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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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离常坐在宸阳宫里。
暮色沉沉。几束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被高高的殿柱挡住，投射出大片阴影。宸阳宫是墨离常平日批折子，见大臣的地方，殿里异常空旷，只在居中摆着一张紫檀木案几。
墨离常登基已经有三年，年号孝蓝，父皇驾崩传位给他那年，只有十九岁。三年前，满朝的文武官员以及那些太妃国戚们，对这个脸上稚气未脱的太子治国的能力还颇有疑虑，背地里只叫他：“小皇帝”。皇帝前面加了个小字，本来应有的敬畏尊崇，被冲淡了很多分，其中意思，不言自明。但后来渐渐没人再叫墨离常小皇帝，因为这个皇帝继位以来，在朝廷事务上，慢慢展现出的手腕，让人敬服，甚至是畏惧。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个年纪轻轻的皇帝，为何有与年龄不符的冷静沉稳和狠辣。
小太监来报，三王爷墨离桐请求觐见。
墨离桐比墨离常大五岁，他前几年被先皇派去镇守边关，身形魁梧，有一股武将的悍气，完全不是一个王爷养尊处优的摸样。
“那件事，皇兄调查的怎么样了？”墨离常屏退了太监侍从，殿里只剩下两人，才问道。
墨离桐把声音压低，答道：“皇上，臣已经差人查出，当年的柳尚书，并未出边塞。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出去后，又回来了。”
“朕已经猜到，不然不会让你查这件事。只是，他现在人在哪里。”听到消息后，墨离常立刻问。
墨离桐看到皇帝不常流露喜忧的脸，竟有一抹急切，知道此事非比寻常：“这还没有查到，不过在京城的可能性很大。臣正在派人加紧调查。”
墨离常站起来，在殿里来回走了几步，转头向墨离桐：“此事只许你和为你办事的人知道，不得泄露半分。”
“臣明白。”墨离桐并不知皇帝秘密安排自己，去查一个多年前辞官后消失的刑部尚书，是何目的。不过肯定是一件隐秘重大的事情，才会这般慎重。
墨离桐告退后，年轻的皇帝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脸上浮现出冷笑：
“柳谨，你还在京城么？朕会找到你的。连同你手上的那件东西！”
郁闵疏手里捏着那封信，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信写的客客气气，大意是云州一见，实属缘分，如若方便，愿邀郁闵疏来顺德斋一叙。
郁闵疏把信搁起，并未回信。这封信在他的意料中，只是没有料到来的这么准时。他知道，回到京城后，萧嵇轩肯定会想办法找到他。那个不允许百密有一疏的男人，习惯冷静站在所有事情身后，对所有了若指掌，绝不会让什么他不了解不明白的事情存在。
而之后的连续几日，郁闵疏只呆在沐月馆，给学生授课教画，并没有去顺德斋。
这一日，郁闵疏接到请帖，沐月坊的一个学生，是京城玉器铺田家玉器田老板的儿子，田老板办六十大寿，请郁闵疏上门赴宴。
于是等到傍晚，斜阳待落，郁闵疏唤着吉凌，一同去了田府。
田老板是个和蔼风趣的老头，身材发福，一脸喜气，胡子已经略显花白。将郁闵疏迎进客厅，免不了寒暄几句，犬子在贵坊学画所获匪浅云云，郁闵疏微微笑着颔首，客气回答，只是眼神还是淡淡。客厅里散落着几个早来的宾客，大多互相认识，高谈阔论里偶尔夹杂着大笑。
时间尚早，来的宾客还不全，宴席还要晚些才摆，郁闵疏虽与那些宾客算是相识，却并不熟络，便信步走到了后院花园。田家生意做得好，家产丰厚，不仅房屋很多，院子也颇大，而且布置精巧，花丛树木，一条小道蜿蜒其中，很有曲径通幽的意思。
转过一座假山，是座小凉亭，靠在池塘旁边。
此处僻静凉爽，似乎将客厅的嘈杂闷热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夕阳已经落下，院子变得幽暗，走进了，却看到凉亭里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一袭青衫，背对着郁闵疏，静静望向池水。听到有人走进，转头望过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郁公子，好巧。”
郁闵疏也有些意外，对面那人，十几天前刚刚见过。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萧老板。”郁闵疏走进凉亭。
院子里并未掌灯，光已经全部暗淡下来。
萧嵇轩看着走过来的郁闵疏：“原来郁公子也认识田老板。若不是这般巧合，萧某还在想，一直未收到郁公子回信，怕是无缘相见了。”
郁闵疏负手看向平静的池水，几尾小鱼游过搅起水声，他声音听不出起伏：“闵疏只是小小画师，见与不见，又有何不同。”
萧嵇轩挑眉：“郁公子可是与我说过‘京城见’，萧某人都记得呢，这不算个约定么。”
“约定…”郁闵疏沉默，然后叹一口气，“我与你的约定，又岂止这一件…”
萧嵇轩没有摸到这话什么意思，问道：“怎么，我与郁公子还有其他约定？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应该只见过一面的吧。”
郁闵疏笑了：“我与萧老板说笑而已，切莫当真。”
萧嵇轩看着池边这个瘦瘦的影子，他的第一次出现，他忽然的某一句话，总透着奇怪，既陌生又熟悉的奇怪，这让萧嵇轩有了更想了解他的欲望。
“其实，上次我给你写信，主要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萧嵇轩说。
萧老板请讲。”
“我想请郁公子来我顺德斋做事。”萧嵇轩说。
“为何？”郁闵疏没想到萧嵇轩说的事情，竟是想聘请自己。
萧嵇轩笑道：“上次云州一见，郁公子对古董研究的敏感严谨和细致，我都很佩服，不管你有没有预先知道那瓷瓶不是赝品，我都觉得顺德斋不可错过郁公子这样的人才。”
郁闵疏眼光从池水转到萧嵇轩身上，平静的说：“闵疏能被萧老板看重，实在有幸。只是我在沐月坊除了授课，平时也有若干杂事要处理，实在抽不出多余时间，恐怕要有负萧老板厚爱了。”
萧嵇轩还未说话，安静的花园里，忽然一只夜鸟扑棱棱飞过，随即前厅侧房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声音划破田府上方的夜空：
“有刺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