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女王(三国穿)》微笑的鱼

116、永不消失的伤痕

　　“你居然没有穿护身甲衣，白白让我费了点工夫！”
　　鲜血顺着匕首缓缓流到我的手上，那么热，那么烫，周瑜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女人，刺痛感从心底里向外蔓延，不是因为伤口，而是她的态度，深深刺痛了他。
　　“为……为什么？”
　　“因为我恨你，我恨你和孙策，正如你恨我，不过，这里面只有一点分别，那就是，我并不爱你，从来都没有。”
　　我紧紧握着匕首，感受着周瑜的热血从掌中流过，原本冰冷的血液开始沸腾。
　　周瑜无力的半靠在墙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容，却感到如天涯之远，缓缓摇摇头，“你，居然如此恨我。”
　　“从你派人杀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周大哥。”我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声音一丝不颤。
　　“我真傻，看到你送来的盒子，就应该明白你的用意了，呵呵，咳咳咳咳。”
　　“如果你再这么笑下去，只怕很快血就会流干了，”我轻轻理好衣襟，又侧头倾听了一下，凝眸看了周瑜一眼，“为何不召唤你的属下？他们只要一进来，我就会被乱刀砍死。”
　　“是啊，为什么不出声召唤，只要召他们进来，他就会得救，为什么呢。”周瑜不停的想。
　　匕首太利，刚一着体时根本没有感到疼，现在才感到了钻心的痛，正如对她的感情，一开始全无感觉，等到有了知觉时，已经如那柄匕首，深入他的内心，就算是能够拔出来，也会留下一个永难消除的疤痕。
　　“为何，不直接杀了我，那样，岂不痛快！”
　　我凑到他近前，仔细审视着那张淡定从容的绝世容颜，展颜一笑，“也许我也舍不得，如此完美无伦的相貌，相信任何女人都舍不得让这张脸在这世上消失，如果不是你迫得我太狠，我也不想这么做。”
　　对于我的说辞，周瑜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伯符真是死于你手吗？”
　　“到了此时，你依然如此执着。”
　　“告诉我，到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再骗我。”
　　稍一沉吟，我趴到他耳边，低声道：“我没有杀他，”周瑜松了口气，我笑了笑，紧接着说道：“但他确实因我而死。”
　　“不过，他死时并不后悔，这一点是我没有料到的，我以为，他会恨我，看到我还活着，会恨不得要我死，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庆幸，庆幸我还活着。”想起孙策那时的情景，我不禁有些感伤，“所以，如果不是你一意要杀我，我根本就不会再次踏足江东，这里，有我不堪回首的回忆，试问，我又怎么可能回来呢。”
　　“可是你还是回来了。”
　　“嗯，其实我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是你给我了这个机会。”
　　“我？”
　　“如果不是你捉了我，我又岂有近你身的机会。”
　　“既然如此，就给我一个痛快，死于你手，我，并不后悔。”等了一会儿，“为何还不动手？”
　　注视他的眼睛，那双漂亮如星唇的明眸此时光亮不再，我轻轻一笑，“为了小乔。”
　　“什么？”周瑜心中一惊。
　　“你死了，小乔会伤心，若是再为你殉情，我岂非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周瑜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苦笑道：“我如此待你，你居然还能想到莞然，翾儿，我真的难以理解你这个人。”
　　身上结束停当，我歪头一笑，“有时，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
　　“你要走了？”
　　“不走，难道还留下给你当妾不成？”
　　周瑜脸色苍白，“我，我从未这么想过。”
　　“也对，”我有些自嘲，“你已经有了小乔，其他女人在你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你，你是不同的。”
　　“哪点不同？”我看了看天色，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到了。
　　胸口的血流得很慢，因为一击得手后，我就迅速封了伤口周围的穴道。
　　“你的每一面，都让人迷惑不已，我想，终我一生，也不会再遇见第二个像你的女人了。”
　　一生，望着他逐渐惨白的面容，想起他年轻的生命于两年后，就会烟消云散，流入历史的洪流中去。
　　“你的生命还很长，放心，死不了。”我终究还是不忍心再对他恶言相向。
　　“曾经，有一个相士，他说伯符与我都会遇到一个大劫，过了，就会一生平安，如果过不了，就是死亡的来临。”
　　“相士之言，岂能尽信。”
　　摇摇头，周瑜轻轻道：“他说，我兄弟二人，同一宿命，我们的生命中会出现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们命中的大劫，如果杀了那人，我二人就会确保无虞，如果杀不了，那就是我二人之命。”
　　“你想说，我是你二人命中的劫数，对吗？”
　　“你是我们的劫，这一点已经无庸置疑，”急速喘了口气，胸口的疼痛在加剧，我并未把匕首拔出来，因为那样才会真正要了他的命，“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如果你早就知道，会不会杀了我？”
　　周瑜怔怔的望着我，目光中的阴冷不再，“会，我会杀了你。”
　　我微微一笑，“你还真直接。”
　　“但是，我的后半生肯定会在后悔中度过。”
　　“后悔？”
　　“若真杀了你，我肯定会后悔。”
　　“一切都是假设，你杀不了我，以后，你也不会再见到我。”
　　“嗯，我不会再见到你。”周瑜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撕心裂肺的痛向身周蔓延，不是伤口的疼痛，而是心，他的心被这句话弄得四分五裂，原来，不能见到她，是如此的痛彻心扉，在此时，他忽然有些了解孙策当时的感受了，看到自己心中所爱离去的痛苦，他终于尝到了。
　　喉咙中忽然涌上一股腥甜，勉强才压了下去。
　　头顶忽然传来动静，如不仔细听，一时倒还真不易听见。
　　周瑜的表情忽然有些奇怪，“你……要走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抻了抻垂下的长绳，很是结实，我回身一笑，“是，我要走了。”
　　他的神情此时只能用变幻莫测来形容。
　　“如果你现在喊人，我依然走不了。”
　　“留下你的人，却留不下你的心，我何苦多此一举。”
　　“聪明，跟你说话就是省力。”我将绳子缠绕在腰上，打了个结实的结，毕竟，以我现在的体力，根本就上不了房。
　　转头，我忽然想再看他一眼，看看这个想伤我却被我狠心伤了的男人的表情，这个念头不可抑制的滋生。
　　他在笑，面对这样的笑容，我也不禁放缓了面上的表情，“你为何还笑得出？是不是因为我这个瘟神走了，高兴成这样？”
　　“难不成，你想看到我哭。告诉我，翾儿，失去你，我会得到什么？”
　　“如果不曾拥有，又何来失去，周大哥，你对我无心，我又如何能伤你。”
　　“是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无论是哪种，现在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的话里带着深深的落寞，我心中掠过一丝不忍，脱口说道：“胜利，这场仗，你会成为胜利者。”
　　看着她消失于眼前，微笑凝固在脸上，喉中一甜，再也掌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所有的气力急速消失，身体仿佛也越来越冷，渐渐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耳边传来人们杂乱的声音，好像隔了层纱，朦朦胧胧，并不真切，仿佛自己游离于身体之外，归不得家。
　　又过了很久，他才仿佛回归到自己的身体，那种归属感，让他的心终于不再漂泊。
　　“夫君，夫君！”殷殷的呼唤来自耳边，温柔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慢慢睁开眼睛，小乔憔悴的娇容满是欢喜，晶莹的泪珠尚挂在白玉般的腮上。
　　周瑜轻笑，原来，他真的没有死，她，终究是不忍杀了她。
　　抬起手指，轻拭去那滴泪水，嗓子干疼，“莞然。”
　　小乔喜极而泣，握住他的手指，放在颊边轻蹭，“夫君不要再吓妾身了，若夫君有个不测，妾身……”
　　“我若死了，你，你会怎样？”周瑜看着小乔的泪眼，忽然很想问这个问题。
　　小乔温暖的玉指一僵，秀脸苍白，惨然一笑，“夫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妾身也不会独活在这世上！”
　　“你死了，小乔会伤心，若是再为你殉情，我岂非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周瑜闭上眼，翾儿，你真的很能猜到人心，的确，我若身亡，小乔也不会偷生，可是，你能看到天下人的心思，却为何独独看不到我的心意。
　　也许，他真的成为不了她生命的主宰，只是一名匆匆的过客。
　　也许，这就是天意，天意弄人，又岂是凡俗之辈可以理解。
　　也许，这个心结就会伴他终生，到生命终止的那天，他会找到那个答案。
　　也许，到那时，他就会完全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
　　睁开眼，看着墙上悬挂的地图，他再度微笑，翾儿，我会赢得这场仗，却会失去你，有得有失，到底是哪方面的代价更高呢，相信，这一点，连他自己也很迷惘。
　　心中涌起的是从未有过的波澜，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让他的心中充满了甜蜜和苦涩的回忆，正如胸上的伤口，相信会伴他终生，永不消失。

作者有话说

　　鱼从深海游回，潜出水面，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