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女儿嫁人父心酸 ...
-
没想到烟尘刚过,便又来一波。
他们还没到山底,便又迎来一披身骑快马的人。
骑马的大概有五六个,都是家常装束,样子却是不同寻常的焦急。
“敢问各位,刚刚可有人骑马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会儿,最后青青忍不住开口接到,“之前有三个人过去了。领头模样怪怪的。”
那人似乎自动忽略了她后半句话,听此立刻擦着额头上的汗,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
“哎呀,大人呐。他这是疯了。”
紧接着他便一挥手急急忙忙的道了一声谢,一阵风似的上山了。
“小姐,您看……”莫护卫皱了皱眉,似是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公主,那个境云老头会不会有啥危险?”青青异想天开起来,“刚刚那个戴着黑色兜帽的人很像个杀手诶,说不定是哪门哪派的教长,专门上山寻仇来的……他的手下得知此事后,赶忙上山
阻止这场惨剧的发生……”
“青青!”梓茵喝住她,呵斥道,“老实说,你是不是也跟着小春子他们编书了?”
“公……公主,我哪敢啊!”青青听了立刻心虚低头,忽闪的眼神却泄露了她的内心变化。
“行了行了,我们管这些闲事做什么。现在赶快回府要紧。”梓茵瞥了他们一眼,尊贵的继续向前走去。
*****
待马车复行驶回府,梓茵大大舒了一口气。
前堂似是有客人来访,在与卿国公谈论要事。模模糊糊似有人的高谈阔论声传来。
梓茵得知后,便即刻回房回避。爹爹平日的操劳,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而她,走了一天,也是该歇息的时候了。
沐浴更衣,折腾将近两个时辰后,梓茵缓缓步入内厅。
爹爹说了这么长时间,怎生仍不见个动静?
也不知潭哥哥那边,来没来什么消息。算算时辰,他眼下应该快到常州了。他人虽未到京都,但
布在宫中的人马接到讯息总会有所行动了吧。
她可不会单纯的认为,苏潭在宫中的势力只是平平。要不然,父皇与太子也不会如此明显的忌惮着他了。
她如此想着,慢慢路过厅堂的帐幔,突然察觉到这里静的出奇。
难道客已散了?
她趋步上前,却不料透过帐幔隐隐看到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她暗自奇怪了一下,自己似乎也从未接触过什么政客,认识的人屈指可数。
眼下这位,又会是谁呢?
皱了皱眉,她回头示意了一下跟来的侍女,屏退旁人,兀自朝前挪动几步。
待她透过缝隙看清那人的面容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位胖子不是,她在常州客栈见到的送礼之人!
一直所担心的事情此时此刻似乎在慢慢浮出水面。这让她心底突然没来由的颤抖起来。
她也许早该料到,那折子既然弹劾的是爹爹,自然会是爹爹这边的人去接。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这等嘴脸会和爹爹谋划在一起。
仿佛陡然掀开的帷幔,突然将一切丑恶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的眼前。是如此的,血淋淋。
脑子里,一下子乱了。心中一直坚持的,突然开始摇摆。原来,自己一直所抗拒的,竟被最亲的人活生生变为现实。
“哪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愿做乱臣贼子的女儿;哪一个忠诚不阿的皇族,愿做叛将的家人。”
记忆中,有谁曾经拉着她的手,在病逝的前一夜对她微笑着重复着这句话。
她慌忙咬紧下唇,遏制陡然袭来的失态。然而接下来突然响起的一番对话,让她面孔更加苍白。
“不管怎样,我们还得小心。近日就不要和江南几个知府来往了。”这是他爹爹的声音。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还是第一次听爹爹语气如此带些阴谋的味道。
“国公,我们不用和这小子一般见识。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他想动谁,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那胖子立刻接过来,跟着卿国公一唱一和。
“不过是个七品的榜眼,仗着皇上太子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到天高地厚!”
“话虽是这么说,但有些话逆了龙鳞,不得不防。你通知卫将军,近两月的练兵尽量在晚上,能暗着来就不要往明里放。”
“那册妃大典……”
“计划就此放一放。”
接着,他们声音突然一低,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了。
她的心里掀起千层巨浪,手渐渐攥紧。原来他的爹爹,真的并不如她想的那般纯良。
微微摇晃了一下身子,她挪动了一下快要生根的脚步。爹爹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冰冷,完全不
似平常对她的宠溺。她甚至惧怕,若是爹爹发现她的偷听,会不会拔剑相向。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身。却猛然发现,前面帐幔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个人。
待她看清那人的样貌后,她惊得猛然捂住嘴巴。
苏潭,怎么会是他!?
“放心,闯入者,你我都是。”那位渐渐走近,笑得是气定神闲。
“你你你……你不是去京都了吗?”
“去常州。”他好心提醒她。
接着,他突然眼神凌厉的斜瞥向厅堂方向,一个欺身炙热的手便扣住了她的手腕。
“啊,好疼!”突然起来的痛楚让梓茵忍不住痛呼出声,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她的身子突然被苏潭打横抱起,这可大大的吓了她一跳,从小到大她还未受过如此男子的接触。
一愣之后便要挣扎。却只闻低低的一声在耳边响起。
“若不想被你爹发现,就别乱动。”
“谁?”
仿佛被他说中了一般,突然光线一亮,有人掀起了长长的帷幔。梓茵神经一紧,眯着眼逆光望去,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她的爹爹卿国公。
待她看见爹爹一脸的冰霜渐渐转为了悟,又慢慢带了一丝滑稽的笑容,顿时反应过来呈现在他面前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暧昧情况。
顿时,她脸羞得通红,使劲儿推了一下苏潭。对方也很知趣的立刻放下了她。
“啊!我说是谁,原来是潭儿和我的宝贝乖女儿。呵呵,呵呵。”他哈哈笑着,不再见之前的一丝戒备,似一点也不着恼,反而很是高兴。
“我的宝贝女儿终是大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还反应不过来呢。你们,嗯,好好相处。对,好好相处。”
他冲梓茵挤了挤眼睛,继续大笑着转过身,“爹爹就不打扰你们啦。”
转眼间他便消失在帐帘后,空留下轻轻晃动的薄纱留下几许不明的意味。
“爹爹他怎么能这样!”梓茵仍旧羞得抬不起头来,“你也不掩饰一下。男女授受不亲,这怎么像话啊!”
提起刚才苏潭的举动,她始终是气愤。
就算是为了避免爹爹对她的怀疑,他做的也有些过了。
苏潭没有答话,一双眼睛却在暗影中灼灼,直叫她不敢直视。
“你我之间的事情,还用得着掩饰么?”
*********
已经过去三天了。
闭上眼睛,她似乎还能感受到颈项边那灼热的呼吸,还有那沉沉如暗夜般的目光仿佛要把她整个灵魂都吸进去。
那天,因为她的躲闪,苏潭用双臂把她困在了厅堂的玉柱上。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盯着自己的一个猎物,里面盛满志在必得的骄傲。
那不是她所认识的苏潭。
“想逃?你,是逃不掉的。”
“听到你爹说的册妃大典了?那是我的,呵呵,也是你的。”
“放心,有我何必回京都。动用常州的一个人便足够。”
“你担心的那个人,很快便不会再碍我们的眼。”
“听说你去峨眉山取愿了。你猜猜严星临现在在哪?你们还真是有缘。”
……
“唉……”
梓茵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这般叹气了。
那些话就像是一个个梦靥,这几天时时在让她的脑海中萦绕不去。
苏潭第一次让她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让她本已是对这桩婚姻认命的心微微颤抖。
怎么会这样?
潭哥哥毕竟是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人啊,那是她除了爹爹娘亲外最亲近的人,她怎么会怕起他来呢?
梓茵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也许她该接受那样一个事实,他,变了。
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压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心烦意乱的看着窗外的
檐雨如注。
她其实知道苏潭去常州找了谁,她是知道的。定是那个和他一样捉摸不透的人,淡如莲华,却暗藏深海。
若论潭哥哥真的变了,谈缘故也要加他。
与他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却本能的抗拒。也许是因为那慵懒却总是暗含深意的笑容,亦或是因为那淡淡却亮如星锥的细长眼眸。
吏部侍郎,萧云想。
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假象。
依稀记得姑母称赞他大隐隐于朝。而他的友人却似乎并不这样想,一纸绝交书。利落潇洒彷若魏晋时期的嵇康。
嵇康,并未有好下场。好在萧云想这位友人是名奇异高士,游万里江山,行踪飘忽不定。虽得罪了朝堂,官府一纸榜文在外,却只能不见人影干着急。
但这些,都已不是她应该操心的问题。
“峨眉山……我见到的究竟哪个是那该死的严大官人?戴斗笠的还是披兜帽的,还是……”梓茵皱眉盯着床帘的花纹,晃了晃脑袋。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前脚到了余江,那冤家居然也跟来了!
正暗叹自己的霉运,她倏然想起了什么,顿时睁大了眼睛。
若莫护卫看的没错,那个策马而过的人掉落的的确是笏板,那么……
戴黑色兜帽的人,十有八九便是——严星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