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女王(三国穿)》微笑的鱼

35、灭门（第一卷完结）

　　徐州，刺史府，密室。
　　一点暗黄的烛光，黑色的帘幕低垂，暗红的地板，在烛光的映照下像干涸的血液，森冷的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失败了？”浑厚的声音不急不徐，帘幕后的人影动也不动，似乎这个消息早已在预料之中。
　　“是，属下无能，主公恕罪！”啪嗒，一滴豆大的汗珠滴在地板上，一名黑衣人跪在幕前，头低伏着，半点也不敢抬头。
　　“如此精密的布署，居然都能让他们逃脱，天意啊。”顿了顿后，道：“据说是个小孩子帮他们的？”
　　“是。”
　　“查到是谁了吗？”
　　“是，已经查到了。”
　　“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吩咐了吧。”
　　“是，属下知道该如何做。”
　　“很好，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不成，你该知道后果。”
　　“属下定当拼死完成！主公，属下想带着‘暗’队和‘丝’队的人去。”
　　“区区几十人，有这个必要吗？”
　　“因为属下查到有个人和他们在一起，属下怕出纰漏。”
　　黑影沉吟片刻后沉声道：“去吧。”
　　“是。”
　　密室外的阳光刺眼，黑衣人抬起手搭在头上，脸忽然一阵抽搐，不得不放下手，修长的手指摸着脸上那道疤，八年了，伤早就好了，不知为什么，只要想到那个人，那里就会不由自主的疼痛，无时无刻都提醒着他，那个伤了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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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张着嘴被绿衣女碧瑶抱在怀里，从她见到我的那一刻就没松过手，我现在该叫她婶婶了，半年前，郭嘉和她成了亲。
　　父亲叫郭嘉三弟，郭嘉称父亲为二哥，虽然年纪相差挺大，但是相似的轮廓使得他们的血缘关系不言自明。
　　难怪郭嘉一直让我叫他叔叔，看来是货真价实的叔叔，不过，我从来都不知道家里还有这样的一个人。
　　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除了有些苍白之外，看来已无大碍。
　　他并不晦言自己的受伤，父亲似乎也对此并不惊讶。
　　那次他的确是中了毒，而且受了很重的内伤，自己根本无法恢复，虽然他也精研毒药，但是那个毒来自苗疆，只好亲自跑了一趟，这一去，就娶个美娇娘回来。
　　碧瑶是苗人，而且还是族长的千金，当初郭嘉对苗疆的地理并不是很熟悉，误打误撞遇到了在山中采药的碧瑶，这才知道自己已经离中之必死的毒瘴不远了。
　　也许这就是缘份，碧瑶一眼就看出郭嘉所中的毒就是出自本族，遂带着已快昏过去的郭嘉回到苗寨疗毒治伤，这一治就是三年多，如果不是碧瑶，恐怕郭嘉现在已是一具尸骨了。
　　半年多前，郭嘉已完全好了，想回中原，此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碧瑶了，两人就在苗寨中成了亲。
　　说到这里，郭嘉笑得异常开心，“当初，你婶婶可是一眼见到我时就说喜欢我。”
　　“怎么不对吗？我们苗家女子遇到喜爱的人，就是要说出来，哪像你们汉人姑娘，忸捏得很。”红润的小嘴微撅，鼻子略扬，圆溜溜乌黑的大眼瞥了郭嘉一下，“当初，你听到这话还闹了个大红脸，足有两天不敢见我。哈哈，真是有趣！哪像现在，怎么说，你的脸都不会红了。”
　　“所以，我们俩才是绝配。”郭嘉笑着道。
　　“什么意思？”碧瑶忽闪着大眼睛天真的问。
　　“你的胆子够大，我的脸皮够厚。不是绝配是什么！”
　　“哼，又在取笑我了，不跟你说了，”扭头转向我，“翾儿啊，以后呢，如果遇到心爱的人，一定要让他知道哦。”
　　他们两个当着父亲和我的面就开始打情骂俏，不过，父亲并没有丝毫不悦，他只是含笑看着眼前互相拌嘴的年轻人。
　　风趣幽默的郭嘉，天真可爱的碧瑶，也许天下间再也找不出比他们更加合适，更加相配的夫妻了。
　　说笑之后，他们的话渐入正题。
　　父亲在不久前辞了官，现在天下局势大乱，南郡虽然暂没有受到兵祸波及，但是，照着这样的形势下去，只是迟早的事。
　　不久前，父亲接到大伯的信，知道大伯病势沉重，就想到带着全家去大伯身边，而且雁门虽然为兵家要塞，毕竟离中原的纷争还有一段距离，短时之内应无妨，而且那里有大哥和二哥，分别多年，母亲也着实想念。
　　父亲一生清正廉洁，虽为官几十年，却没有什么金银珠宝，只有一些书籍和随身衣物，母亲也只有几样陪嫁的首饰，作为见面礼，送给碧瑶一对羊脂玉镯，她很是喜爱。
　　在我们回家时，父母已经做好了准备，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我们一起上路，郭嘉和碧瑶作为新成员加入进来，我的心情已不是兴奋能表达的了。
　　之后，郭嘉私下里单独见了我，详细询问了那日发生之事，提到那些黑衣人时，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厉芒一闪，知道了我的救人方法，在我得意忘形的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
　　“干么打我，好疼！”我摸着脑袋，委屈的道。
　　“打你，我教你的功夫呢，居然用到石灰，这不是好汉所为。”郭嘉振振有词。
　　“可是，叔叔，”我眨着眼睛，“我又不是好汉，而且他们人多势众，我能想到这个办法就已经很不错了。”
　　“记住，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再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了！”
　　“知道了。”我只好答应。
　　“救了人，得到什么好东西？”
　　“当然有好东西，没有好处的事我是不做的，”不好，说溜嘴了，偷眼一看，他并没有发怒，“不过只有十匹马和两千两黄金而已。”我谦虚道。
　　“已经不少了，比起我当年……嗯，以后叔叔的功夫、婶婶的医术都会传授给你，只要十年，虽不能天下无敌，至少也能列入前十。”
　　三哥和四哥也都见过郭嘉了，看他俩和他亲热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家里，除了我被蒙在鼓里，没有人不认识郭嘉。
　　两天后，全家正式启程了。除了我们这些人，还有上下的仆妇、丫环、男仆，虽然父亲给他们钱和卖身契回乡，但是所有的人都不回去，情愿跟着我们。
　　虽然人不少，但是老弱妇孺占了多数，我悄悄问过郭嘉是不是有些不太安全，他只是笑笑，让我放心，肯定能平安到达，出发时，多了几十个普通仆人打扮的人，眼生得很，他们对郭嘉极是恭敬，父亲对此视而不见。
　　晓行夜宿，一路无事，走了多日，我们来到了离雁门不远的一个小镇。
　　路上的这些日子，我都能看到传递消息的信鸽往来频繁，郭嘉的脸色一直很平和，但是最近两天，一只信鸽也没来，出去的信鸽也一直没回来，他的眉头不由得皱紧，一只雪白纤柔的手轻覆在郭嘉的手上，看到碧瑶的微笑，他的眉才舒展下来。
　　雄关雁门，居“天下九塞”之首（《吕氏春秋》）。从战国时期的赵武灵王起，历代都把此地看作战略要地。战国时越国的名将李牧奉命常驻雁门，防备匈奴。为免除匈奴对赵国边民的袭扰，他廉洁奉公，“市租皆输人幕府，为士卒费”，因而深得士兵的拥护。同时，坚持慎重防守的方针，凭长城之险，加强战备。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派遣大将蒙恬率兵三十万，从雁门出塞，“北击胡，悉收河南之地”，把匈奴赶到阴山以北，并且修筑了万里长城。
　　自古这里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周围都是军事重镇，过了前面的小镇，就到雁门了，大家的心情也愉快起来。
　　郭嘉忽然纵马奔到父亲马旁，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父亲只是摇摇头，笑道：“三弟，出发之时你还想改道而行，又不放心带了这么多人，此时一路行来，你已见了，确实无事，是你多虑了，再说，现在已入大哥的管辖之地，他已来信说会在前面接应我们，还会有什么事，不必担心了。”
　　“是吗，也许我太多虑了。”郭嘉自嘲的笑了笑，拨转马头，回到碧瑶身边。
　　我知道郭嘉不是一个疑神疑鬼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理由，一会儿趁着无人之时，我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春天，南郡已是桃红柳绿，一片生机盎然，这里的树枝只有几个小嫩芽，大部分枝子光秃秃的，毫无春天的气息。
　　行走间，我们已经置身于小镇上了。
　　一阵风吹过，风中卷起的尘沙扑面而来，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有着清晰的车辙印，密密麻麻，光滑的印迹，证明每天有许多车来往，道旁的酒肆招牌上已经蒙了层土，灰扑扑的，食坊的大门半开着，被大风吹得一开一关，发出吱呀的刺耳声。
　　不远处有一只癞皮狗脚步蹒跚的倒在街角，几声悲鸣过后，口吐血沫不再动了。
　　除了风的呜咽声，这个小镇再无其他的声音，不久前，这还是一个繁华热闹的边疆重镇，现在，这里已经成了一个死镇，一片死寂中，我的手心里渗出点点汗珠，后背一片冰凉，冷汗顺着脖子滑下来。
　　郭嘉的脸更加苍白，轻轻挡在碧瑶身前，碧瑶似乎也能感觉到他的不安，向后缩了缩。
　　“三弟，这里是有些不对，咱们还是快些过去与大哥会合吧！”父亲的声音有些紧张。
　　“来不及了，二哥，他们已经来了。”不过片刻的功夫，郭嘉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用他一贯平和的语气说着，“既然已经来了，就请现身吧！”最后一句是提气说的，声音传得很远。
　　啪啪啪，三声掌声响起，一个黑衣人从不远处的街道拐角处转出来，明亮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却给人以月光的感觉，清冷孤独，剪裁适中的黑衣包裹着修长挺拔的身体，飞扬的长眉，明亮的双眼，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这本该是一张非常英俊、非常吸引人的面孔，但是一道从左眉斜斜划到右颊的丑陋疤痕却破坏了一切，就如同一个做工精美的瓷器上出现了一条不规则的裂缝，价值连城的宝物成了路边的垃圾。
　　“丁阳，你已经跟了我们三天了，现在才出现，你的耐心已比八年前好太多了。”郭嘉冷冷道。
　　“你既然三天前就已经发现了我，怎么我现在还站在这里。”
　　“郭嘉，为了这道拜你所赐的疤，我已经等了足足八年。”
　　他的脸抽搐着，眼睛里迸发出仇恨之光，那道疤更加扭曲，丑恶至极。
　　“你怎么变得跟个女人似的，这么看重这张脸，啊，对了，也许你骨子里就是个女人也说不定，其实现在也不错，至少你变得像个男人了。”郭嘉这张嘴也够毒的，我以为丁阳还不得脑羞成怒。
　　可是丁阳的脸居然一红，“够了，郭嘉，耍嘴我不如你，可是讲打，八年前也许我打不过你，可是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是吗？过了八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如你了呢？！”
　　“四年前，你被人打的像狗一样逃回来，差点儿就没命了，比起你的师兄，你的功夫实在是太弱了。”
　　“怎么，你还想着他，可惜，他喜欢的是女人，对男人可没兴趣，而且对着你的这张脸，恐怕更是会倒足胃口。”
　　“你，哼，不愧是兄弟，血浓于水，关键时刻，什么仇怨，都抛到九霄去外。”
　　仇怨，兄弟之间会有什么仇？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郭嘉脸色铁青，父亲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看来你为了这次，做足了准备。”郭嘉一字一句道。
　　“当然，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你说可惜不可惜，郭奉孝！”说完话，丁阳两侧闪上两队黑衣人，手执强弩，腰悬宝刀，悄无声息的包围了我们，原本我们这一队的那些仆人那扮的陌生人此时却不见了踪影，我不禁瞅了眼郭嘉，他的神色依然平静，对着强敌，还能如此镇静，令人佩服。
　　“想来我派来清理道路的人已经全军覆没了。”
　　丁阳一愣，“你倒挺聪明，不错，他们全都去见阎王了。”
　　“有两天的时间我没有收到信鸽，丁阳，你说我在这两天之内会不作任何防范进入你的包围中吗？”郭嘉眼角含笑道。
　　丁阳长眉一轩，眼神微暗，“你不会再有机会了！上！”
　　黑衣人双手持弩，箭将发未发之际，忽然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倒下来，静悄悄的，没有血，这些人的生命就无声的终结在了这座偏远的小镇上。
　　郭嘉的笑容如三月的春风，拂过大地，欣赏着脸色灰白的丁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丁阳，八年后的你并没有长进。”
　　“呵呵，”极低的笑声从丁阳嘴里传出，“不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一道冷电从空中划过，噗，扎进了父亲的前胸，身子在马上晃了晃，哼都未哼，倒头栽到马下。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无数的电光从空中无声的划过，一场没有声音的杀戮开始了。
　　我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剑抵挡着如林的箭雨，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父亲、母亲、奶妈、青儿，箭雨终于过去，紧接着是好多银衣人向我们扑过来。
　　我抽出了贴身的匕首，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刃使那些人有些忌惮，郭嘉脸色苍白，护着剩余的人向山上躲，我不知道他的手下怎么样了，但是以丁阳的狠辣，只怕凶多吉少，最后，我们来到了一处断崖，奇形的石头在这里矗立了千年，看尽了世事苍沧，下面是万丈深渊，我们已到了绝路。
　　丁阳并不急于将我们杀死，就像抓到老鼠的猫，不将老鼠折磨个半死，是不会吃的，他欣赏的是我们脸上临死前的表情。
　　“想不到吧，郭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其实你的计划我早就知道了。”
　　“内奸，是吗？”
　　“不错，可叹，被你当作兄弟的人，居然最后出卖了你，放心，你到了下面定不会寂寞，你的兄长在下面，你心爱的女人也会陪着你，我会让你死得安心的。”
　　血腥之气弥漫着整个崖顶，我身边之人越来越少，丁阳的眼中自始至终只有郭嘉，碧瑶仗着身手灵活，才支撑到现在。丁阳身边的人也少了很多，郭嘉的实力我此时才看到，他那神鬼莫测的身手，可怕的招术，强大的破坏力，让人瞠目结舌，他的身上溅满了血，俊美的面孔铁青，像嗜血的阿修罗。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划过，碰，我的心口上重重挨了一击，巨大的惯力使我向后倒退了几步，只听到郭嘉的惊叫声，“翾儿！”“五弟！”，是三哥，正想着，脚下猛的一空，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下栽去，郭嘉想抓住我，却只来得及抓住袖子，哧的一声，衣袖扯破，我坠入了脚下的深渊。
　　身子在空中半点也借不到力，迷迷糊糊中只知道自己穿过一片浓浓的云雾，口鼻间尽是潮气，离崖顶越来越远，上面的人成了小黑点，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