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贰]等晴》素荷生

3、第 3 章

　　3、

　　杜孟融关上门，屋内一片昏暗。午后屋外下起了雨，敲打着屋檐，琐碎而单调的声音让人不由得生出烦躁。

　　他本来准备绕过慕英华的小屋直接向前，但是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就听到一阵骚动。下了点决心往前，看见几个村民在指指点点。

　　薄薄两块门板被踢碎，不多的家什都被扔了出来。一名全身黑衣的剑客斜着坐在院落中破损的椅子上，不时举起手中的酒壶喝上两杯。同样的黑色斗笠上垂着长长的黑纱，掩住了他的面孔。只有在他掀起黑纱送入酒壶的时候能够瞥见他的嘴角。有轻蔑而刻意的笑。

　　随着狂笑响起的是酒壶砸落在地面的声响。

　　杜孟融连忙拉住身边的村民：“发生何事？”

　　“那个人是个疯子，从昨天晚上就在找慕先生。谁料慕先生不在，他就自己砸了门进去。”

　　“慕英华，你这个懦夫！”寻人无果，挑衅无效，神秘剑客仰天长啸，消失在潇隐村的细风细雨中。

　　杜孟融想了想，撑着一柄油纸伞往山上走去。

　　半山的竹叶沾着雨滴，打湿他的衣角。深入密林，半身都带上湿气。几处盘旋，已经不见可行的道路。在矮树高草中穿行，眼前豁然开朗。沾着些许云雾的断崖上，坐着不出意外的紫色身影。

　　慕英华手中拈着一枚细长的竹叶，放在唇边，却只吹出闷闷的一声。继续尝试几下，也只是几声暗哑的闷声。放下手，身边多出来的那个身影将伞举过他的头顶。

　　“你挡住我的雨了。”慕英华歪过头，看着描着细长兰草的伞面。细雨在伞上汇聚，攒成一滴滴水珠，再从伞沿跌落。杜孟融将伞更向他靠了靠，离他更近。

　　“你挡住我的路了。”

　　杜孟融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一如两人初次开口的言词。

　　那时两人几乎前后来到潇隐村，各自怀揣心事，偶尔见面，微笑颔首。直到某一天，忽然一切变样。

　　风雨已经延绵七日，身边触手可及的范围都好像生长出了一层苔衣，有着潮湿而腻滑的触感。杜孟融撑起油纸伞，实在不甘愿继续在屋内等着发霉。买了酒，寻着往日不会走的路，往前行，洒着一路酒香。

　　壶中美酒见底的时候路也走到尽头，醉意只得三分，血却未冷，未免有些扫兴。这时一阵风吹过，飘来一阵酒气。几乎没有犹豫，杜孟融沿着缠绕鼻尖醇香指点出的路途，穿行一片竹林。

　　酒香在断崖处喷薄开，强烈地好像要让人窒息。竹枝掩映着的是一处破落的凉亭，大概因为少有人至，顶上都已长着几蓬茅草，随风摇曳，映衬得亭子更加寂寥。前方的石阶上坐着个人，斜倚着栏杆，身边是错落摆放的酒坛。

　　喝酒的人自然是慕英华。听到脚步声后猛然抬头，眼中已经满是醉意。本应束好的发丝随意地垂落着，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甩动。杜孟融见了，撑着伞来到了他的身边。蹲下，挡住他头顶的一片风雨。

　　“你挡住我的雨了。”

　　慕英华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只是稍微动作，身形就禁不住摇晃。对面的人笑着说了什么，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但是钻进耳朵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所有的意识到此刻停止，下一刻，他跌在了杜孟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