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灵异四篇》月·莲

13、我在你左右（双生花）

　　双生花

　　下午，蓉蓉没有去上课，她心里有点乱，也因为她去了倪邵轩说的宾馆，没有找到想找的人。而且前台的接待小姐十分笃定地说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这里登记过。她木呆呆地坐在床边，同屋的姐妹们应该都去上课了，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脑子里把近几天的事情串在一起想了想，似乎真的有些不正常。起因应该是给姥姥上坟，然后就发现了那些照片，再然后是倪邵轩遇见了木丛。那么木丛呢，消失十年的木丛是从去过姥姥的坟墓后出现的……

　　那些照片上面的的确就是他们之前说的封印吗？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右肩上被自己视为灾难的地方就有隐隐的疼痛，趁着屋里没有别人，她脱下外套，对着镜子查看那块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烙印上的印记。

　　天哪，怎么会这么红呢？最近一次看到它应该是上周日，而且她很肯定当时只是一块疤而已。因为一直羞于让别人见到它，她一直在小方印上贴上一块创可贴，每周回家的时候才揭下来换上一块新的。这是怎么回事，这印记和照片上那个还两两呼应了不成。

　　门突然被推开了，蓉蓉慌乱地抓起外套往身上盖。戚美颜进门后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你干什么坏事呢，看见我吓成这样？”

　　蓉蓉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胡说什么？我能干什么呀？”

　　“哎？你去纹身了？真看不出，老实巴交的你还挺闷骚的。”她指着她肩膀上的印记说。

　　蓉蓉这才注意，刚才匆忙间并没有盖上本想遮盖的东西。她重新把衣服网上拽了拽，“啊……还没好呢，得过几天才能见人。”

　　戚美颜点点头：“别说，图案还挺好看的，很另类，有神秘图腾的感觉。在哪弄的，回头我也赶赶时髦？”

　　“拉倒吧，在我家那边。”还好她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于是蓉蓉把外套穿起来，然后对戚美颜说：“你帮我请个假吧，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提前回去。”

　　“你怎么了？”戚美颜关切地问。

　　“可能是有点感冒，头疼得厉害。反正明天就半天课，不想去上了。”说着她起身开始收拾东西，看来现在就要动身了。

　　“好吧！”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妈妈看见女儿脸色异常，急忙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手覆上她额头：“那么了？哪不舒服？没发烧啊……”

　　“妈……我想问你一件事……”她晃晃头，避开妈妈的手，“丛丛她……”

　　“你怎么了？怎么又会提到她呢？”妈妈的样子有些着急，“不是说好了她不在了吗？”

　　“爸爸把她带走了是吗？”蓉蓉盯着妈妈的眼睛，“好像没有那么简单。我……也不是我，有人看见她了……她回来了，就在我学校附近……”

　　“不可能！”妈妈几乎是喊出声音，“谁跟你说的，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怎么不可能？！丛丛她不是你的女儿吗？你为什么对她这样的态度？你到底在隐瞒什么？还有……”她气愤得一把扯掉了外套，指着自己的肩膀，“这！这是什么？！”

　　妈妈看到那印记也是一惊，紧跟着眼神黯淡下来，重重地叹口气，道：“我跟你说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真事吧！你还记得那天去看看姥姥的时候，我们遇到的也在上坟的那户人吗？”

　　蓉蓉想了想，点点头：“做什么仪式的那个……管你叫三姑的！”她记得，因为当时就觉得很奇怪，而且那个人好像还说姥姥去世跟坟墓里躺着的那个女人有关系。

　　妈妈点头，继续说道：“那个死去的孩子叫彩云，她自己一直说自己有个双胞胎的妹妹叫彩霞。但实际上除了她自己，谁也没有见过这个彩霞，包括她的父母。你姥姥当时在村子里就是专门看癔症的‘先生’（表示尊重的一种叫法），所以他们就请她过去给她看病。用你姥姥的说法是彩云是个双生女，姐妹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活着，如果想要让这个孩子正常的生活，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逼出其中的一个，只留一个灵魂。后来，你姥姥做到了，可是剩下的那个也没有活几年便去世了。”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担忧地看着女儿，不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彷佛那个孩子就是自己一般。

　　这个想法在蓉蓉脑海中浮现的时候，她自己打了个寒颤，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妈……我……这是世界上……是不是从来没有过……丛丛，或者是我？”

　　眼泪从妈妈的眼眶滑落，她伸出勾勒着女儿的脸庞，心痛地说：“不知道是天意弄人，还是遭到了报应。我的女儿……居然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经过上次的事情，姥姥决定不将另一个灵魂逼走，而是利用封印将她封住。你爸爸不信这些，说你是患上了精神分裂症，非要带你到美国找精神科的医生看看。而作为我，因为目睹过彩云的事情，更愿意相信你姥姥。那天晚上，我让姥姥把你带回去，于是她用了古老的符咒，在你身上印下了这样的痕迹，目的就是为了把你口中的‘丛丛’封住。后来，你爸爸怪我不相信科学，背着他做蠢事，最终选择了离开。蠢事？！这东西本来就是见仁见智的，至少自从那天之后，你真的以为‘丛丛’离开了，至少这十年你过着正常的生活。”

　　“她真的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吗？”很明显蓉蓉还没有从前面的事实中摆脱出来，无法相信自己一直坚持了二十年的真相是自己的幻觉，“从小到大，你都没有看到过她吗？可是……她一直就在我身边啊，欢笑、痛苦、成长，怎么会没有见过呢？什么双生女？共用一个灵魂，这样的话也会有人信？我宁愿相信我是疯了，也不会承认这样的蠢话！那么你怎么解释现在，她回来了，是我身边的同学见到的！他见鬼了吗？”

　　妈妈苦笑，蓉蓉说话的神情跟她的父亲一模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会出现，更不知道为什么你身边会有人见到她。但是我相信，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否则怎么可能十年了都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你和姥姥也太自欺欺人了吧？是你们相安无事，不是我和‘丛丛’！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考虑过吗？这个烙印夺走了我的爸爸、姐姐还有我所有的童年快乐，你好意思说相安无事。或者你就别妄想我跟姥姥没了这层隔阂，这次的一切都是从那次上坟开始的！”蓉蓉站起来，把书包里的照片掏出来仍在茶几上，自己快步回房间，然后重重地把门关上。

　　妈妈颤抖着把照片拿起来，一张张翻看，很快就发现了那光点。坏了，这道封住了“丛丛”的符当时在母亲下葬的时候一起放在棺材里了，难道是因为摄像头的关系，成像在了手机里，那么……就是说那个灵魂被转移进入了手机，如果经过手机这个渠道再次转移的话，它就会像病毒一样蔓延到其他地方。她想去跟蓉蓉核实一下是不是这照片经历了几次输出和输入，但是转念想还是先销毁手里的这些东西比较好。

　　半夜，戚美颜突然被开门声惊醒，睡在上铺的她睁开眼睛，正看到一个人影从宿舍里出去，那背影看起来非常像穆蓉。穆蓉？！她突然想到，她不是回家了吗？怎么会从宿舍里出去呢？想到这里，她起身，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轻轻开了房门跟上了前面那个身影。那个人和蓉蓉身形很像，只是她身上穿着一件亮片的超短连衣裙，脚蹬一双有10厘米高的高跟鞋，这样的装扮就戚美颜所认识的那个穆蓉来讲是绝对不可能的。

　　几番兜转，前面的人已经出来学校，戚美颜这才觉得有些害怕，毕竟天太晚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一个女生也应付不来。于是，她壮着胆子，张口喊道：“穆蓉，你回来了吗？”
　　前面的人怔了一下，转过身来，歪着头看着后面的人：“穆蓉？你是那个丫头的同学？”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听声音，带着一种嘲弄的口气。

　　“你？！你……”戚美颜往前走，离那个人越来越近，就着昏黄的路灯，眼前人的模样清晰起来，“你不是穆蓉？！”她突然笃定地说。

　　“你知道？”那人眉毛一挑，有些意外，“说实话，这是第一次不用我解释就有人说我不是她。说说看，为什么你知道我不是她？”

　　戚美颜一指她裸露的肩膀，笑着说：“穆蓉纹身了，你没有！”

　　“哈哈哈，聪明啊！”那女人一阵狂笑，“我是她姐姐，替我问候她，白白！”说着妖娆地迈着步子继续前行。

　　“姐姐？从来没有听蓉蓉说过！”戚美颜耸耸肩膀，然后意识到自己是在午夜时分置身校外，急忙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