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六道骸BG）》听筠

1、Frammento 1

　　她从黑暗的深巷里走出，手中利刃上的血迹正在被悄悄抹净，不幸被飞溅的血液殃及的衣裙上红色如同山茶花般刺眼地绽放，斑斑点点艳丽绚烂。

　　巷子尽头的尸体也许会在今天深夜或明天清晨被多事的人发现，这对于她来说没有多少关系，五分钟后她就会彻底离开这里，再次回来的时候不会有人记得那具尸体或者她。不过她最希望的是那具尸体能够在腐烂后再被发现，不然他那保存完好的脸和身体特征会令某个家族疯狂地去寻找凶手，也许会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如果那个家族足够强大与坚强的话。

　　现在的她已经换好新的衣服，正坐在街头的地下酒吧等着接她的人，她面前的火炉里橙色的火焰摇曳不定，里面焚烧着那套被沾染上血迹的衣服，灰烬在明晃晃的火光里落定在炉底。

　　“千代宫，走了。”流动在她背后的人群隐约有人如此说道，在一片嘈杂里格外清晰。她将手中的那杯兑了橙汁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轻笑这走进涌动的人潮跟随着声音的主人走出了酒吧，听嘈杂化成寂静。

　　“目标塔尔巴特·波普，已经确认死亡。”
　　“我知道，东西呢？”

　　“在这。”女人将手举起来，好让柿本看见她手中那枚古铜色的戒指，上面镶嵌着一块金色
　　黑曜石，“柿本你的任务呢？”

　　“已经向骸大人确认完了，尸体你怎么处理的？”

　　她将戒指抛给柿本，撇撇嘴说道：“啧……每次都是你最快，让人有点不甘诶。”然后又调皮地眨眨眼，用一种恶作剧的口气说，“尸体嘛……我让他在他活着的最后一刻呆的地方慢慢等明天早起的人发现咯。“

　　“用最快的速度最好的完成骸大人的命令是我的使命。”对于女人不负责任的处理办法柿本并没有作评论，反正那具尸体是否被发现是不会影响到他们的。

　　“真忠心，就像真的黑手党一样。”
　　柿本听到某个词时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悦地提醒：“别提这个词，骸大人不喜欢。”

　　被叫做千代宫的女人愣了片刻，然后开始自顾自地咯咯地笑起来。夜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堪，霓虹灯不停地变换着的色彩流淌在她柔顺卷曲的长发上，迷离而虚幻。

　　“我知道他不喜欢，可是我能说。”她轻笑着说，扬起的嘴角带着许些的青涩与自嘲，”因为他也不喜欢我，这是没办法的事，对吧？”千代宫微仰起头，被黑色毛领包裹着的修长脖子呈现出一种优美的曲线，她的眼睛在霓虹灯的映耀下变得五彩斑斓，完全看不出原色。

　　“可我还是喜欢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她叹息，声音沙哑且几乎低不可闻。柿本千种轻撇过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十二点钟声被敲响，回荡在几乎无人的街道上，这个此刻有着寂静表面的小城将在明天因为一具尸体而沸腾，用这个小城作为本部地址的某个家族也会因为头目的死亡和戒指的丢失而灭亡。

　　千代宫将手放进风衣口袋里，轻轻地用指甲掐了一下被体温捂热的纯金指环，柔软的金属被坚硬的指甲留下浅浅的痕迹，她用食指指腹摩挲着金属的表面，享受地感受着她给金属制造的伤痕——这是这次任务六道骸给她的报酬——她与六道骸的关系仅仅是保持在雇佣者和被雇佣而已，这个事实总是让千代宫沮丧不已。

　　突然她在抚摸中发现金属上有并非属于她制造的刻痕，而且过于敏感的手指告诉她这是一排规则的文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千代宫将戒指拿了出来，她停驻在路灯下透过昏黄的灯光第一次细致地观察这枚作为报酬的指环。

　　——‘Vows of eternal love’

　　“Vows of eternal……love，永恒的爱的誓言？啧。”千代宫读出那排被刻在指环表面上的细小而流畅的文字，然后变得不屑一顾。如果这是六道骸亲手给她的报酬的话，她大概会疯狂而迅速地用属于她的办法回到六道骸身边向他倾诉各式各样的感情，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用最愚蠢的办法步行离开这座小城。

　　这不过是她从尸体上带回来。

　　不得不说六道骸对千代宫的态度近乎于过分，虽然说两个当事人都毫不在意，好吧，如果我们将千代宫的沮丧排除掉的话。虽然说她每次出行任务都会得到‘报酬’，但那份报酬总是在任务中获得的——比如说这次的戒指。六道骸在布置任务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塔尔巴特的手上戴着两枚戒指，镶着黑曜石的是目标，纯金的就是报酬。

　　然后当千代宫砍断已经成为尸体的波普的手指时，这个具有极强的自我安慰力的女人还很开心的认为六道骸以这样的方法给她报酬的原因是他终于稍稍把她认同为同伴了。当然，现实总是冰冷而残酷。

　　在柿本第三次叫她之前，千代宫将那枚刻着誓言的戒指收回口袋，走回了离柿本背后有三步的距离。她试图将自己得到作为报酬的戒指时所想的事情描述给走在她前面的‘同伴’听，但是得到的回应仅仅是沉默寡言的柿本转过身来用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比出的一点点距离，两根手指几乎挨在一起。

　　“好吧好吧，你就是那么爱打击人。”千代宫耸耸肩，满脸的失望，“不过我认为你打击人的时候至少开口吐槽一下，肢体语言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恩……令人自尊心受挫。”
　　“无法理解你口中吐槽和肢体语言给你带来的效果的区别。”
　　“哦~传说中的长句子伪学术吐槽出现了！”
　　“……”

　　毫无营养且带点冷笑话意味的对话结束在柿本对千代宫的漠视里，后者在明显的被无视状态里无所谓地再次耸肩，并且在抱怨天气寒冷的同时企图继续打开话匣。在说了十六句——或者更多的话后都只能的到一个单音‘嗯’的回应后，她终于放弃了同柿本千种扯闲话的举动，这令走在前面的柿本很欣慰，因为他并不想在这种下着大雪的寒冷天气里开口，这只会使他身体里的热量流失。

　　“好吧……最后说一句。”千代宫就差举起手投降了，她对着手心哈了口气，说道，“也许我的判断有点错误……那具尸体大概要到明年才会被发现了，因为这场该死的大雪和以后两个月内这个城市的低温。”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看尸体被发现？”
　　“你知道的嘛，我的人生乐趣很少的……其实我是比较想看明天这个城市会对这件事做出怎样的报道啦。”
　　“你等不到的，波普家族的人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说的也是呐……好吧你再次打击了我，不过这次是语言。”
　　“……”

　　“圣诞的钟声要敲响了啊。”
　　“还有两天，而且我们不信仰神。”
　　“真可惜……”

　　风雪将细碎的谈话掩埋，铺垫盖地从四面八方开始笼罩那个已经被他们渐渐远离的小城。有谁的叹息声在呼啸的风力模糊不清，被吹散吹远，却无法到达发出者的聆听者的耳朵里。千代宫的黑色外衣在白雪里翻滚翩翩，活像一只挣扎着与死亡抗争的黑色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