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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章三十九 ...

  •   江湖近来传闻,玉人阁除了个剑术奇高的年轻高手,此人曾在无双门武林大会上惜败戚红袖一招,一招险胜连十二,一招完败归客庄庄主,为玉碧晴夺来了十大神兵中的破空双剑。
      有人说道,玉碧晴得此人,其声势势必大旺,如同鱼儿得了水一般。
      甚至还有人说道,这锦姑娘年岁这般轻就有如此身手,将来指不定能有曲寞声的剑术造诣。
      尽管这人以自己的本事在武林中博得些许名声,但并没有人知晓这这人的底细,只知此人无姓,仅单名一个锦字,自打扬名天下后,江湖称之为锦姑娘。

      小锦亦不禁有些飘飘然,谁人不喜欢说自己好话,谁人不喜凭借自己的本事博得一番名利,但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为玉碧晴卖命并非她本心,她仅仅是想见识见识这满怀野心的女子究竟如何,是否是同她柳姑姑一般的人物,此前一见,决绝心肠果真不难见,为了夺得破空双剑,灭归客庄,除了数名贪生怕死之辈外,余下人等,即便是老弱妇孺亦一个不留。
      只可惜她武功纵高,只是寻常小卒,救不得他们性命,就算此番救了他们,日后想必
      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她懂,玉碧晴亦不会不懂。
      如此狠绝,玉碧晴日后成就定然不凡,但这并非她喜闻乐见的。
      于是,还是走罢。

      随即,她很是有礼地向玉碧晴拜了别,玉碧晴自当是再三挽留了一番,但她去意已决,再是谁也阻止不得,再说玉碧晴是有气量得人,绝不会将她抢扣下来。
      果不出她所料,玉碧晴看她是这般作态,沉默了一会儿,遗憾地摇了摇头,任由她离去,她道。
      “锦姑娘,你于小女子有恩,此番还相助了玉人阁一番,如若锦姑娘执意离去,小女子自是不会多加叨烦,只叹尚未报得锦姑娘救命之恩,日后锦姑娘有用得着我玉人阁的地方,玉人阁自当倾囊相报。”
      小锦抱剑,面上神色,不快不慢道:“玉阁主莫要言重,我在这江湖上也厌烦了,算算时日,家师兴许再过一年半载亦将归来,我还得回苗疆去好生侍奉她呢。”
      “能教出锦姑娘的前辈,定是个非同寻凡的人物。”玉碧晴听罢浅浅一笑,客套的说道了一句,随后她颌首又道:“锦姑娘要离去,小女子定要为你饯别一番,不知锦姑娘意下如何?”
      “不必不必,我不怎的喜欢热闹。”小锦不动声色地向四周望了望,见屋子里仅有她与玉碧晴二人,便笑道:“今晚我同顾姐姐小酌一壶,说些体己话,明日我就走罢,玉阁主莫要劳师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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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当晚,小锦依约行至顾云城住处,乍一推开门,她便见顾云城气闷的坐在桌旁,桌上摆放着好几壶美酒,小锦虽不懂酒,但闻过一番,亦嗅出其为性烈无比的塞北酒。
      不待她说道些甚,顾云城便将她拉在桌边坐下,极是不解地看了她许久,叹气问道。
      “小锦儿,你同我一起留在这玉人阁多好啊,你这……哎!”
      小锦闻言挑眉淡笑,也懒得同顾云城多言,便随口说了个慌,照着白日对玉碧晴说的话画了个葫芦,“我师父师叔快回来了,见我不在苗疆定会忧心的,现在我再不回去,我师叔还不念叨死我么?她管我管得最严的了。”
      “哎呀,原来是这样。”顾云城知道小锦最听师父师叔的话,得知是这原因,立即成了没精打采的焉菜,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分别亦是寻常事,她很快便振奋了精神,为小锦酌了满满的一杯酒,敬酒道:“小锦儿平日里最见不得我喝酒,不过明日你我便将别离,今日必当不醉不归。”
      小锦闻言不语,仅是侧头笑望顾云城,执着酒杯,回敬般的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过后,二人都有些不自禁的说起胡话来,顾云城依依呀呀的胡言乱语,小锦蹙着眉头的絮絮叨叨,看起来好不亲切,无半分隔阂。
      顾云城勾着小锦肩背醉醺醺地嬉笑道:“哈哈,此时分别亦无甚大碍,待、待我功成名就,我就去苗疆看望你,顺便拜访你师父师叔如何?”
      “功名成就呀……功名成就,功名成就对顾姐姐来说就这般重要么?”

      顾云城听罢,顿时默不作声,偌大个屋子瞬时安静了下来,她捏了捏酒杯,双眉紧紧皱作一团,有些怒意,又有些无奈,直到小锦拉扯了几许她的衣领,她才重拍了一下桌子,恼怒道:“我也不怕同你说,我小时候穷苦怕了,可再不想过回那种日子,江湖中人,若不出人头地,有哪个结局是好的?若不成功,自当成仁,要是不能成就,还不如死了算了。”
      “然后,还有……恩……”说道此处,顾云城面上忽然犹豫了起来,见小锦眸中真诚,她才微红着脸苦笑道:“除了怕没出息之外,还为了出口恶气!”
      “哦?顾姐姐不若说来听听。”
      看小锦面色有些玩味,顾云城不由得纠结万分,过了许久她才喝了一声,鼓足勇气道:“这……这……也罢也罢,小锦儿同我是甚关系?我何须遮遮掩掩的,就只管同你说了罢,我、我、我……我之前……暗地里恋慕我师姐很久了……她是我师父独女……”
      “啊……竟是这般。”小锦听闻此事后,自然略有诧异,但又感到在意料之中,于是并未表露出甚异样之色,她见顾云城心虚的偷偷望着自己,便温润地对着她笑了笑,抚着她的手背轻轻摇头,俏皮地眨眼问道:“然后呢?”

      顾云城看小锦这般,立即安心了下来,很是羞涩的讷讷说道:“我和她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我喜欢她很久了,她对我亦像亲妹妹一般的爱护,哎……”
      “可半年前……师父给她寻了一门亲事,那人是蜀中逍遥门的当家公子,如此青年才俊,她自是应下了这门亲事。”
      “再然后呢?”尽管猜出结果如何,小锦依旧拍着顾云城的肩背问道——顾云城适才不小心呛了口酒。
      “咳咳……她出嫁当晚,我溜进她闺阁里,同她表明了心迹,给她说,她若是不愿嫁给那男人,可以和我一起私出山门,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这恐怕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事了……”虽然知晓她不会同我走,我还是想和她说……我怕再不同她说,会后悔一辈子呵……”
      “那你师姐知道以后,她怎么说?”
      “她说我是个无名小卒,还是个女子,怎可能同我在一起,给我说了一句莫要胡闹,就把我赶出了门,闭门不见。”
      “我前思后想的说了那么一通,她就用‘莫要胡闹’四个字把我打发走了,哈哈……”
      “哦。如此。”小锦浅抿了一口酒,面色酡红,她本就无甚酒力,不过七八杯,脑子就昏昏沉沉的,她摇头晃脑地看了看窗外黑云,又瞥瞥顾云城,扬眉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偷偷下了山,再也没有回去了,我不想看到她……”顾云城最是好酒,小锦才喝了几杯,她就灌了两壶下肚,只闻重重“啪”的一声响,她猛的将酒壶砸在桌上,愤愤不平道:“嫌我是女子,我大不了女扮男装一辈子,嫌我是无名小卒,我就下山闯荡去江湖去,总有一天我定能成一代大侠!呵!她凭甚说我胡闹,我哪里胡闹了!”
      说道此处,顾云城猛然又灌了一大口酒下去,这酒最是烈,哪里能这样接二连三地狂饮?结果酒壶适逢回桌,便见顾云城双眼直直打楞,看不出半点清醒神采,舌头打着结,言语更是轻狂。
      “总……总有一天,我会闯出名堂的,必然会比那男人更有出息,我、我要让她后悔一辈子,那啥……哈,让她后悔最是有趣,到时候我必定也不会要她,我已经不喜欢她了,我一点也不喜欢她了。”

      小锦见顾云城酒后吐了“真言”,忽的扑哧一笑,“早就同顾姐姐说不许贪杯,看罢,现下又失态了。”
      “失态……失态就失态,在小锦儿面前还须甚作态。”顾云城这时已然喝昏了脑袋,言语亦是迷迷蒙蒙的,嘴里不知在嘟嚷着甚,难以听清分毫,可再一口酒下去过后,顾云城忽然“哇”的哭出声来,将头埋在小锦怀里,大哭道:“小锦儿,小锦儿,你说她为甚不要我?她……似乎也很是喜欢我的呀,为甚不要我……”
      小锦见顾云城这副模样,酒意立马醒了七分,登时又是窘迫又是焦急,“唉,又不是我不要你,你对着我哭闹作甚?”
      可是顾云城哪里顾得着这些,只管扑在小锦怀里落泪,肩头抽动不已,几近哭岔了气,令得小锦不自觉有些心疼,但又不知应当如何安慰她。
      情之一事,苦处只有各人知晓,宽慰言语多了亦无甚大用。
      情之一字,确然最苦。
      眼见顾云城如斯,小锦心中不禁满腹感叹,然她仗着酒意,亦大着胆子说出压在她心底多年的年少往事。

      “之前,我也喜欢着一个人,这世上她待我最好,最将我放在心上,自打我出生,她就将我带在身边,那时她时当落魄,但又心善得很,看见穷苦人家总会竭尽全力的接济一番,时常穷迫不已,可她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不会让我饥寒半分。”
      “不过尽管如此,她是全天下最有本事的人了,就看她站在原地作出几个手势,口中念出几许让人听不明了的话,站在数十丈远处的恶人便会随着一道光芒倒下。”
      “她还有着一腹好才情,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作得一手好字画,我师叔那般聪明的人,下棋从未赢过她,音律亦是过人,恐怕宫廷里的乐师也比不上她。”

      “天下间竟有这般好的人,此人是谁?”顾云城忽闻小锦这般感叹,就从她怀里抬起头来,勉力止了哭声,细声问道。
      “她是我姑姑,姓柳。”小锦注视着顾云城的双眼,忽而抿唇一笑,目中多出许多忆往昔的意味。
      顾云城立马停了泪,满脸的不可思议,瞪大双眼回望小锦,惊叫出声道:“啊!原来小锦儿……小锦儿也……”
      “住嘴住嘴,这事你知我知即可,就算是师父师叔,我也没好意思同她们说,你是想我这些破事天下人皆知么?”
      见小锦嗔怒,顾云城立马捂住口鼻,噤声不语,此时她全身被酒洒得一团糟,长发撒乱地贴在面上,热气萦绕,双眸又红又肿,面上却满是谨慎,模样看起来好不可笑,令得小锦又忍不出笑出声来,而顾云城动了动双唇,终小心翼翼问道:“那小锦儿同你姑姑说了么……?”

      小锦并没有回答顾云城,而是摸着腰间柳姑姑赠予她的短笛笑而不语,似有怀念之色,但与数年前回忆起柳缨雪之时,她的面色坦然了许多,她叹了一息,闭目笑道:“柳姑姑年轻时曾经爱着一个人,听我师叔说,那人是一位剑术高得非凡人能想象的女子,当世无人比那女子心肠更好,无人比那女子更善良,她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大侠,这人唤作锦熠,我的姑姑,非常爱她,比爱惜自己性命还要爱她。”
      “可那唤作锦熠的女子早就死了啊,已经死了二十年了,柳姑姑还是一直记挂着她,柳姑姑最美好的时间,竟然一直用来怀念一个死去的人,我或多或少都为她感到不值……着实很心疼她。”
      “顾姐姐你同我说,一个活着的人,为什么连死人也不如……我姑姑想必是看得出我喜欢她的,不……我很爱她。”
      “终于有一天,我也忍不住了,同她说,柳姑姑,我喜欢你。”
      “可她却同我说,锦儿,莫要胡闹,她亦是说,莫要胡闹。”

      小锦说罢,不再说下去,仅是缓缓地睁开双眼,似笑非笑的望着顾云城,顾云城此时正听得入神,哪里容得小锦停下?她立马急急问道:“那之后呢?之后呢,哎呀,听得我好是心急啊。”
      “之后?之后……”小锦说到此处,垂下眼睑,轻声道:“她病死了,我还来不及说要照顾她一辈子呢……”
      “这……怎会如此?”顾云城登时吃了一惊,一时之间亦不知应当如何说道,哭声也被吓没了,仅是目瞪口呆的盯着小锦,小锦神色不变,依旧如往常般淡然。
      “柳姑姑注定活不过四十年岁,生死有命,这谁也怨不得,我现在也看开了。”
      “只是……顾姐姐,世上真有前世今生这一说?似乎我的模样同那锦熠十分相似,师父师叔第一次见着我时,嘴里都唤着,是锦熠,是锦熠回来了,她们的旧友第一次看着我时,亦是满脸的惊喜,甚至潸然泪下,柳姑姑还为我取名为锦儿……”
      “莫非真有前世今生?如果真的有,那该当多好,最起码柳姑姑也曾爱过我呢……”

      “那、那小锦儿,哎……我也不知道应当怎么说。”
      见顾云城一脸的欲言又止,小锦又是一叹,淡笑道:“我才不需你同我说甚,我是想同你说,你的师姐,我的姑姑,她们才是真正的明白人,我姑姑那时仅剩下几日性命,她同我这般说,是怕我徒增念想,徒增痛苦,因此不得不绝情,而顾姐姐……虽说你从未同我提起你师从何处,但是想必是有声望的门派,若你师姐真的同你私奔了,你师父脸面放至何处?无论如何……她亦是为了你好。”
      “顾姐姐莫要记挂着过去,心里也莫要再对你师姐心生怨恨,好好过现在的日子罢,不过顾姐姐有出人头地之心亦是好的,不像我,我现在还不知余生应当作甚?你看我成日悠闲度日,实则是无事可做,呵呵。”

      顾云城纵然是再不通人情,亦明了小锦的心意,瞬时她感动不已,握紧小锦的双手正色道。
      “小锦儿,你是全天下最好的朋友,日后你若落难,我顾云城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哦救你,小锦儿要是哪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来洛阳找我!”
      小锦看顾云城难得正经的沉声言语,心里偷偷乐乐一乐,“顾姐姐说的甚笑话,我成日不惹事,哪里会落难?你好好留在这儿,玉阁主应当会照看你的。”
      “我今晚便离去罢,否则明日玉阁主恐怕又为我弄出许多排场来,若是有缘,你我必当相见。”
      ……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章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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