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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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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老头这么爽快,我不知该是喜是忧。把那玉坠子拿来仔仔细细地又瞧了一遍,确定没有大的问题,便收起,进了里屋去开支票。
那老头接了支票只扫了一眼,点了点头,笑得阴阳怪气:“小兄弟这么好说话。”
“大家各取所需,行个方便罢了。”
都是些场面话,这行做久了,我也说得挺顺溜:“小本经营,图个温饱。”
那老头也不接我话,站起身就朝门口走。我看着他佝偻的身躯,视线锁定在他包了绷带的左手上。真是难看的黑色,看来那只手要废了。
唉,倒斗到底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单一只手,也值了。
这么想着,我三下五除二地关了店门,挂上刻有“close”的小木牌子。随手掂量了一下口袋里的小玉坠子,我上了阁楼。
爷爷的那本盗墓笔记总是摆在架上最显眼的地方,发黄的纸页散着一股怪异的腐味。我用两个指头把那本笔记给夹了出来,捏住它的书脊,把笔记凭空甩了甩。顿时,原本装订就不牢靠的笔记散页飘然落地。
我把笔记往桌上一丢,蹲在地上就开始找那张珑纹双蝠玉的纹理临摹。
爷爷的这本笔记我十多岁就开始琢磨,如今已经翻得烂熟。不一会儿,我就从满地的散页中捡起了一张折叠的墨色稿纸。
把临摹在桌上摊开压平,我掏出口袋里的玉坠子,抽了两张纸巾垫在坠子下,然后把桌上的台灯给拧开。垫着纸巾,玉坠的纹理就不会因为光线的折射和玉本身的通透性而受到影响。如果是正式的研究,必须用更加专业的垫板,但我只是个半桶水,也就将就着看看。
果然,临摹与这半枚珑纹双蝠玉的图案完全一致。
完整的珑纹双蝠玉是由两枚葫芦型的玉石组成,正中间镂空出一个指甲片大小的不完整菱形。
葫芦顶端是龙麟图腾,我手上这一枚只看得到龙尾,龙头想必刻在另一块玉石上。
中间的纹路便比较简单,看上去像是蜿蜒的藤蔓,单这么看来应该纯粹只是为了起到装饰的作用。葫芦的底部刻着两只蝙蝠,双翅展开,似是在争斗,生动形象。
古时“蝠”同“福”,这玉坠子也不过是官宦人家的奢侈之物罢了。
这么想着,我顿时就失了兴趣。把玉坠锁进桌子右手边的抽屉,我拧上台灯。抬头突然发现天已经全暗了,我心里大叫不妙,立刻掏出手机看时间。
这一看倒好,五个未接来电,全是老妈打的。这时候,春节联欢晚会都开始了,我竟然因为研究那块玉,整整耽误了近三个小时!
奇怪了,我有用这么久的时间吗?再说我的手机也没有调成静音,为什么五个电话我竟然一个都没接到?
最近真是有点精神衰弱了。我匆匆锁了房门,疾步朝车库走去。
在家的日子就是痛快。
过年老爹也不能总摆个脸色给我看,话说我这儿子虽然平常是胡闹了点好吃懒做了点让他操心了点,但是好歹二十多岁就自己开个小店面自力更生不辱吴家门面。
吃晚饭的时候老妈对我谆谆教导:“儿子,最近有没有抽烟啊?”
“没有。”
我头都不抬,只顾着吃。这倒是大实话,我这人对烟草没什么痴迷,吸烟往往只是为了镇定情绪,需要镇定情绪的地方往往只有斗里,我最近都没下斗,自然是没必要抽烟。
“那有没有喝酒呀?”
“没有。”这么想来我还真是乖,以前和老痒他们三不五时地聚一聚还会小酌一把,现在往事成云烟,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那……”
老妈迟疑了片刻,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有没有交女朋友呀?”
我一顿,止了筷子。余光扫见老爸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没有。”我回过神,悠悠答道,伸手去夹桌子那头的红烧猪头肉。
老妈忙把盛菜的盘子朝我这里推了推,接着用那神秘兮兮地压低了的语气说:“这个可以有。”
我微微一叹,满嘴的猪头肉:“这个真没有。”
女朋友呀……脑子里突然闪过闷油瓶的脸。
那阴沉沉的,毫无光彩的,毫无魅力可言的脸。就是这样一张脸,我居然就这么义无反顾地栽进去了,到底是为什么?苍天你长不长眼?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也有三四个月没有见过那小子了。不知道大过年的那家伙在哪过,有没有好好吃一顿饭……反正和我们相处的时候,所有人吃压缩饼干都吃得苦不堪言,就只有他毫无表情毫无怨言。那小子用不用手机?上不上网?他平常住哪?
曾经试探性地问过三叔,那老狐狸也只是摇头,说他也不清楚。
“这样,隔壁三嫂说她堂兄的女儿的表姐姐……”
老妈端上一盘清蒸桂鱼,葱丝辣椒蒜瓣淋在肥嫩的鱼身上,我闭目塞听,食指大动。
“哎哟,我的小祖宗。” 老妈皱起眉头:“你不能老学你爸玩清高,想当初你爸追我的时候,也是那个惊天地泣鬼神……”
一旁老爸看着报纸猛咳嗽。
“我有喜欢的类型,妈你可以帮我留意一下。”
我吐出一根长长的鱼刺。
老妈立即坐到我位置旁,做洗耳恭听状。
“首先,她要有一头乌黑的头发……”
“其次,她要有一张万年不化的冰川脸……”
“再者,她要有一种十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文静性格……”
老妈回归她自己的座位上:
“敢情你耍我老太婆呢,你去请一尊菩萨在你房里摆着好了,找什么对象。”
我耸耸肩膀。
大年初一初二,我在家里睡得昏天暗地。醒来就吃吃完就打游戏打完继续睡的日子,那是如同行尸走肉般地令人身心愉快。最近虽是不下斗,但以往的经历还是会动不动地变作图像在我的梦境中穿插,很多次我都是猛然从梦中惊醒,出尽一身的冷汗。
清晨一大早,耳边突然传来吱吱吱吱的声音。
“妈——”
我睡得迷迷糊糊大声喊道:“我房间有没有定期打扫啊,有老鼠啊!”这一喊老妈没回音,倒是把我自己喊了个清醒。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我拿起那个吱吱吱吱响的东西——我的手机。
胖子。
呃?
我醒的更彻底了。这小子找我从来就没什么好事,就是说,有好事他从来就想不到我。大过年的别给我触霉头,这电话还是不接了吧。于是我一把将电话塞进床底下,准备转身睡个回笼觉。
谁知这电话响得不依不饶,响得我心里直发慌。这觉是睡不成了,我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吴邪你个臭小子,都大年初四了还不开店?给胖爷我吃闭门羹啊?老实交代大过年的跑哪风流快活去了?快快快给我回来!”
“你在杭州做什么?”我心底暗叫不妙,别是出了什么事了。
“不知道了吧?没你胖爷我灵光了吧?来来来,你小子给我来开店,胖爷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啊,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