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一世殇秋》choya

3、闺阁幼质女

　　门外有三个人，除了之前的瓜皮帽小老头、青衣小丫头嫣岫以外还多了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大概是他们之前说的那个秦姑姑吧，不过显然他们并没有想到我此时会开门，面面相觑。

　　“进来吧。”我面无表情的说，笑不出又欲哭无泪就只能装酷了。

　　“是。”小丫头回到。

　　我坐在桌前的绣墩上，没有出声，小丫头先进去帮我拿了双鞋替我套上。我这才发现，从刚才到现在我竟一直都没穿过鞋，不过也难怪，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谁还有能力顾及穿没穿鞋这种细节？所幸这双脚没像印象中那些古代妇女一样被裹了小脚，否则我一定情缘再死一次，看有没有可能再穿回去，也不要呆在这里连一步路也不能走，成天装残废。

　　“这样吧，先从我是谁说起！”开门见山吧，总好过弯弯绕绕、兜兜转转的猜测，看着是刚受过伤的样子，不如直接装失忆，虽然情节恶俗了点，但毕竟以后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扮无辜，不用分分钟怕露馅儿。

　　“啊？！”小丫头脸色一白，“格格，您别吓唬嫣岫，你知道的…嫣岫的胆子就只有小兔子那么一点点，嫣岫会害怕的……”小兔子一瑟缩，似害怕地往后一退，看得人不由得想去保护她一番，可惜这会儿我没有那样的心情。

　　格格？‘我’是满人？！天哪！不会真的恶俗到最后要去选秀那么惨吧？

　　“快说！”我吃定她，加速问道：“你又是谁？现在是哪一年……”

　　嫣岫又被吓一跳，倒是一旁的秦姑姑一副像是要替她回答的样子，可惜她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瓜皮帽小老头的一声‘哎呀’打断，同时也吓回了我的问话。

　　我与嫣岫、秦姑姑一起看向他，我的眼神是期待的同时又逼自己冷静。冷静是我必须要做到的，但是我又太期待他能说出什么有助于我的话，或者干脆告诉我这只是一场逼真的恶作剧！虽然心里已知不大可能，毕竟刚才照过镜子了。拿镜子虽然不比现代的，可是还没有骗人的本事吧，但我依旧无法阻止内心的希冀，期望不过是一个恶劣的怪梦，期待梦醒就恢复正常。

　　“季大夫？”嫣岫怆然地看着瓜皮帽，嗫喏的声音听着感觉像我怎么欺负她了似的。

　　“我家格格…这是…怎么啦？”秦姑姑显然比她是老练多了，不过依旧能从言语中听出她的屏息的紧张。

　　“小格格只怕是遭受了剧烈的撞击后伤及头部，虽然醒了过来，但是后遗症却是免不了了，”季大夫边说边捋他的山羊胡，再道：“这种症状，老夫从医30年也不过见过几回而已，而且也远不如这位小格格这么严重，他们只是不记得某些事情，而且大多能够在一段时间后恢复并记起过去的事……”

　　那就是说，他很老套地认定我的异状是因为脑部遭受强烈撞击而得了失忆症？我腹诽。

　　“我家……”秦姑姑显然还想问些什么，却被季大夫挥手阻止。

　　“这并不是最坏的，怕只怕格格以后会落下头痛的宿疾，这倒是十之八九会落下的病症。格格如今年纪尚小，什么都可以再教过，可这头痛的病症只怕这辈子都难以除根了，相比之下失忆的病症倒是小事了！”是啊，小孩子不懂不认识的再教过再学过便是，可是头痛的宿疾，这病……哎……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我叹啊……

　　“啊？那……”嫣岫小脸刷白，没有一丝血色，问：“那……有没有生命危险？我家格格以后会总犯头疼吗？”

　　“老夫方才所言只是凭着多年行医经验所断，也并非就一定会如此，也有可能格格一辈子不会犯的……”声音越来越小，哎，讲了等于没讲，我暗斥，难怪电视里总是说御医们报喜不报忧，总是给配一些治不好也吃不死的药，看来这是通病啊！

　　我不想再听这些毫无营养的对话，便说道：“我好多了，季大夫先请出去吧。”瓜皮帽果然马上医箱一拎，立刻朝门口走去，边走还边在口中呓语不断，还摇摇头，临出门还别有深意的瞧了我一眼，我被他这一瞧心里一毛，觉得有股凉凉的风吹进脖子。

　　“格格饿了吧？”秦姑姑问道，也不等我回答就径自继续道：“奴婢去吩咐厨房给格格准备些吃食。”说完自顾地就出去了，老神在在，毫无嫣岫那般的扭捏恭顺。

　　她出去了也好，倒方便我问话了，“…那个…嫣岫…”我唤。

　　“格格！”嫣岫兴奋地大叫，“您……您记起奴婢了？”

　　我头一抽一抽的痛，“你已经说了无数遍自己叫‘嫣岫’了，好吗？”

　　“啊？”嫣岫的嘴一时大张，但又马上嘟起来，恢复一脸愁云，“哦……”

　　“回答我的问题先！”我心里真的很乱，心乱如麻让我变得没有耐性，恨不得把所有事情摊在桌面让我理清楚。

　　“回格格的话，今年是大清康熙三十七年秋……”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就死了一半儿。我想血色也都褪尽了吧，如果这张脸上本来还有血色的话。

　　“回格格的话……您是珂里叶特家的二格格……”

　　“珂里叶特？”我不由自主的重复，脑子里搜索所有知道的关于清朝的资料，硬是没找到关于这个姓氏的任何信息。

　　“是呀，咱家姓珂里叶特，汉姓海。先祖是当年随太皇太后从科尔沁来的，后来又随着世祖爷从龙入关，现属蒙八旗里的镶蓝旗，咱家太爷生前原是当朝二品……”这丫头，说起这些来倒是头头是道，可惜脑子如今跟浆糊有得一拼的我能记住多少呢。

　　“好了，你一下说这么多我也记不住，慢慢讲。”我打断她，既然如此显赫，那么怎么会在客栈？

　　是的，刚才看窗外已经足以让我确认这不是什么高门大院，这地方临街，路人节次鳞比的涌动，加上那些看似小二一样沿街拉客迎宾，看来看去只可能是客栈之类的地方。

　　“那我们……怎么会在这儿？”生前？原是？那么现在落魄了吗？

　　“回格格的话，您……”她蹙着眉，似是不知从何说起。

　　“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话还得麻烦我多费口舌。

　　“老爷一直外放为官，前几年有个老尼姑说格格命里父母缘薄，如不养在佛家至及笄将轻则克死自己，重则克死父母，所以您这几年都是在扬州一个庵堂里过的……侧福晋一直托沈夫人照应着，沈夫人常去看您呢……”这小丫头戚戚然的表情，比之刚才的怯懦顺眼很多。

　　“那我怎么会在这儿？”父母缘薄？想不到这具身子倒竟与21世纪世纪的我在这点上如此相似，只是她比我更短命。但…那个老尼姑…她是真的算到了吗？还是不过是误打误撞瞎猫碰到死耗子，碰巧了呢？如果她真的是什么世外高人，能不能替我解开这穿越之谜呢？我心下思绪万千。

　　“格格，您别急，您不是不记得了嘛，嫣岫给您一一讲清楚。”红着眼眶的小丫头此时故作坚强，“咱家老爷外放为官，这一任可是杭州知府呢！可是嫡福晋…哦，也就是格格…您的额娘，她的身子不好……在这江南看了许多大夫都未见其效，恰好老福晋在京里有相熟的太医，所以福晋和老福晋就一起住在京里。但是自从格格您的小弟弟……宸晟小阿哥没了以后福晋就伤心过度，一病不起，这回竟…竟…也一起去了，老福晋叮嘱要老爷带着格格…一起回京的…可格格几日前出了意外，老爷等不及便带着侧福晋她们先回京了……”说到伤心处，她抽噎起来，话语断断续续的，听得我一愣一愣。

　　“然后呢？”那就是丧母了？可怜的孩子，从小养在寺庙里不说，还来不及多看看自己的母亲，就永远失去了母亲。

　　“然后？”嫣岫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像只受伤的小兔子，“哦，然后…对，然后…老福晋说无论如何也要格格见福晋最后一面，让您给福晋送终，不想格格刚出扬州城门就……就病了，侧福晋家的远亲沈夫人说要留下来照顾格格，然后…她的儿子富森少爷也留下来了…咱们都等格格好了才动身的……”说完又有些泪意涌现，猛吸了两口气。

　　“那这么半天怎么没见沈夫人？”多半是讨好谄媚的吧，这种人21世纪多得是，翻脸比翻书快。我撇撇嘴，不置可否。

　　“哦，沈夫人见格格迟迟未醒，怕耽误了格格的病情，这几日都找了好多大夫给您瞧过病了，刚才那位季大夫…都已经是第八位啦，今日一早沈夫人就去庙里替格格去祈福了！说是求菩萨让格格的病早日养好呢。”

　　竟是我误会她了？我顿时有些心虚，讪讪道：“那估摸着沈夫人快回来的时候去门口迎迎她吧。”

　　“格格？”嫣岫有些不明的望着我。

　　“人家为我的病不辞辛劳，你去迎她以示我的感谢。”

　　“格格…您以前不喜欢…侧福晋她们那些人的……”

　　不喜欢啊？！哎，也对，老子的小老婆，儿女或者妻妾间彼此敌对也是有可能的，古代的后宫妃嫔之争、深宅妻妾之争，在21世纪的电视里放得还少吗？仅当年的一部《金枝欲孽》就可谓是万人空巷，红透半边天，就算没看过也听过，何况办公室里那群助理们每天都要唧唧喳喳的讨论半天，即使是我这个偶尔看看的人都难逃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