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空寂》凯特睿

2、第 2 章

　　【二】
　　我很在意那些回忆
　　时间总是能抹去年少时的伤
　　其实心底还是在意
　　多想回去再说爱你
　　——《残缺的歌》

　　五年前，盛夏。选秀比赛。
　　“啊哟，吓我一跳哦，这哪里来的小流氓啊？”入营赛第一场，第一次来到上海的王啸空穿着路边八块钱一件的广告T恤，斜靠在门口抽烟，眼神乖戾，气焰嚣张。几个女选手窃窃私语，对他指指点点，“你看他呀，营养不良啊？”
　　“嘘，小声点，他玩摇滚的，还蛮强的。”
　　“我没看过他那场，不清楚呀。但是我知道俞盛远，就那边那个很高的，他也是唱摇滚的啊，超厉害哦！”
　　“哦，对的对的，直接拿pass卡的，我有印象！”
　　……
　　终于走远了。王啸空翻了个白眼，掐掉烟。他拎起脚边的吉他，往那几个女生讨论的那个方向看去——不远处确实有个同样背着吉他的男人。身材很高大，身上叮叮当当挂了很多链子，衣着时尚，留着帅气的阴阳头，正笑着和身边的选手打打闹闹。阳光洒在他金棕色的头发上，仿佛镀着一层漂亮的暖光，整个人都那么耀眼。
　　再低头看看自己。土气的服装，毫无个性的头发，浓厚的北方口音，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和这个闪闪发光的魔都格格不入。那一瞬间，王啸空忽然感到了自卑——在那个好似完美无暇的俞盛远面前。
　　十八岁那年，俞盛远进入了他的世界。

　　“hi，我叫俞盛远，叫我阿远就好了。”俞盛远展露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牙齿洁白整洁。他五官深邃迷人，却有一张可爱的包子脸，“以后就是室友了，多多指教。”
　　“你好，我是王啸空。朋友都叫我空儿。”王啸空莫名有点紧张，可能是俞盛远的身高给了他很大压迫感，包括他的强大气场，“多指教。”
　　“空儿……哟，这儿化音，对我有难度。你也是rocker吧？我听过你的歌。”俞盛远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肩，他发现王啸空瘦的可怕，骨头膈人，“还蛮屌的。”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王啸空咧嘴笑了，“可惜评委不咋喜欢，运气一好就给我混进来了呗。”笑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眼睛眯没影儿了，牙肉都露了出来。
　　“来来，弹一段给哥听听！”俞盛远老气横秋地点了烟，“让我见识一下北方的摇滚精神。”
　　“行啊。”王啸空勾起嘴角，露出浅浅的酒窝，“给我先把烟点上！”
　　“小子，你才几岁啊，挺嚣张啊。”俞盛远笑了，还是伸长手给他点了烟，“你起码小我三岁。”
　　王啸空不置可否地皱眉，“那又怎样？我要叫你哥哥啊？”
　　“算了吧你。”俞盛远看着他别扭的样子，觉得有意思极了，“赶紧弹琴。”
　　王啸空的音乐水准出乎意料的成熟，俞盛远看着他低头认真弹琴，轻声吟唱的样子，忽然觉得很美好。
　　那是一块还未经任何雕琢的璞玉，朴素简单，但明亮到炫目。他修长的手指娴熟地划过琴弦，发出好听的刮擦；他的脸庞清秀干净，还是个少年的模样；他的声音像一弯泓水，清亮而悠扬，渗透到心里最深处最隐秘的地方。
　　那一刻俞盛远忘记了他正身处比赛，也忘记了面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强大竞争对手。他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他很畅快。从来都是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俞盛远忽然意识到，这个还很青涩的刚刚成年的男人，才是真正有资格和他一同站在舞台上的歌者。
　　二十一岁那年，王啸空进入了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