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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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寞声声未落，招已出。
只见她左手划出道圆弧，内劲向她臂上一聚，道凌厉掌风已然朝顾云城背心脊骨击出，掌力厚猛，暗现杀机，顾云城如若硬生生的被这一章击中，即便得大运不死，下半辈子也会成为废人。
先不说顾云城适才中了毒，正值身骨虚弱的当口，就算她十成状态，就凭她身法也难以避过此招，仅能凭别离刀神锋才能勉强接下。
因此顾云城来不及思量更多，立马拔出别离刀欲挡，可龙阙散余毒未清，一时情急之下，她居然逼不出半分内力，别离刀虽是神兵，但持在毫无功力的顾云城手中，想必难以有所作为。
小锦眼见顾云城不妙，急忙一把将顾云城推开，即刻运上十成功力挺剑替她抵御这一掌，曲寞声眼见如此，连忙将掌上内劲收回许多，由攻到守，招势转变得极快，可谓无懈可击。
但曲寞声甫一收敛招意，小锦又怕误伤了她，赶紧地将红尘剑撤回，可如斯凶剑，以小锦功力着实难以驾驭，再者她心有顾忌，红尘剑亦不会为她所控。
剑势一脱，红尘剑反而变本加厉的向曲寞声脱缰而去，发出了阵阵剑鸣，绝世神兵对空掌，曲寞声显然处于劣势，难不成她此番会被削去条臂膀么？
于此，小锦胆战心惊，生怕酿成血案，可她江湖经验浅薄，着实不知应当如何应对，而曲寞声则是不闪不躲，昂首信步迎向红尘剑，似乎是胸有成竹。
果不其然， “铮”的一声，小锦手中的红尘剑并未见血，反而陷入进退不得的尴尬境地——
曲寞声的内力竟如此的强横，仅凭空手便能将红尘剑凝在半空！
泛着寒光的剑尖仅离那只手掌寸余，却再难前进，亦难以后退半分，小锦只觉手中重剑刺进一团沙石，然被紧紧包裹其中，施力意欲震开，内力却如泥入海一般，源源不绝的四散而去；红尘剑亦鸣声不绝，令得顾云城耳根生疼，即刻捂住了双耳，可她还来不及躲避至远处，曲寞声猛的一声大喝，一波无形起劲以她为中心四轰而去，顾云城没有内力护身，受之波及立马内腑剧痛，喉头涌上股腥甜味儿，继而呕出一口鲜血。
而小锦离曲寞声仅仅三尺之遥，所受冲击最大，所受内伤并不比没了内力的顾云城少，所以她内功虽不俗，亦不禁感到五脏六腑猛的一震，头昏眼花至极，若不是意志使然，红尘剑已然脱手。
曲寞声本不欲重伤小锦，因此还是留手了三分，她重哼一声，单掌轻轻一托，便将小锦推至两三丈以外，她现下怒意稍解，但依旧岔怒非常，直指小锦问道：“这人死有余辜，你为何护着她？”
“她是我好友，我自是要护着她。”小锦见曲寞声没有追击而上，便略略调息了一番，内腑伤势稍好了些后，她又为顾云城求情道:“她虽数度不经意地得罪了你，但她心眼并不坏，更不是滥杀之人，看在你我可能是同门的份上，便放过她吧。”
“这鼠辈不似男不似女，言行轻浮极不可靠，大有狼心狗肺寡义之相，不仅如此，此人还一再挑拨你我同门情谊，这如何不该杀？”曲寞声怎会听小锦劝说，小锦前脚才为顾云城好话，她后脚便将顾云城贬得一无是处。
顾云城听自己被说成这模样，自然是气得七窍生烟，无奈对方武功比她高，且她担忧这疯疯癫癫的女子会对小锦下去杀手，只得忍气吞声的不言不语。
小锦听曲寞声这般说，虽知晓对方没了神智，言行举止颠来倒去，但这番话在她听来着实令人气愤，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想办法脱身以外，她可不敢再作想法，岂不料曲寞声深深望向她双眸，冷不防的道出一句：“小姑娘你误交损友，竟还不知改过，待我棒喝一番将你打醒，你便知何为好何为歹了！”
棒喝？小锦闻言脑袋猛的一闷，霎时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无奈，待她尚未完全反应开来，曲寞声手上已然握着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木棍，持棍横胸，身子直直的站立着，她乍一运气，气劲便向木棍蜿蜒缠绕。
小锦顿时大为惊诧，尽管有些许不同，但这分明是她门派剑术的起手式，这女子口口声声说她们是为同门，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可她师父确确实实的只收了她这么一个徒弟……难不成这女子是某个素未谋面的师叔的高徒？
不过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眼前这女子坚持要杀顾云城，她若不带顾云城离开的话，事态定会大遭……她沉住心神，作了一轮吐息，然亦是持剑横胸，一道如虹气劲贯向红尘剑，红尘剑霎时亮起暗青剑芒，被她强行压下的煞气亦随之大涨。
“你终于用上了些真本事。”见小锦严阵以待，曲寞声霎时亦没了疯癫之态，双眉紧蹙，目光犀利如利刃，似在思量着制敌之道，这么一看，曲寞声居然又有了几分绝世高手的原本风范。
小锦眼见曲寞声变化，心下诧异不止，心道：这女子怎的这般奇怪？犹如这般半疯不颠之人，我倒还是第一次见着，若今日能有幸带顾姐姐脱出此地，我哪日定要好生探一探这女子的疯病。
于是，二人便这般怔怔相望，但各有所思。
“咳咳……”然在此时，顾云城因伤上加伤又咳出不少血来，小锦见此心道不妙，她虽暂且用封穴之法排出顾云城体内八成毒血，但龙阙散余毒未解就受此重击，恐怕伤及心脉。
于是小锦不敢再做耽搁，右足轻点，剑花轻挽过后，她便已然直直冲杀直曲寞声面前，红尘剑破空挥落，划出一道青白圆弧，而曲寞声退后了数步，手中木棍横空劈出，使得竟是与小锦一模一样的剑招，就连身法和运气之道亦无二样。
若不是她二人穿着不同的衣衫，身量亦有所不同的话，在昏暗黑夜之中，恐怕全然分不出谁是小锦，谁是曲寞声！
于此，真不知是有深厚功力的曲寞声能占上风，还是手握神兵红尘的小锦能更胜一筹。
“啪”的一声巨响，在巨大的相击之力下，小锦被逼退数步，虎口微微泛麻；曲寞声仍立在原地，就似全未经历打斗一般，且适才紊乱不已的吐息现下亦变得平和绵长了起来。定睛看去，哈！普普通通的一根木棍因受她内力所控，竟在与神兵交锋之后毫发无伤！
此时的曲寞声没有半分异样之态，赫然就是那位此前独步武林的女剑客，只是剑客此刻虽不疯不颠，却是满身的杀伐之意。她忘了要杀顾云城，忘了所谓同门之谊，她现在唯一的念头便是要击败小锦。
也许这样说更为确切，她要击败的是小锦那身不知是谁传授来的剑术，曲寞声记得她想胜过这套武功许久了，可是不知为何，她怎的也想不起她为何想要击败这套武功，更想不起她怎会亦身负这武学。
但纵使心中有百般疑问，曲寞声亦从不会在与人对决之时分心走神，下一刻，她先发制人，伴随着风声鸣鸣，划破昏黑，带着凛冽气势逼向小锦，而小锦心知自己功力不如她，并未与之硬拼，仅是向其右侧轻闪，以剑挡棍，将对方之力弹空，夺其声势。
小锦现下使得是无量剑法，此剑法以轻柔见长，只守不攻，大有固若金汤的招意，唯一取胜之道，仅有借助对方声势以攻之，乃是借力打力的巧剑。
霎时，青光遍撒，剑花撩眼，这套剑法被小锦舞得甚是好看，借力回拨之时又暗带杀机。
曲寞声精通小锦所在门派的武功，怎会不知道这套剑法的底细？她稳住心神，知其只用巧劲，故手中木棍千转百回，簌簌寒风被她内力所迫，化作无数剑风刮向小锦，风乃无形，若无高强内功恐怕抵御不得，小锦见状只能轻巧闪躲，凭她轻功，躲过此招并非难事。
于是，曲寞声处处为攻，小锦招招为守，对决之初二人还不分高下，但小锦在曲寞声手下游走五十招后，亦不得不承认她此番必败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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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渤海无双门，内堂之地。
戚红袖那日离开寞声楼过后，便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回渤海，将手下门人远远抛至身后，一路不知跑瘫了多少匹好马，只为能更快地回到无双门。
不仅是为了知会她大哥戚远山寞声楼之事，亦是为了她日夜思念的那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这一路来顺山顺水，虽稍嫌颠沛，终也得偿所愿。
“红袖，怎么赶得这么急，莫非是出了变故。”
戚红袖适才踏入无双门内堂，一貌美妇人便即刻细步上前急声问道，这妇人乃是戚红袖大嫂萧萦，其人乃是江南女子，性情婉约有礼，在五年前嫁入戚家门，与戚远山夫妻恩爱和睦，并在三年前诞下一女，一家四口尽享天伦之乐好不快活，今年初秋时节，萧萦又怀了身孕，戚远山大喜过望，便一直留在无双门，准备守着娇妻直至诞下娇儿。
因此，这段时日无双门外事皆有戚红袖打理，好在戚家兄妹自小相依为命，在无双门长大，让她主理诸事倒也是井井有条，无双门上下门人皆对戚红袖感服。
而戚红袖不仅长于门中事务，与人亦是和睦，自古来妯娌不和乃是常事，但她对萧萦却是敬重有加，姑嫂两人之间的情谊堪比姐妹。
故戚红袖此番远走滇南，萧萦可谓担忧不止，红袖貌美，且又是无双门门主胞妹，难免不落入贼人的眼。
所以戚红袖此番安然归来之后，她终放下心来。
戚红袖见萧萦迎了上来，忙不迭的后退了几步，她见萧萦有些不解，连忙将身上的尘土拍净，略略尴尬的说道：“无甚变故，红袖只是太过想念哥哥嫂嫂，便想早些回来，红袖还来不及换去这身脏衣服，怕弄脏了嫂嫂的衣裳……”
萧萦闻言扑哧一笑，顾自的走上前去为戚红袖理了理衣角，温温婉婉的说道：“无事就好，只要你们两兄妹平安，我就放心了，嫂嫂我刚嫁进你戚家时，你的里外衣裳都是我帮你洗，我怎会嫌你脏呢。”
“那是红袖那时年幼不懂事呢，嫂嫂莫要再提了。”戚红袖被萧萦说出年少糗事，面色微微泛红，然她正了神色，对萧萦笑笑，问道：“哥哥呢？红袖有些话要同他说。”
“你大哥在这无双门里除了去炼兵房还会去哪。”提起戚远山，萧萦语气里虽有些嗔怪，但面上神情显然是幸福的，她抚了抚微凸的小腹，又道：“哎，红袖莫要宽慰我了，这次你出去定是遇上了甚，只怪我体弱多病，时常拖累你大哥，害他每每留在渤海，干不了正事。”
戚红袖听萧萦这么说，急忙摆手道：“嫂嫂怎能这么说，嫂嫂是天下间难得的好女子，您能嫁到我们戚家来是我们的福分，红袖和哥哥欢喜还来不及，怎可能会怨恼您？”
萧萦知晓戚红袖是在安慰自己，也不再作出自责模样，她微微叹息了一道，笑着为戚红袖理着鬓间乱发，红袖起初还有些客套地连连拒绝，后来被萧萦瞪了瞪，也就任由她作为。
而在此时，一年幼女童一路小跑地行入内堂，这女童乃是戚远山与萧萦之女戚洛儿，虽说三岁小童还看不出日后模样，不过看她眼眸晶莹剔透，举止乖巧，已能知晓这小童日后能成一个讨喜的女子。洛儿见红袖在，很是欢喜的抱住了红袖，戚红袖向来喜爱这小侄女，亦满脸笑意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只是场面尽管是其乐融融，却有一点有些怪异，这洛儿无言无语，就连寻常小儿发出的咿呀声亦是全无。
戚红袖自是难过不已，抬头问道：“上次请来的大夫如何？洛儿的哑病还是治不好么？”
萧萦闻言不语，仅是连连摇头，脸上尽是失望之色，戚红袖心中暗叹不已，将洛儿抱得更紧了一些，连声安慰萧萦道：“嫂嫂莫要难过，兴许是洛儿说话晚，待她再大一些这所为哑病可能就好了呢？”
“说的也是，洛儿还小。”戚红袖适才归家，萧萦亦不欲为家人徒增烦恼，顺着就转了话题，“不过红袖可长成了大姑娘呢，你随着你大哥进进出出，可否有看中了哪家青年才俊，若是有的话，我便支派你家大哥给我说亲去，咱们无双门是有头有脸的门派，这可不丢人。”
戚红袖瞬时就变了脸色，猛的愣了愣，有些赌气地连声拒道：“红袖不愿嫁。”
萧萦见戚红袖闹了小脾气，也不摆出大嫂的架子，仅是轻声劝说道：“一个姑娘家，十九的年岁应当是该嫁人的了，等成了老姑娘会有人说闲话的。”
“红袖不愿离开哥哥嫂嫂，这婚嫁之事嫂嫂莫要再提。”戚红袖听罢埋下头去逗弄着洛儿，让人看不出神色，声调亦一如平常，就连适才的气恼之意也立刻消弭而去。
萧萦又是一叹，说道：“若是如此，那便让你哥哥给你找一个好男子，让他入赘戚家门如何？”
戚红袖并不答话，她放下洛儿，垂落眼睑，向萧萦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内堂。
……
……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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