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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脱险 ...

  •   清澈的河水在初春的冷风中散发着阵阵寒意,我掬了一把洗洗脸,冰寒的感觉让我打了个哆嗦,混乱的头脑顿时清醒,没有月亮,点点星光洒在乌黑的天幕上,像黑色丝绒上散落的钻石,闪闪烁烁。
      刚才一阵急奔,现在才看清周围的地形,两边全都是耸立的高山,中间一线峡谷,旁边是奔腾的河水,那个大湖应该是河水汇集所成。
      “你下手可够狠的。”温柔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眉头一皱,怎么忘了这个瘟神。
      一扭头,他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天色很黑,影影绰绰的看不大清楚,不过脸上的血已经洗掉了。
      “不狠点儿,你已经见阎王了。”语气冷淡的回了他一句。
      “呵呵,”他居然笑出声来,“多亏你那几下,不过,咝,”摸摸脸颊,“还是挺疼的。”
      “你祖父呢?”
      “睡下了,走吧,那里生得有火,这里潮气大,当心病了。”他倒开始当好人了。
      “你离我这么远干么,怕我打你?”坐在火堆边,我冲着他叫道。
      “嘘,轻些,莫吵醒了老人,好不容易才睡着的,”他坐在离火堆稍远处轻声道,“我怕你打顺手了,再出手就麻烦了。”
      “哼,你要是病了,我就真麻烦了,只要你不自杀,我保证不再打你。”
      我伸伸胳膊,后背疼得很,腰也疼,腿也疼,这就是逞强的后遗症。
      “喂,折腾了这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虽说施恩不望报,但是至少我应该知道费了半天劲救的是谁。
      “我姓曲。”他侧过头微微一笑,洁白的牙齿在火光中闪着光芒。
      “那些黑衣人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看他们的出手,是打算置你们于死地。”拨拨柴,火烧得更旺了。
      等了半天没有回音,身边却传来轻微的鼻息声,回过身,他已经合衣躺在地上,结实的胸膛微微起伏,原来是睡着了。
      侧脸的轮廓鲜明,像希腊雕塑般挺拔削直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脸型,就着火光,如玉的面颊两侧各有一个通红的掌印,稍稍有些肿涨,眉型修长,斜飞入鬓,乌黑纤细的睫毛微卷,轻轻覆在眼睑上,微薄的嘴唇,唇角略翘。
      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张脸不但英俊,而且相当有个性。
      胖老头的鼾声震耳欲聋,一个晚上我都被吵得睡不着,终于在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嗡嗡声不断在耳边回响,我不耐烦的挥挥手,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蚊子,真是生命力顽强,有一个不怕死的居然爬上我的脸,痒痒的,啪,我一击得手,顺便挠挠,正得意间,脸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揪住。
      疼,疼,疼,我从疼痛中睁开眼睛,明亮的阳光挺刺眼,天已经大亮了,一双乌黑细长的眼睛正对着我,圆圆的瞳孔中满是戏谑,除了孙策,他是第一个敢捏我的脸的人。
      “还没醒吗,你这只小老虎,小爪子还挺利的。”
      什么爪子、老虎,我听得一头雾水,看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将一只手背显示给我看,麦色的肌肤上有着三道细细的血痕,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的,难道,刚才……
      我抬起头,呲牙一笑,“曲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也不知是阳光的原因,还是我的笑容太灿烂了,总之,他并没有跟我算账,这着实让我感动了一把,有教养的人就是不一样。
      他在火上烤着不知何时打来的野兔,拼命用鼻子嗅着弥漫在清晨清新的空气中烤肉的香味,咕,咕,咕,咕噜,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叫着。
      啪嗒,油脂落在松枝上,香气四溢。
      “想吃吗?”翻到另一面接着烤,对于我的肚子叫视若无睹。
      我拼命点头,口水已经滴在枝子上,“哎呀,已经烤得够熟了,肉太熟就老了。”瞪着他继续翻着兔肉,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行了。”我就等着他这句话了,刚伸出手去,那只肥肥的兔腿,我已经盯了好久,已经到了望眼欲穿的地步,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连着那条兔腿,他几乎撕下半面兔子,走到树下,双手呈于曲老头面前,“祖父,您请用。”
      他肯定是出身于世家大族,要不然就是家教极严,一个兔子也要先给长辈,我咽了口唾沫,剩下的兔子不知他想怎么分。
      曲老头死了爱妾,精神大大不继,经历了一个晚上的奔波,又受惊,又伤心,此时食不下咽,虽然食物很香,却没有半点食欲,只是看着旁边的石头和树枝垒成的坟墓发呆,最后在他孙儿的劝说下才略微吃了点后就再也吃不下了。
      他拿着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兔肉回来,我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如果郭嘉看到我为了一只兔子如此专注,只怕会气得晕过去。
      瞪着手上那塞牙缝都嫌少的肉条,我欲哭无泪,什么大人有大量,全都是屁,他就是个纯纯粹粹的小人。
      “慢些吃,别噎着。”听着他用那温柔的声音说着让人撞墙的话,我差点儿吐血,就那点肉,都不够塞牙的。
      “祖父,您慢些上。”我看着他将曲老头扶上了清风,眼尾都不扫我一眼,牵着马慢慢向河的上游走,“走吧。”
      是跟我说话吗,貌似他老人家已经将我遗忘了。我还愣在原地,他转过头,轻轻一笑,“快跟上。”
      是他的笑容还是他温软的话语,总之我就像是受到了蛊惑似的跟着他们向前走去。
      “嗯,那个,曲大哥,我们这是向哪走啊?”我小心翼翼的问着身边轻笑的男人,刚才我一时迷糊就忘了他们现在还用着我的马呢,但是鉴于人单势孤,而且他的报复又是不着痕迹,所以我也不敢过分得罪这老大。
      “跟着走就是,多问无益。”TNND,又是这种毫无营养的话,我都快抓狂了。
      我已经徒步从早晨一直走到快日中了。
      “好累,歇会儿吧。”无人理会我的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理由,跟在后面继续走。
      “我看您的祖父挺累的,这么大岁数了,歇歇吧。”依然无人睬我。
      “他妈的,你骑了我的马,还不让它歇歇吗?你已经害死了一匹,还要害死第二匹吗?”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在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下,我吼出声。
      曲老头浑身的肉一颤,差点从马上跌下来,幸好姓曲的小子眼急手快,一下子扶住,一直平和的脸也沉下来,就要发作。
      “慢着,你听,好像有马蹄声。”我的耳朵一动,马上趴在地上,仔细听着。
      没错,从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声音急促,数量众多,看来有大批人正向这个方向进发。
      还想仔细听听,衣领一紧,我整个人都被提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入旁边的林中,背上的弩和腰上的箭袋都被姓曲的摘下,箭迅速搭在弩上,反身躲在一棵巨大的树后,两眼炯炯的注视着外面,严肃的面孔,锐利的眼神,像一头正盯着猎物的兀鹰。曲老头则浑身哆嗦着躲在后面,这么大的岁数还要受这份罪,也挺可怜的。
      “还发什么愣,快拿起弩,那边发呆的笨蛋!”
      “啊,知道了!”刚在另一棵树后藏好,我才回过味来,这该死的小子,居然叫我笨蛋,而我还答应他,真是耻辱。
      “等我们脱险后,别说一匹马,就是十匹百匹都照赔。”
      “这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我一向言出必行,决无反悔之理。”
      “那好吧,我估且信你一次。”
      马蹄声越来越近,急促的声音震得附近的地面都在震颤,林中的鸟儿都被惊飞了。手心里都是汗,心跳也越来越快,我偷眼瞅了他一眼,乖乖,额头上半点汗都没有,只不过握弩的手背上的筋都凸出来了,哼,装得那么镇定,其实还不是紧张得要死。
      忽然大队的奔马全都齐刷刷停住了,搞什么鬼,我忍住向外看的冲动。
      “你们几个,进这个林里子找找。”平板得毫无起伏的声音在林外响起,咦,这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好象在哪里听过。
      “是,属下遵命。”大概七八个声音齐声响起。
      “冷逸,我们在这儿!”不知什么时候姓曲的小子已经从树后转出,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冷逸,想起来了,不就是先前在庙里赶我们的人吗,难怪他敢出去,原来救兵到了。
      “老太爷,大公子,您们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估计接应的有二三百人,个个体形彪悍,身手敏捷。
      “喂,曲大哥(心里叫人家小子,嘴上叫大哥,你够心口不一的),你看,接应你们的人也来了,是不是把我的马还给我。”他那十匹百匹马我不稀罕,三哥的清风如果有事,还不得活剥了我的皮。
      “没问题,不但那匹马还你,另外再送你十匹马。”出手够大方,我看了那些马,个个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毛,神骏非常,都是一等一的好马。
      “我家的仆人都死了,都是受了你的牵累才致如此,你看怎么办?”既然他出手大方,索性让他再大方点。
      “你想怎么样?”他反问一句。
      “人死不能复生,但是他们的家人怎么办,既然你财大气粗,抚恤金肯定是免不了的。”不知他会给多少。
      “抚……恤金?”
      “就是给家人的赔偿金。”
      “好吧。”
      他果然够大方,十匹高大挺拔的骏马排排站好,每匹马上都驮了个口袋,鼓鼓的。
      “每匹马上有两百两黄金,够了吧。”他站在旁边,眼带微笑的看着我垂涎的表情。
      三哥和四哥扶着阿立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大队人马,一人十匹马,后面还跟着大队的青衣人。
      “五弟,你是去抢劫了吗?”三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哥,快看看,这回咱们不愁了,”我跳下马,清风的精神已经恢复过来,凑到三哥身上亲热的蹭着。
      我和姓曲的他们一起回到了庙里,他们将同伴的尸体拉到后面埋起来,那些黑衣人则埋在另一边,看神情都挺悲愤的。
      那几个仆人的尸体则分别埋在庙后,我们在上面插个木条,三哥刻上字,权当墓碑,以便以后起出来回乡安葬。
      “好了,曲大哥,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想起昨晚的事,我想尽早离开这些人。
      “呵,这么急着离开,好吧,”看他上了马,我的心也定了定,盼着他快走,忽然一件闪着白光的东西逞弧形急速向我飞来,眼急手快之下一把抓住他扔过来的东西,方正方正的一面白铜牌,沉甸甸的,铜牌正面是一个虎头,线条简洁,形态威猛,背面一片空白,整块铜牌光滑如镜,应该是经常抚摸造成的,触手还有些温热,搞不好是他的贴身之物。
      “以后遇到什么事,拿着它可以来衮州找我。”他笑着扬鞭拍马而去。
      古人肯定很喜欢送别人牌子之类的东西,我摸摸怀里孙策给我的铜牌,这两个正好可以放在一起。
      “五弟,不会吧,他居然给你定情之物了!”三哥大惊小怪的叫道。
      糟糕,我忘了三哥这个大嘴巴还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定情之物,这可是我用命换来的!”揣好放起来,我回了一句。
      “还有,回去之后不能跟爹爹提起,知道吗?”
      “但是,但是,这么重大的事,怎么可能不提呢,不管怎么说,咱们也得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才行,喂,五弟,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牵着这十匹马,我们几人终于在天黑前到达了一个小镇,雇了一辆大车,将阿立安置在车上,一行人终于在三天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中。
      父亲的风采不减当年,只是头上的银丝增加了几条,母亲依然雍容美丽,却也掩不住眉宇间的担忧,看到我们后,母亲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滚烫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我的眼睛一酸,泪水夺眶而出,也分不清脸上是我的泪还是母亲的泪。
      梳洗之后,吃了些东西,路上发生的事三哥已经跟父亲作了个简单的汇报,听说我单身去救人,母亲的脸色瞬时苍白,责备我行事鲁莽,我笑着说不用担心,以我现在的功夫尽可以应付得来。
      “翾儿,你的功夫是谁所教?”一直没说话的父亲突然开口。
      “书院中的教习。”我笑着道,我只能撒谎,郭嘉的事只能放在心里,就算三哥和四哥我都没有告诉。
      “是吗,好吧,翾儿,家里来了客人,你和我去见见吧。”父亲注视着我,眼神闪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似乎有些悲哀,有些伤感。
      “爹,我和五弟一起去吧。”三哥从来都是人来疯。
      “不行,这人指名要见翾儿。”父亲第一次拒绝了三哥的要求。
      是什么人想要见我,扭头看看母亲,“去吧,乖孩子,去吧,娘晚上亲手做你爱吃的菜。”
      母亲低下头整理我的衣服,柔美的笑颜中却有着丝无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家里人都这么怪。
      随父亲来了跨院的听涛小筑,这里从我出生就一直无人居住,虽然无人,但是父亲一直派人每日洒扫,保持着通风和整洁,现在院里不但干干净净,而且多了些奇怪的药草和药罐之类的东西。
      正看之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低着头,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仔细的看着我,我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一定是郭翾了。”声音清脆,带着南方姑娘特有的口音。
      雪白的瓜子脸,翘翘的小鼻子,玲珑端正的红润小嘴唇,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根油光水亮的大辫子,碧绿的春装更是衬得肌肤胜雪,乌黑灵活的眼睛仔细端祥着我。
      好个漂亮的小美人,我暗赞着。
      “嘉,她可比你说得还要可爱,”美人说着就把我抱在怀里,“姐姐好喜欢你。”张嘴就在我的脸上亲了两口。
      “呵呵,当然了,碧瑶,她可是我的宝贝侄女,怎么可能不可爱呢!”熟悉的极富磁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努力侧过头。
      几年未见的郭嘉倚门而立,青衫飘飘,清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翾儿,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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