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升明月》秋海葵

13、画堂春

　　画堂春
　　一生一代一双人,
　　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第一次看到海岛，很迷人。一直住在东海的自己从来不知道，海上的小岛这么的美。太阳光照射在细细的白色沙子上刺眼的金，美丽的眩目。不同于云雨峰上的柔白月光的清丽之美。他的美是耀眼的如同灼热的火般的热情。
　　可惜，秋蟾已经无心去欣赏这样的美丽。刺眼的金光已经把她的身体刺痛的没了任何的力气。
　　或许这里会变成她最后的陆地，长眠于此，也许是另一中美丽。
　　船被吩咐靠岸的时候只有他们六人下来了。可能是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宝藏的秘密吧。
　　那幅地图在无魂的背上究竟要怎么找到宝藏的入口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毕竟那图画自己是没办法看到全部的。她看过，但只有一边，印象里并不是太清晰。当时被震撼了，根本没有注意那幅图画究竟代表的是什么意义。现在才知道那幅图画就是墨家时代相传在墨家长女身上的秘密。
　　当年是什么原因把这样一幅图画刺到了无魂的身上他百思不解。就算她不是墨家的长女，那也应该刻刺在墨家其他的女儿身上。可是，就这样一幅诡异的图画刻在了一个本不应出现的地方。
　　那些过往仿佛重演，发生的不是偶然。不想去追溯从前了。因为实在找不回可以坚持的。只能一直灰暗如今的活着。
　　小岛很干净没有书中形容的那些怪异奇特的生物出现。也许真的有神灵庇佑着这个藏有珍宝的地方。干净清爽，可以闻到海上的风夹杂着花草的香气在空气中漂浮。是个很适合休息的小岛。如果在岛上建一所小木屋就这么住下，每天星辰日月相伴，一定很幸福。
　　晕眩在自己的梦境里的秋蟾一直昏迷在看到小岛后的印象里。迷迷糊糊的想着今后生活。
　　“秋蟾，秋蟾……“几声的叫唤后依然没有苏醒迹象的秋蟾仿佛进入了一个外人无法到达的境界。那是一个无人可以探知的地方。看着那稚弱如春风般的笑容，他想他有多就没有看过如此动人的笑容了。她的梦里是否有他。她在梦里依可安心。
　　“就让翠柳照顾她，我们还有事情商议，你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弟弟萧狄从来都不假辞色，他从心地里对这个弟弟不满，这个从幼时起就争夺他过多快乐的弟弟让他心生厌恶。
　　他的父皇，一直严厉威严的那个男人，面对唯一的亲子都从来不展颜欢笑。却在见到那对母子的时候笑的如沐春风。
　　即使是为他生下唯一继承人的母后也从来没得到他的一丝眷顾，从来都只是相敬如宾，没有半点夫妻情意。母后临死前的哀怨让他终身难忘。虽然他也是个负心的帝王，但他从来不刻薄那些他后宫的女人。那些虚假的柔情对于他冰冷的人生也是一种调剂。只是当他遇到那个跟自己有着一半同样血缘的人时。他沉默了。
　　当知道，那个他花心思想去真心了解的人爱上了他这辈子最厌恶的人的时候。他愤怒了。怒火狂烧了他几乎微小的一点柔情。他彻底的走进了自己挖掘的黑暗地狱。也发誓要把那个夺走他所有幸福源泉的人带入无边的黑暗中永世不得轮回。
　　秋蟾，那个并非传闻中完美无缺的女人。虽然并不若传说中的美丽。但却让人无法忘记她的真实。她是个让人不得不爱的女子。这样的女子的确世间少有。有时他也会想。他恋上她究竟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想占有一份从幼时起就渴求追寻的幸福。
　　或许是为了一端未完的彻骨纠缠。
　　从先皇遗留的日记里，他知道了过于秋蟾父母跟他的父皇，还有月无魂的父母之间所有的爱恨纠葛。那是一段让人伤残的往事。可能知道这段故事的人这辈子都不愿再提及这段辛秘往事。没有人喜欢活在看不见的无底悲伤洞穴中过一辈子。
　　是他试图撕开所有美丽的表象让人生开始罪恶的。他见不得他得不到的快乐被他人夺走，最好的方法就是毁灭所有。这也是他那位早已经离开人世的父亲唯一教会给他的东西。他将毕生所用。
　　宝藏？其实他从没在乎过这样的东西。那东西对与一个拥有整个王国的皇帝来说不过是个他知晓的可以用来娱乐和试探忠心的游戏。他从来没想过要用一个可能并不真实存在的东西来帮助他来实现什么人生计划。他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他本来就拥有一切。
　　当他知道，他那个贪心的弟弟想拥有权势的时候他就决定了让他痛苦一生的方式报复。
　　呵呵，有什么比失去爱人，眼看着权势成空更好的报复方式呢。这世上没人能斗过他。那个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小东西想斗过他这个王国的主人是痴心妄想。
　　权势？还是爱情？到底那一样才是要倾心得到的。他要让他知道想要得到心之所属不是如此轻易的，是要付出代价的。
　　虽然让拥有所爱，但他始终知道他是个权利至上的人。他喜欢高高在上掌握所有人的快感。他讨厌失控。所以他要让所有影响他冷静的人都消失干净。没有人可以掌控他，也妄想掌握。
　　天生的人对人依恋，天生的人对人产生厌恶。萧狄知道那个他唯一想用心对待的女子并不喜欢他。但就凭借着那一半的血缘她也不应该讨厌他。但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对他的惧怕和厌恶。那是发自内心的。不通过任何掩饰的。因此他憎恨让她产生这种心理的人。
　　蚩虎并不是个好对付的男人，特别是他盯着秋蟾时别有深意的眼神。他憎恨所有接近她的男女。他那个从小就跟随左右的侍卫。就因为那对可怜的恋人背叛了他无数次。可他依旧需要这颗棋子。
　　这里无疑是个美丽的地方，难怪秋蟾一上岛就喜欢上了这里。没有道理的，他就是清楚她怎样的表情是欣喜，怎样的表情是哀愁。何时是伤心，何时是快乐。她的一切思绪就那么自觉的牵动着他的。
　　皇后？无法理解的把自己的亲妹妹推上了那样一个宝座。或许心里的兽就是这样叫嚣着要他作出这样有违常伦的事情。纵使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事实是不容磨灭的证据。他那样做了。不安的做了。
　　沙滩上的石子在太阳光下细细洒洒的闪着光。刺的人有些眼晕。翠柳一直都守护在秋蟾身边。还有一个不想看见的女人站在她的身旁碍眼。很想把啊那个女人当作装饰物。可是那满眼嘲讽的神色让人心无端的苦涩。
　　“我还因为墨家的大小姐多么坚强，巾帼不让须眉。原来这样娇弱呢。”
　　自从那日，冯衣衣原形尽显丑恶。尖酸刻薄的让人连胃液都恶心出来。
　　“你挡了太阳光了，麻烦让让。”
　　翠柳实在没心情跟这个女人交恶下去，完全是侮辱自己的表现。这样的女人实在应该扔进海里喂鱼。
　　“算了，翠柳不要跟她吵了。你扶我到那边树荫下坐坐。你也不太舒服吧。难为你在海上照顾我这么久。”
　　“恩，我扶姐姐过去。”
　　完全的漠视让一个人自说字话的冯衣衣恼羞成怒。不顾一切的破口大骂。连皇家的威严也弃之不顾的出言放肆。恐怕是没打算要这条命活着回去了。
　　“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根本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就跟你不止廉耻的母亲一样。跟自己的亲哥哥做出那种事情很快乐吧。哈哈，你这个应该下地狱的女人。连廉耻之心都没有的女人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跟自己的哥哥结婚。哈哈，真可笑啊。一个哥哥是自己的丈夫，一个哥哥是自己的情人。很快乐吧。”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来问我，你这个女人早就应该下地狱了。”
　　“无魂不是我哥哥。”
　　既然所有的事情造就被人知道再不是秘密。那么还不如诚实以告。
　　“看来你被欺骗的还不够彻底，或者我知道的真相有问题。要不你们怎么会有同一个母亲呢。哈哈哈……真可笑啊。”
　　“无魂不是我哥哥。”
　　坚决的语气是为了肯定自己或者冯衣衣口中的真相呢。不知道，如今的她完全的被这些所谓的秘密跟真相弄的几近疯狂。
　　“真的不是吗？你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说服我？呵呵，莫秋蟾没有这样的必要。我知道的恐怕比你知道的多的多。那些你想逃避的真相，我请清楚楚。”
　　也许是因为地理原因。这个小岛没有白昼的区分。很奇特的地方。日月交辉的光芒照耀着一片迷离景致。除了美丽无法形容。
　　晕光里的秋蟾显的有些不真实。模糊的像个影子。但身子却实实在在的在沙滩上躺坐着。
　　许多时候人宁愿相信自己听到的也不一定了解内心里真实的。因为他们都脆弱的受到了外界的影响。或多或少的因蒙蔽心灵而失去方向。
　　“我不用相信你说的事实，我相信自己的血是不可更改的。既然来到了岛上，必然会证明我的一切。不需要你的关心。”
　　如果真的不可相信是否就可以不愈理会的不在心中制造一个又一个无法磨灭的痕迹。本来有些心动了。有些相信了。可是，却强迫着不让自己去探究。
　　夜晚的篝火烧的很旺，天并没有完全意义上的黑下去。原来天空的颜色并不是一样的。至少她见到了许多不一样的夜空。这些夜晚将会成为她一辈子的记忆。
　　跟海上晴朗的夜空不同，跟陆地上无数个夜晚都不同。这里的天是苍青色的紫蓝，几乎紫到看不见的那种暗色。很诡异的美丽。如同这岛上埋藏宝藏的传说一样的神秘。
　　秋蟾呕吐的迹象好了很多。还被翠柳笑话是后知后觉，都离开大海了才开始晕船。其实最近的她有许多反常的迹象。虽然一直以来她都反常的精神仿佛但却不是生理上的一些症状。秋蟾最近的毛病有些像是某种妇女特有的毛病。说不上来的诡异。一直都跟着她按道理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的。而且她一直也在避免跟他们的接触。
　　嗜酸的厉害。胃口也变的怪异，吃什么都不舒服。对一切食物都心生厌恶。身体已经消瘦不了了。有些浮肿。总有些奇怪的念头从脑子里划过。不知道怎么解释。
　　确实她不想再如此纠缠下去，看着这些也许会是生命里最后出现的人，因为她的缘故而聚集在一起看着她的死亡，策划着她的死亡，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决心去面对一切。愚蠢吗？是的，这世界上最聪明的傻瓜非她莫属。可那些比她还要心明如镜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没有人愿意给她真实的答案罢了。既然要欺瞒，那就一直到死好了。留恋？再不是她这颗失了心的魂想要的了。
　　“秋蟾，记住你看到的那幅图画，那是我唯一可以给你的东西。也许……，那些可能是很久远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你要寸步不离在翠柳身边，她会照顾你的。那二块玉如果你想留下来我会想办法的，如果你不想要了就随便他们去争。秋蟾，欺骗你从来不是我心所愿的，请你相信我。秋蟾，我的秋蟾，请你好好活下去。我们……，真希望还有机会跟你回云雨峰看月圆。我的秋蟾，你一定要幸福的活着啊。”
　　当那个人像做梦似的呢喃着对她再一次的诉说爱语的时候，心再一次的碎成一地。明明心早就没了。但听到那样的话，看到他那样的表情，一直，一直的，心似乎合拢了又破灭了。
　　能发生什么事情呢，这个岛上，一无所有的岛上，难道他们都回不去了吗。可能吗？
　　一群让江山风云变色的人，如今在这个荒岛上没有意义的悠闲生活着。没有寻找所谓的宝藏。每天都仿佛旅游观光似的。看不出他们真正想干什么，也没有要把他怎么样的打算。也不在意那个可恶的冯衣衣对她的恶意讽刺。好象是故意如此的。每天都跟在船上时一样，无聊的让人想发了疯。
　　“可能我说了你也不相信，那小子真的有很多事情没告诉你，你大概猜想过无数可能，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你到这里来。其实，我的皇后，你是否从来没有看过我的心。也是了，你的心里除了那个小鬼从来没把谁放进去过吧。我可怜的皇后，我只能说你的猜测全部都是无谓的。我真正想要什么，我这个连天下都不放在眼里的皇帝还需要得到什么？你不觉得可笑吗？”
　　“一个人一生总会有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她如此的回驳他。对于他，她从来都不假辞色的回绝。
　　“呵呵，是吗？的确啊，我聪明的秋蟾，我的确有渴求一生也无法得到的。那是你永远也不想知道的东西啊。我的皇后，你可曾用心看过我一眼。”
　　她从来都不会知道她在自己的心中是怎样的位置，她从不知道怎样对待她身边的人。她其实是个自私的人。一个比先皇还要冷血的人。
　　“是吗？你是这样认为的，确实，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既然如此你怎么不让那个你爱的人陪伴在你的身边，还要把皇后这样一个无用的位子给自己的亲妹妹。这些就是你想做的事情，可以做到的事情。了解你可真可怕。”
　　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也学不会对自己的哥哥和颜悦色了。这个莫名的注定要闯入她的世界的男人，其实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确是这世界上跟她有着最深牵挂的人。她的哥哥，她名义上的夫君。这一切仿佛都是一个可笑的笑话在嘲笑她的错误，嘲笑她不该苟活于世。
　　“放心吧，我的皇后，你会好好的活下去。我会让你好好的活下去。一直都好好的活着。本来……呵呵，其实，确实我才是这世上最痴心妄想，最一无所有的人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妹妹，我会让你一直好好的活着的。”
　　每个人都跟她说这些没有意义话语,每个人都用奇怪的态度跟她讲一些让心慌乱的东西。一直这样无奈着，不想用这种方式面对他们，真的很心痛。她的哥哥，或许她从来没有了解过。但那样骄傲的人需要她的了解吗。她不知道，也完全的混乱了。他的那些话象刺一样的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那骄傲的皇帝是她在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吧。可……他们之间却永远都不可能互相了解了。
　　连那个野蛮的男人都要来插一脚，她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的哥哥突然想要找回亲情似的对她表白。无魂对她像交代遗言似的婉转柔情。蚩虎无缘无故的对她大献殷勤。
　　所有,也许，她从来连自己的心都没明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