这梅花,开得好不好?”
侍染淡淡的望了眼梅花,见那艳丽如火的颜色,也不禁愣住了。
梅花点点伏在枝桠上,被纯白的雪映衬着,竟有种说不出的妖娆。
“它愿意被这熟透了的东西养着,比什么都好。”长安懒懒的顺着摇椅卧去,又挥开折扇,慢悠悠的晃着。
这株梅花,种在院子里快满一年了,本是北边那座空宅子里的花,却被长安挪来这里。
花树若挪了地,大多伤了元气,死的死、伤的伤,这株梅花倒也奇怪,刚来的几个月里,也就剩下枯枝败叶,几次对街摆摊的阿贵都想砍了做柴火,却被长安挥手招了过去。
“阿贵,我们打赌,若是它活了,以后的早膳你都送过来吧!”
长安笑的很妩媚,纵然男子的气质依旧流转在眉间,阿贵还是有些晕眩,糊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阿贵事后想想,自己到也吃不了多少亏,这梅花树,十有八九是活不了。
这样思量着,他咧着嘴回到铺子里。
又过了几天,隔壁阿婆的媳妇出了事。原本在肚里,快足月健健康康的孩子,竟然成了死胎。
那段日子,整条街都能听到隔壁歇斯底里的哭喊,路人听了,早些时候指指点点,后来也都麻木了。
然后,侍染在某一天,发现那株梅树开始吐芽。
阿贵苦着脸拎来早膳,被长安又笑迷的七荤八素,咧着嘴回去了。长安靠在门前半晌,也慢悠悠的走回来。
“梅树活了。”侍染捧着紫竹,走到他身边。
长安眯起眼,伸手摸了摸树枝,树枝还是半枯的,粗糙凹凸不平,长安的指尖被树皮划破,刚冒出点血迹,就瞬间不见了。
侍染有些诧异,却只见长安咬住指间,缓缓地笑:“真是戾气。”说完,又转个身,自在的走进屋子。
半天只听见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后,长安就拿了个平安符出来,系在枝头。
“这样看,倒生气多了!”长安满意的端详了会儿,摸着自己一大早还没来得及梳理的长发,慢步离开。
侍染也不问他做什么,在梅树前站了一会,又去做自己的事。
自此后至,也没什么奇特的事情发生,梅树依旧好好的长着,只是阿贵每次来,都带着些不甘的眼神望着梅树,怕还在记着当初打赌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篇 梅花尸(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