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五 ...
-
“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蛮不讲理之人，看我不将之一举拿下！”
顾云城性急性烈，且她长于市井，未拜师之前自小就被人欺负，故最看不得有人恃强凌弱，小锦还来不及拦住她，她便跳起身来，大斥而去。
“呵！当着大庭广众之下，竟要砍人双臂！你这女子如此撒泼，还要脸不？”
那少女闻言瞬间便立马止了刀势，脸上满是冰寒与轻视之意，而她手上虽使着吹毛断发的好刀，且刀锋只离白面书生只有一寸之距，依旧能够不伤那书生半分，仅是轻轻划破了他的衣裳。
如此刀法，着实令人惊叹。
哈！这当今武林，只会花拳绣腿的的女子颇多，有真功夫的却少，除非佼佼者，有名气的尤其的少，这负着长刀的少女正是连十二独女连衾，连衾今年正值二八年华，一身武艺由连十二亲授，武功可非泛泛，再过十年，兴许她的本事会超出所为前辈许多了。
只是这小女子从小在河贼窝里长大，言行粗鄙不说，性情更是暴躁容怒，顾云城此番惹上了她，想必是要与之争斗一番了。
连衾颇为不屑的瞪了顾云城一眼，将长刀收回鞘中，一招一式都极为讲究，颇有收放自如之意，隐隐有刀法大家之风范，可惜她乍一开口，便教人大失所望。
“老娘作甚干你屁事！你这破书生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去，否则莫要怪老娘出手无情了！”
顾云城闻言愣了一愣，她瞥了瞥小锦，却见小锦大有偷笑之意，不思其解之余，又看了看自己，终恍然大悟，她想：这恶婆娘想必是把我认成了男人，这样也罢，以女儿家的身份与这泼妇大吵大闹实在太无江湖形象，万一日后我一举成名，今日之事成了他人口中的坏谈资可就不妙了。
于是顾云城轻咳两声，装出一副潇洒风流的模样，故作高深道：“你这小姑娘好生的无礼，我就是不走了，你又能拿我如何？”
连衾听罢面色中深有恶感，顾云城穿上男子衣衫虽与小书生是有那么六七分相似，可言语音调，一举一动还是更像女子一些，这让混在男人堆里的连衾怎的看怎觉得别扭，故她望了顾云城许久，忽而大笑，嘲讽道。
“干你娘的，你这破书生看起来像个女人似的，说话也是扭扭捏捏，破书生你不会是有断袖之癖吧？啧啧，你个娘娘腔，也想来充二愣子大侠，哈哈哈，赶快回家寻你家相公吧！”
连衾话音才落，周遭众人立马一片哄笑。
小锦本想置身事外，却见连衾将顾云城认成了男子，还这般口出侮辱言语，顿时有些气愤，她正准备向众人解释一番以来替顾云城解围之时，闷声许久的顾云城将她拦下，伪作很是有礼的模样朝连衾装模作样的拜了拜，挑眉道。
“哎呀，原来你这凶婆娘是为小生同道中人啊！真是看不出啊看不出，只可惜家母病逝多年，你这恶女子这般的仰慕她，恐怕你得先自行了断一番才能见她一面呐。”
顾云城话甫一出口，连衾和周遭众人顿时惊得哑口无声。为反讥对方，竟拿自己和亲母的声名开玩笑，这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锦更是惊诧得瞪大了双眼，极是不解的望向顾云城，然凑至顾云城身旁耳语道：“顾姐姐，你一个女孩家家的，这样说恐怕……不大好吧？”
顾云城无谓的摆摆手，亦低语道：“反正我现在扮作男人模样，要是丢脸，丢的也是男人的脸，这有甚不好的？再说我那老娘都死了十几年了，她应当不介我拿她耍耍嘴皮子，嘿，小锦儿，我看我这样子，也算得上是俊俏吧？”
小锦听她这么一说，面上又浮起嫌恶之色，也懒得再顾及她脸面，递去一记白眼，没好气道：“俊俏是俊俏，美中不足的就是这模样与前几日我们在相公馆门前瞅见的头牌郭四娘极是相像。”
小锦说罢，原本沉默着的一干路人又忽的捧腹大笑起来——四娘本是一枝花，奈何天妒才貌，去其家财，破落栖身于烟柳之地……
而连衾见这事彻底变成了个闹剧，再且顾云城适才以言语激怒了她，她自是岔怒万分，只见连衾眼角抽搐几下，咬牙切齿的二话不说，径直冲上前去抽出兵刃斜里劈出一刀，刀势既重且厚，与寻常女子修行的刀法分毫不沾，顾云城哪里料得到这泼辣女子说开打就开打，惶急之间，连刀也来不及拔，只得慌忙地握着别离刀连刀带鞘的格挡，
连衾娇喝着一连出了十七八招，全数指向顾云城要害，刀风呼啸，虎虎生威，就连一旁的一草一木亦随她刀势倾倒，这自是令得顾云城好一阵手忙脚乱，小锦不欲卷入战团，就向后滑出数步，她细细观察了下连衾招数，感到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这分明是那连十二使的刀招！
这大工不言巧的刀招，可非一般人能应付。
但眼见好友情势危急，小锦却没有半分出手相助的意思，这其中原因有二，一是顾云城行事轻浮，小锦存心让她吃些苦头，二是这半月来，她与顾云城闲时便会稍作切磋，顾云城的武功深浅她再是了然不过，且别离刀虽未开锋，但亦绝非凡铁能敌。
仅凭一个连衾，可制不了顾云城！
果不出小锦所料，连衾刀势略略见老之时，顾云城已然拔刀，动作快得犹如迅雷，适才一出手，顾她便连打带消，一招并七刀，令人眼花缭乱，与连衾使得厚重刀法赫然是两个极端。
连衾一开始就存轻敌之心，顾云城霎时抖落出真本事，她自然刀势见慢，不过她慌而不乱，她使得兵刃本就宽长，要稳稳守住并非难事，而顾云城用的短刀不过两尺，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待寻出其破绽，她自信能胜过顾云城。
不过，其后势态却大大出乎连衾的意料。
就在连衾举刀横档之时，砰当一声响，她双手一轻，一道刀风直直朝她面门劈落而下
原来，别离刀已然将那长刀一分为二！
见要发生街头血案，一众路人甲皆尽奔呼而去，仅留小锦一人。然连衾性情若男儿，是个认赌服输不怕死的主儿，她见顾云城出手这般的狠，还道这书生是要取她性命，但技不如人，没了性命也是活该，哎……只叹英年早逝矣！
正值她闭目领死的当口，又忽觉手中一重。
继而顾云城的声音在一旁奚落道：“哈哈哈，活人手臂没有，肥蹄髈倒有一双，小生今日便替那书生还你赌债，你还要脸的话就赶紧走吧。”
连衾闻言满心疑惑的睁眼一瞧，又羞又恼的惊觉自己手中是一对不知从何而来的猪蹄，藏在角落中的一干路人见连衾窘态，皆尽狂笑不已。
连衾毕竟是个女儿家，脸皮虽厚却未到不要脸的境界，她重呸一声，狠狠道：“哼！好汉能伸能屈，老娘今日不与你这破书生一般见识，待下次看到你，老娘定要扒掉你的皮！”
说道完，连衾便御起轻功，一脸气愤的拔足而去。
“呵，小锦儿，行侠仗义日行一善，我心情大好，今日我就再多抄几本书，请你住客栈如何？”顾云城胜了一仗，立马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但小锦并不理会顾云城，在她看来，刚才那姑娘虽是粗鲁了一些，但横看竖看都不像坏人，但叫嚣着要砍人双臂这着实太过了些。
莫非这事出有因？
于是小锦行至那早被吓瘫在地上的书生面前，淡淡问道：“敢问这位先生，适才那位姑娘为何要为难你呵？”
那书生听小锦这般问，立马面带窘迫之色，可支吾了许久他仍不出声，此时，一躲在街角的小厮忽而窜至他身旁，嘿嘿笑道：“刘二，你可别再去赌了，这次还得那位公子救你，再有下次，我看还有谁帮你。”
“赌？”小锦听小厮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了几分底，而顾云城虽还未明白发生了甚事，亦有了些许不好预感。
小厮嘴快，不等那白面书生阻止，便喋喋不休道：“这刘二最是好赌，前几日输得家徒四壁还妄想一夜暴富，竟作出了典妻卖女的勾当，刚才那位女侠听闻此事后，就约刘二来赌坊赌一场，还说若是刘二赢了，她就为刘二还去所有赌债且还赠银百两，若是刘二输了，就得给她一双手臂……”
……
……
三日后的郊外小径上，行着一“男”一女。
不必多说，这两人正是小锦同顾云城。
顾云城此生最大遗憾就是在小锦面前造出那番错事，就因刘二一事，小锦整整念叨了她三日，且无分毫消停趋势，令她只觉耳根子又厚了一层。
但最令她恐惧的并非此事，那日日落之后，小锦找上了刘二，并为之好生“诊疗”了一番，不仅打碎了他的四肢关节，还以师门祖传针法将其周身要穴封死。
小锦对她说，除非是她师父师叔救那刘二，这没良心的书生注定只能软手瘫脚的以行乞为生了。
想到这里，顾云城背脊又是一阵恶寒，她知晓小锦医术高，但此前却不知高超医术亦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想起那日小锦将刘二分筋错骨时冷瞥她的神色……着实可怖得紧，就似在同她说，如若再犯，你与此人一般下场……
“你怎的又在发愣了，我刚才说的话你可有用心听？”
顾云城听罢小锦轻斥，立马醒转开来，诺诺道：“我听见了听见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锦听顾云城这般说，更是不悦了，沉声道：“我在同你说那刘二妻女之事，我前几日当去贴身玉石为她二人赎回自由身，现下可真是身无分文了，顾姐姐日后莫要再向此前那般贪酒吃，更不能再惹祸，否则闹出甚麻烦，我便将你当在那处，可再也不管了。”
顾云城即刻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不止，说道：“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锦微微一叹，又道：“这可是为了你好，你这性情，若是没贵人在你背后撑腰，迟早会惹出事来，你我无权无势无名无利，莫不成还要厚着脸皮回去求各自师父救急？还有，顾姐姐你日后还是要伪作男子么？”
顾云城闻言有些感动，她自小孤苦伶仃，除了她师父以外，还没人对她这般贴心贴肺的好过，如今得这么一个好姐妹，可谓是三生有幸，她嘿嘿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不再犯就是，至于扮成男子嘛……这几日下来我倒是觉得这有几分有趣，待我玩够了以后再换回女儿装罢，连日来有许多人夸我相貌俊呢。”
小锦忽的止住脚步，面无神色的看了看顾云城，随之扭头继续行走，仅丢下一句，“俊有何用？还不是像相公馆里的兔儿爷。”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众人皆知，寞声楼是一中土险地，其背依万丈高崖，前方则是遍布楼主曲寞声亲手布下的诸多阵法，如若来者非精通玄黄之术之人，便进之不得，于是挑战曲寞声剑技之人只得在阵前送上拜帖，而不能径直闯入寞声楼。
故江湖人皆传曲寞声乃是性情怪异之人，生人近之不得。
此时，滇南，寞声楼楼外。
楼外立着两名女子，左面的那位赫然就是玉人阁阁主玉碧晴，而右面的那位女子年约十八九上下，有惊艳天下的天人之貌，但无半分寻常美人的咄咄逼人之气，反而显得极为内敛隐忍，她手里握着一柄宝剑，那宝剑便是十大神兵之一的“绯云剑”
绯云剑长约二尺六存，剑身通红，剑身曲软之余却暗含杀意，平常剑招由这剑使出来已能有百般变化，更不必说那些高妙招数了，此剑诞世不久，是为无双门门主戚远山三年前的得意之作。
而这女子手持绯云剑，自是戚远山胞妹，戚红袖。
不过……这二人缘何来这寞声楼，且又是怎的穿过那片危机四伏的阵法？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章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