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岱妾》千秋尺

42、脱胎2

　　岱妾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自己屋里，被子被盖的很好，她正在迷茫自己大白天的怎么会躺在床上睡觉，幺儿便急冲冲地推门进来，一看见她躺在床上，登时松了一口气。

　　“哎呦，我的夫人，您竟是在屋里，可吓死幺儿了！”

　　她坐起身来，看着幺儿道：“出甚么事了？”

　　幺儿一脸讶异地望着她：“夫人您不记得了，今早瑶棋姑娘走了之后，您便说要一个人出去走走，结果竟去了半日都未归，奴婢心里担心，便出来寻，怎知寻遍了花园也不曾寻着，奴婢原本是要去禀报主子了，依画姐姐却拦下了，不过好在奴婢没去，不然主子定又要生气了。”说着便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岱妾。

　　她微微皱起眉来，想起自己在花园之中遇到了苏浅主仆，然后自己去了客房那里，碰巧遇见了怡然，然后随他进了房，之后的光景~

　　她突然像一只梳头的虾米一般，脸热地几乎要烧着。

　　幺儿奇怪地望着她：“夫人，您没事罢。”

　　岱妾回神，尴尬地摇头：“无事，我们去二夫人那。”

　　岱妾到得小蛮住处时，她与瑶棋都不在，问了其他的下人，才知道是去花园那干活了。

　　被引着去了花园，岱妾远远便瞧见了那个窈窕的身影，虽然如今已经失宠落魄，虽然她穿着最低贱的下人衣衫，却依旧掩不住她的妖娆风姿，只是这身形似是比以前更瘦了。

　　她正和瑶棋将花房里的花盆搬出去，有许多已经在外面了，但还有更多等待她们去搬。

　　引路的下人大声对着小蛮吼：“还不给三夫人见礼？”

　　小蛮似乎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忙着自己的活计。

　　那下人还要再喊，岱妾皱着眉头打断了他：“再怎么样她也是二夫人，你们怎可对她大呼小叫的？”

　　那下人知道岱妾是现下最受宠的人，哪里敢得罪？连忙跪下来诺诺连声：“是是是，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

　　她厌烦地摇摇手：“下去罢。”

　　岱妾走到小蛮身后：“二夫人。”

　　小蛮放下花盆，直起腰来，往前走了几步才回过身来对着她，她这才发现她的脚终究还是跛了，走起路来总有些异样。

　　小蛮冷然地看着她。

　　她亦回视，半晌小蛮嘲讽一笑：“哎呦，士别三日，果真当刮目相看啊，三夫人如今哪里还有当年的半分模样？”

　　她面色平静：“二夫人，我一个人时常觉得无聊，想请你与我同住，可好？”

　　小蛮的脸色陡然一变，她盯着她，然后冷冷回声：“我不需要你同情。”

　　“我不是同情你，我想你也不想如现在这般苟延残喘不是么，我是给你一个机会东山再起。”

　　小蛮定定地盯着她，半晌道：“你不恨我？我差点让一群乞丐上了你。”

　　岱妾一笑：“不是一群，三个而已。”说罢转身离去，只剩下小蛮愣愣然站在那里。

　　当天，府中人尽皆知，花园里的花奴，也就是失了宠的二夫人被三夫人讨了去。有人向江敏媛禀报，温婉美丽的大夫人只是微蹙了一下秀眉，并未做出其他反应。

　　当夜，含岱妾命人向傅九叶传话，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伺候，傅九叶果然只是过来用了晚膳便走了。岱妾吩咐幺儿料理好小蛮的起居，便早早睡下了。

　　朦胧的白光中，雾气缭绕，祥云泽泽，身着碧色天衣的小仙子蹑手蹑脚往一座威武的大殿而去。

　　殿门紧闭着，她伸出自己瘦小的胳膊，用力地去推，直憋得满面通红，才勉强让殿门打开了一条缝。

　　“好讨厌，十一菩萨的大殿为甚总关着门？”

　　一只贼亮贼亮的眼睛出现在门缝里：“闭门谢客，懂不懂？”

　　小仙子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跳。

　　殿门打开，一颗小小的光脑袋露了出来。

　　小仙子有些恼怒：“死光头，你总是吓唬我！”

　　小和尚也生气了：“这里的人全是光头，你干么就只叫我光头！”

　　她笑嘻嘻地：“别人光头都是菩萨，只有你是小徒弟，而且，十一菩萨的头发可好看了，又黑又亮。”

　　小和尚的脸憋得通红：“本宫乃紫薇宫少主，比那些什么菩萨的强多了，我紫薇宫~”

　　小仙子不耐烦地摆手打断他，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幽深的大殿：“十一菩萨呢，他在哪里？”

　　小和尚被打断了话，眼里颇有些失落，见她兴致勃勃地，只能悻悻然道：“他在殿里看书。”

　　“哦，他看什么书？”她来了兴致，十一菩萨看的书，她也想看。

　　小和尚一脸的不屑：“还不就是春~”

　　“春甚么？”她两眼亮晶晶的。

　　他的脸可疑地红了起来，别别扭扭地转过身：“我怎么知道春甚么啊，这个道貌岸然的元圣，本宫最鄙视这种人~”

　　“哎呀，你废话好多哦，我不和你说了，我自己去找十一菩萨！”说着，小仙子已一溜烟跑进了大殿。

　　“你！”小和尚气急败坏。

　　远远看见坐在大殿上的男子，一袭莲白色的纱衣层层叠叠，衬得他格外的皎洁出尘。

　　“十一菩萨！”她大叫着扑过去。

　　男子将手中的书册放进怀里，微笑着接住来人，将她放在膝上：“小含碧，又胡闹了。”

　　她将头埋入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十一菩萨，你在看甚么书。”

　　男子一怔，随即笑开：“是法术的集子，含碧想不想看？”

　　她拼命点头。

　　他笑得温和：“可是含碧不能看。”

　　“为甚么？”她抬起头来问。

　　“那是夫妻间才能练的法术，含碧一个人不许看。”

　　她天真地笑：“含碧可以和菩萨一起看。”

　　“呆丫头，我们又不是夫妻，不能一起看。”

　　“甚么是夫妻？”

　　男子沉吟了一会：“像玉帝和王母，就是夫妻，大约就是这样。”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

　　男子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含碧，昨日教你的法术，你可学会了。”

　　她的表情立刻讪讪起来，十一菩萨教她法术的样子是那么好看，她总看着他失了神，根本不知道他教了甚么，她又如何能会，练习的时候她还被那个死光头打了个灰头土脸。

　　男子有些无奈地叹气：“你这丫头总是偷懒，以后出去了可千万莫说是我元圣教出来的。”

　　她心中有鬼，只吃吃地笑。

　　他将她放在地上，站起身来道：“随我来，今日菩萨便送你样东西。”

　　他牵着她的手来到波光粼粼的往生池边，修长的手抬起，浅黄色的光芒中，她瞪大了眼睛，看见池中升起的藤条。

　　“把左手伸出来。”他浅笑着温声道。

　　她乖乖伸手，他手指微动，那藤条便没入了她的手心。

　　小仙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好痛！”

　　男子俯身将她抱起：“忍一忍，一会便好了。”

　　熟悉的香气钻进鼻子里，她贪婪地吸了一口，满足地靠在他肩头，如果一直这样，再疼她也不在乎。

　　男子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脸登时憋得通红。

　　“小歌儿在那边的树后面，你集中意念，想着去打他，试试看。”

　　她依言闭眼，心想，去打死光头的屁股。

　　正想着，便听见不远处一声哀嚎，她睁开眼来，便瞧见自己手心里长出了一根细细的藤条，正长了眼睛一般追着小和尚的屁股打，小和尚直被打得哇哇乱叫。

　　她咯咯地笑出声来，转眼去看抱着她的男子。

　　那张她一直看不清的面前容突然清晰起来，怡然完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愧疚而哀戚的微笑，薄唇轻启：“岱妾。”

　　她一惊，浑身一震，霍地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大亮，她满头大汗，她怎会做那样的梦？梦里的地方是仙境么，那个小仙子难道是自己，而那个十一菩萨便是怡然？

　　想到这里，她的心仿佛被突然击中一般，震得她几乎无法呼吸，那样的想法令她震撼得不能自已，却又偏偏觉得万分的合理。

　　仿佛事实就是这样一般。

　　“夫人，您怎么了？”幺儿推门进来，关切地看着她。

　　她摇摇头：“做了个梦罢了。”

　　幺儿突然“咦”了一声。

　　她抬眼去看她。

　　幺儿取出个东西放在她手里：“今早奴婢在花园里遇着了怡然公子，他说若夫人被梦魇所扰，便带着这东西，可保安枕无忧，奴婢想夫人甚少做梦，心里不信，只敷衍着应承下来，没想到夫人还真做梦了。”

　　岱妾细细看手里的东西，是一枚小小的玉石，两个指甲盖大小的正方形，玉色澄澈，触手温润，一看便是快极好的玉。

　　“上面似是有字。”她皱着眉道。

　　幺儿接过来拿到太阳下细细地看，半晌说：“夫人，有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她想了想，道：“拿条红线来穿了，我带着。”

　　带上那玉之后，她果真再没做过那个奇怪的梦。

　　转眼已至盛夏，其间发生了几件事情，第一便是怡然被傅九叶派去了辛城督城，岱妾猜傅九叶大约还是知道那日她与怡然在屋里的情形的，他虽没有明着说甚么，但那之后的第三天，怡然便去了辛城，而他对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好脸色。

　　第二便是刺藤的事情，她虽不能像梦里的小仙子一样将刺藤运用自如，但已能掌握好分寸，比如她可以把傅九叶甩到地上却不弄伤他。当然这种结果，让傅九叶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来了她这里之后，经常会去小蛮那里，还有一次醉了酒，竟宿在了依画那里，第二天他是面无表情地走了，而依画则一直跪在她门口，求她降罪。

　　可这种事情与她何干，她将依画扶起，告诉她她并不介意，只要她自己心里高兴便好，而依画只是愣愣地望着她。

　　第三便是苏浅的事情，傅九叶虽然收服了南方三城和辛城，但除了辛城是派自己的人做城主之外，他并未动南方三城的城主，各城城主依旧管理着自己的城池，只是从此依附于无双城，听命于傅九叶而已。

　　苏浅便是姑苏城主唯一的女儿，此女温柔贤淑，才高八斗，此次前来无双城便是要嫁与傅九叶。

　　傅九叶为其建造了一座新的阁楼，得了奇珍异宝都先送到她那里，其隆宠直追三夫人，只是那嫁娶之事却搁了下来，傅九叶和苏浅两人都不约而同都避而不谈，府里的下人议论纷纷，却也没有甚么结果。

　　这日，江敏媛那边过来了帖子，说傅九叶秋后粮熟之际又要出征，故而约岱妾明日去白马寺上香祈福。

　　当然了，同去的还有苏浅和重新得了些恩宠的小蛮。

　　正是酷暑难挡的季节，城主府的夫人个个都是身娇肉贵的，怎耐得住那太阳的毒晒？于是此次前往白马寺，一行人决定清晨便动身，在白马寺待到日落西山，暑气消了才回去。

　　次日清早，天气倒也不十分热，岱妾和小蛮一同出门，第一个到了门口，然后是苏浅，江敏媛最后一个姗姗来迟，各自上了马车，向白马寺进发。

　　几人进了寺，进了香祈了愿，又由着小沙弥带着参观了一圈，江敏媛便对几人道：“各位妹妹可各自回厢房歇着，呵呵，自然也是可以四处走走的，下午我请方丈做一场法事，各位妹妹可莫忘了时辰。”

　　众人应下，各自回屋。岱妾坐了一会，便起身推门出去。

　　这个白马寺给她很奇怪的感觉，她记得自己是来过这里的，是第一次来无双城时傅九叶带她来的，可是在这白马寺她做过这甚么，却已全然不记得了，就仿佛记忆被人生生挖去了一般。

　　这里面定然有蹊跷，她皱着眉头，信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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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