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走壁》云光泽

3、Chapter 3

　　释言走出赌场时，天空有些阴翳。层云密布，大概很快就会下雨,冷风打着旋儿吹过。释言拉紧了衣服，一步步走在大街上。周围人行色匆匆，疾步赶到目的地，没有人会注意到在城市的一角，有这么个失落的少女。

　　释言的性格其实并不是容易伤感的那一种。比如说，她跟释江南最穷的时候，甚至没有落脚的寄居地，晚上师傅就带着她睡在地铁。那时候她也不会哭，只会觉得这样也很好玩，不挨冻不受饿，也能心满意足。

　　她从小就相信“人没有过不去的槛”，就像她失去了父母还能遇到师傅，一场洪水死了那么多人，她还能活下来。可是现在，释言望着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轰隆”一声，冰冷的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来，迎着她脱眶而出的热泪。这一刻，释言真的觉得无助了。

　　小小的蜷缩在城市的一角，无视行人稀奇的目光。她并不是要放弃，她只是、想要小小的脆弱那么一小会儿。

　　“小姑娘，就算忘了带伞也不要哭鼻子啊！”男子温润的声音响起。

　　释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抬起头，一个男人低着头打量她，头上撑起了一把墨绿格子伞。

　　男人把伞递给她，每个人大概都期望在自己无助的时候能有个人扶一把。所以虽然释言坚决拥护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却还是接下了那把挡雨的伞。

　　伞下的男子有着温和的气质，好看的五官。释言眼巴巴的看着他，脸蛋上浮起了红晕，甚至忘了道谢。

　　男人倒是无所谓的笑笑，快步跑到对面的办公大楼里，这几步竟然淋了一头的雨。

　　释言看着男人跑进了大楼，顺着他的身影看向大楼上的牌子，心咯噔一下，挑起了眉毛——展氏。

　　孟司唯开始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蹲在广场上呜呜的哭，样子很像某一年他在自家房檐下看见的那只流浪的小猫，小猫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鼻子哭得红彤彤的，他却觉得这个样子很可爱。不自觉的走近之后，才发觉对方是个姑娘淋雨很可怜，而他一个大男人既然为人家遮了雨，再把伞拿走就显得很没有风度了。

　　扔下伞跑进大楼，突然觉得很快活。这种快活就像小孩子扶了老人过马路、捐了压岁钱给希望工程一样，很简单、很幼稚，但很真实。

　　秘书小姐亲切的为孟司唯倒了杯热茶，展凌站在落地窗墙，手中转着钢笔，不知透过层层雨幕在看什么。

　　“刚一回国就听说你跟赵老三杠上了，都是发小，这是何苦呢？”孟司唯一边说话，一边还不忘回给秘书小姐一个温柔的笑。

　　“还不都是钱闹的！”展凌微微侧头，两家都看上了同一块地。一个是□□世家，一个是官僚二代，手底下的人的硬气的很，再有一群有心人推波助澜，事态便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不如改天我做东，你们两个各退一步可好？都是朋友，有钱可以一起赚，交情丢了可就得不偿失了！”孟司唯一如既往的和事佬姿态。展凌笑笑，若只是一块地大不了他让了也好说。可如今，赵诚德要的却远不是一块地那么简单……

　　“随你的意！”展凌的目光再次停留在窗外的广场上，而这时，那个墨绿格子的身影已经离去了。

　　“还有，过几天展氏会举办一个珠宝拍卖展，有兴趣可以来逛逛！”

　　释言回到租住的大院，一个邻居大娘慌慌张张的和她擦肩而过。看到释言的眼神有些惊异，大娘的唇抖了抖，但立刻又闭紧了嘴巴，各人自扫门前雪般“砰”的一声把自己关在屋里。

　　释言只觉得诧异。这件事后来也给她上了一课，让她懂得反常的周遭环境变化，必然预示着某些不安定因素的发生。而这不安定的因素此时正在释言家门口埋伏好了，拦下释言请她出去坐一坐。

　　释言敛下所有的心思，感觉弹簧刀的刀片抵在腰上，可能已经刮破了衣服，很佩服自己还能镇定的问：“你们老大是谁？”

　　一个染了黄毛的小子笑了笑，“雷老大。”

　　那个拍毛片起家的北区老大雷恺？释言居然放心的嘘了口气，还好不是来找师傅的，转头一想有什么好放心的？情况越来越糟了！这么个声名狼藉的家伙，他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偷偷的攥紧了防身的小刀片，释言被四个小混混押上了面包车，甚至还被绑上了手腕，蒙上了遮眼布。车子开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才停下，释言被推了一把跌倒在地，有人过来扯下她的遮眼布。

　　释言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下周围的强光，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厂房里，大大小小的胶卷横七竖八的摞放着，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个翘着二郎腿的男人，十几个打手般的男人围在周围。其中一个小个子男人忿忿不平的盯着释言。

　　释言的眼皮一跳，那个小个子男人不是……

　　男人点了支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释言。那样的眼光……释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红果果的像要扒衣服，恶心得仿佛一条粘腻的蛇游弋在皮肤上！

　　男人道：“知道我是谁不？”

　　“雷老大！”释言低声道，尽量伏低姿态，“小妹初来乍到，年轻不懂事，还请雷老大指点一二。若有误会，请雷老大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个小女子一般计较！”

　　雷恺放声笑了，手指头指着释言，脸却朝着周围的小弟说话：“听听！多会说话，你们也跟着好好学学！”周围的小弟啧啧称是，释言额角的汗却下来了。

　　弹了弹烟灰，雷恺似笑非笑道：“在我的地盘向我的人下手，你胆子不小啊！你犯了道上的规矩，饶了你我雷恺还怎么在道上混？你说吧，怎么解决这事？”

　　释言咬了咬唇，“钱我会十倍奉还，还给兄弟赔礼道歉，以后雷老大的事就是我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脚踹了过来，释言仰撞在水泥地面上，胸口挨踹的地方闷闷的疼。

　　“给你点儿颜色还真给我开上染坊了，你当你是谁啊！”雷恺冷笑一声，“饶了你，也行！陪兄弟们拍个片儿吧！”

　　话音一落“啪”的一声，照明灯打了开来，释言被灯光照得睁不开眼，十几个混混嬉笑着脱掉了上衣，露出了精赤的胸膛围了上来。

　　一个人竟拎了条倒刺的鞭子，“哗啦”的抽在释言身上，黑色的卫衣裂了个口子，在少女洁白幼嫩的背部留下了一道狰狞的血痕。强烈晃眼的灯光下，竟有一种禁欲的美感。挥鞭的男人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的解开腰带扑了上去。几米外的摄影机无声的记录着这一切……

　　展凌望着窗外灯红酒绿的夜色，轻缀了口葡萄酒。霹雳趁机道：“老板，雷恺那人有些毛病，可别把小妞折腾散了？”

　　“你小瞧她了！”展凌漫不经心道。

　　霹雳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望向沉默的寒霜。展凌透过玻璃的反射看到几个得力保镖之间的眼神交流，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们太小看那个小妮子，把她当成手无缚鸡之力、遇到事就吓得没主意的普通女孩子。其实她一点也不普通，凭她的功夫，只要她想，那雷恺抓了她就倒透了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