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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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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康熙最亲近的兄长裕亲王福全病重,康熙帝连日视之,甚为关切。而内大臣索额图挑唆皇太子,被宣布为“天下第一罪人”,拘禁于宗人府。皇帝一气带着十三阿哥巡幸塞外去了。
连日来,紫禁城上空都飘着黑压压的云,所有人都过的小心翼翼。
六月辛巳,恭亲王常宁薨,壬寅,裕亲王福全薨,康熙闻之,兼程回京。
我坐在翊坤宫,吃着茶点,陪在良妃身边。这些天,她的身体越发不好,只是适逢两位亲王过世,皇帝根本无暇他顾,良妃自己也不愿多说什么。我心里觉的她很寂寞,因此常常来陪她说话。
整个皇城死气沉沉的,仿佛没了往日的朝气。皇帝不愿意看到别人快活,逼着所有人都不好过。
我说着笑话,良妃也只是低低的笑着。突然一阵脚步声,我抬头,是十四和另外三个皇子。一众人等具是一身孝服。
领首的大约是八阿哥胤禩了,他轻轻走到良妃身边,喊了声:“额娘。”
其他三人也都恭敬地喊了声:“良妃娘娘。”
良妃点点头,示意众人不必拘礼。
有人“咦”了一声,我抬头,十四正看着我,道:“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我好笑地问他。
十四撇撇嘴,不可置否。
“这是谁啊?”有人问道。
我看着发问的人,笑了笑,猜想他不是老九,就是老十了。
“这是苏州织造李煦家的丫头,过来陪我打发时间的。卿儿,这是八阿哥,这是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你该认识的。卿儿初到宫廷,你们几位以后还要多担待着。”良妃笑着回道。
我立马起身,行礼,道:“奴才见过几位爷,几位爷吉祥。”
“这伙儿你倒懂规矩了。”十四说道。
我未回话,保持我淑女的品性,偷偷打量良妃身边的老八。
别人说男要俏,一生皂,女要俏,三分孝。在这点上,我看男子一身孝倒也蛮好看的,要不为什么古装片里的大侠一出场都是一身白衣翩翩。八阿哥低着头,温润如玉的样子,我突然想到‘貌由心生’这句话。不知道他的内心,是不是也像外人所看到的那样:翩翩浊世佳公子,行若轻云蔽月,相若流风回雪,论雅致似竹露清风,看风姿是明珠玉润。
“裕亲王治丧之事外面办的怎么样了?”良妃问道。
“额娘近来身体不好,就不要操心这事儿了,儿子会小心办的。”八阿哥回话,又道,“老九,你那的云脂海燕膏还有吗?”
听闻八阿哥的问话,体型偏瘦长相阴柔的九阿哥胤禟,回道:“我那没了,回头我问我舅舅取去。”
“嗯。”八阿哥点点头,道:“额娘,你自己也要在意点,别总不当心自己的身子。”
良妃点点头。
“是啊,良妃娘娘,八哥他不常在宫中,总担心着您的身体,您为他也要多担待着点。”说话的是十阿哥胤礻我,没想到如此容貌俊秀的男子,竟是那个人称直口直肠没心没肺的草包十。
我想到后人对他的评价,不由得低头一笑,不想却被他捕捉到。
“你笑什么?我很好笑吗?”十阿哥问。
我看看他,又看看众人,摇摇头说:“不好笑。我是见十阿哥人好,所以开心来着。”
十阿哥听了,脸一红,低下头去。
我转头看了看老八,他竟也在看我,我不好意思又转过头去,想了想,总要说些什么,于是对着良妃说道:“娘娘福气好,虽膝下只有八阿哥一子,但是八阿哥与一众兄弟间兄友弟恭,其乐融融,这是娘娘吃斋念佛用什么都换不来的。想必以后,几位爷的路,相互扶持,必定顺心顺意,前途无量。”
德妃听了这话很开心,拉着我的手笑而不语。
我又抬头看了看八阿哥,他已经转过头去低头浅笑,初夏的阳光一如情人般明媚,勾画着他的脸颊,轮廓美好。
盯着他,我有些出神,某人“哼”了一声,我回头对上十四犀利的目光,不由得一怔,撇了撇嘴。
片刻,听良妃道:“老八,裕亲王在世时,也曾帮过咱们母子很多,他这一去,家中不比从前,你以后也要多帮衬着些才是。”
“儿子知道了。”八阿哥恭敬地回道。
裕亲王福全曾当面向康熙夸赞过胤禩,在政治上,他应该是很看好老八的。而此时福全的去世,相信多少对八阿哥的政治生涯也都是有影响的。
没坐多久,八阿哥他们就离开了。
我继续陪着良妃,茗儿出去后,屋子里只剩下我和良妃两人。我特地向右边挪了挪,好离她更近些。
“娘娘,乏了吗?”
良妃摇摇头,转身看向我,道:“卿儿。我们如此有缘。我这翊坤宫平日里也是不常有人走动的,竟叫你来了,我也多了许多热闹。”
“娘娘,还是叫我良工吧,在家中我爹娘都是这样叫我的。”
“良工?是你的小字?”良妃惊讶的问。
我点点头。
良妃失语笑道:“可不是有缘嘛!多少年了,我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
“娘娘闺名叫什么?”我知道这是越矩的话,可还是好奇问了。
良妃淡淡地看着地上,良久,道出一句:“良辰,卫良辰。”
我也一愣,没想到我们的名字竟像是排名。
“这么好的名字,说句不知轻重的话,娘娘,咱们都是良字辈的。”
听了我话,良妃不由得笑起来:“好什么啊,都没有人记得了。”
“怎么回呢,您的名字别人不敢叫,不是还有皇上嘛!”我回道。
“呵,他不会的,他只会‘良妃,良妃’这么叫着。”
我看着良妃,眼中尽是哀愁。
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每次我从翊坤宫回来,都会有人在等我,这不,上次是十四,这次是十三。
看着他一身缟素站在我面前,如芝兰玉树一般。
“来找我干嘛?”我笑眯眯地坐下。
十三走到我身边坐下,道:“多日不见,在宫中混的如鱼得水嘛,听说都跑到翊坤宫那边去了。”
“干嘛。才回来就数落我。”
“不是,有东西给你。”
“哦?这回又是什么?”我好笑的问。
“什么叫又是?我给过你很多吗?”十三也笑着看我。
“嗯,不多,天桥的糖葫芦,张记的芝麻饼,法兰西的香皂,呃,还有。”
“好了。”十三阻止我,又道:“看来我对你太好。总有登鼻子上脸的架势?”
我笑笑:“还有那把古月斋的檀香扇不错。”
“什么檀香扇?记糊涂了吧,我何时给过你檀香扇了?”
“什么什么檀香扇,就是前些时日你叫。”十四给我的。这下半句我没说出来。我转身想了想:这扇子,难不成是十四自己要给我的?而他又拧不过面子,所以才假借十三的名义送来,看来我果真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嗯?”十三期待着下文。
我话锋一转,道:“没什么,我的礼物咧。”
“呵呵,你啊。”十三未与我多做纠缠,起身将放在角桌上的东西拿给我。
我拿在手里颠了颠,可真沉,道:“你给我马鞭做什么?”
“会骑马吗?”十三问道。
“会啊,就是骑的不好。”我点点头。
“这次去塞外,只觉得这个不错,就给你和明真,一人带了一个。”
“明格格也会骑马吗?”
“我们大清是马背上得的天下,满洲儿女谁人不会骑马。”十三骄傲地说。
“切。”我心想,明轩不也骑的很好嘛,你们满人夺得的江山还不是汉人的江山,居然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这个,果真是没把我当“外人”看。
“塞外好玩吗?”想到他刚从塞外回来,我有点好奇。
“好玩啊,怎么你没去过?”十三好笑地问。
“当然了,我久居江南,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土包子!”我加重语气道。
“好了,下次出门,我看看能不能带上你。”
“真的?”
十三点点头。
“嗯,很久没听你唱戏了。来,给爷唱一段。”十三像个纨绔子弟一般,转身风流潇洒的倒了杯水。
看他端着茶杯喝水的样子,有一种欠揍的感觉。
我道:“怎么,我是戏子么?闲着没事唱两句给您添乐子,十三爷。”
“呵呵。”十三笑了笑,“不是说天下第一的名角吗?”
“哎哟,别提了,你还记得啊!”我懊恼地说,“要不是这个,我还真进不了宫,这伙儿还在苏州城里快活呢!”
十三但笑不语。
“也不知道是谁在皇上那使的劲非要见我。”看着十三那张诡异的笑脸,我顿时感到一种阴谋得逞的意味,“不会是你吧?”
“怎么会是我呢,贤弟?”十三拉着我的袖子,用一种戏曲的腔调唱道。
我一把推开他:“去!果然是你。”
十三松了手,恢复到平常的样子,继续喝着他的水,道:“刚才去见了什么人啊?”
“明知故问,还不是良妃娘娘。”
“还有呢?”
“还有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还有十四阿哥我也见到了。”
“呵呵,八哥他们啊!”十三意味深长地说。
“怎么了?”
“没什么,十四最近老跟他们混在一块儿。”
“咦!”我鄙视的看了他一下,感情十四不跟他,他还吃味儿了。我不想再纠缠此事,便换了个话题道:“对了十三爷,你说说,为什么皇上每次出门都带着你啊?尤其这次去塞外还只带了你,他是不是特别喜欢你啊?”
“那是!”
看着十三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我居然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