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使金樽空对月》舒云卷

3、换个人谈恋爱

　　203包厢里。

　　赶走黑子，金雪彤觉得怯生生的。

　　就这么——完了？

　　她在心里问自己，好像事情进展地太顺利了点，她还准备了一大通话都没说出口呢？

　　“你给我等着！”黑子最后的威胁，让她本能的一颤。都流鼻血了，一定很痛吧？

　　雪彤扭头看莫凯孜，他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温情脉脉地望着自己。“莫凯，”很久以前，她就习惯这么叫，“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怎么会呢？阿雪，这种人就该给他吃点苦头，否则他会永无休止地缠着你。”莫凯眉开眼笑，阿雪终于没把他当生人看，一个称呼就能让他乐得不能自已。他捧起金雪彤的手，捂在心口，含情脉脉地问，“阿雪，你是不是心疼了？今天那个挨打的人要换成我，你会不会心疼我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雪彤试图抽出手，没能得逞，对方反而抓得越紧，感受到他胸口的温度，脸上顿时如火烧，“你说他会不会去向我爸妈告状？”

　　遭了，刚才光顾着打人的舒爽，忘记阿雪回去后还得向父母交代。不管阿雪是否有男朋友，不管她愿不愿意见黑子，打人总归是不好的。况且以阿雪爸爸的脾气，阿雪回去准该挨骂。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服务员从外面走进来，带着惯有的笑容问：“对不起，请问人齐了吗？可以上菜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对哦，忘记他们还要吃饭。

　　该死的黑子，自己点了东西就半途溜了。

　　算起来，雪彤答应请莫凯吃饭的，她琢磨着皮夹里仅剩的几张纸钞，抓住莫凯的胳膊撒娇，“啊哟，人家不想吃西餐啦，咱们去对面那家吃好不好，我特喜欢那里的牛肉面。”

　　摇得莫凯心猿意马，连骨头都酥了，抚着她的头连连点头。

　　服务员又问：“那你们点的东西需要打包带走吗？”

　　打包？谁说要打包。金雪彤暗叹这位服务员真有推销的能耐，挥手说，“不要了，都退了吧？”

　　“这——”服务员笑容僵在脸上。

　　“怎么？还不让人退？我们可是一口都没尝。”金雪彤理直气壮地挺胸。

　　“不是的，可203包间的客人已经把账都结了。”服务员解释。

　　嘿，算他还有点良心。

　　雪彤笑望莫凯。

　　“那就上吧！”莫凯神色平静、勉为其难的样子。

　　服务员转身出门，两人乐不可支，这种便宜好事还真难得遇上。

　　食物端上来后，两人都敞开肚皮，嘻嘻哈哈啃了个精光。

　　“嗯，这牛排不错，要不要，我切你一块。”

　　“好啊，”雪彤正啃着鸡翅呢，没有迟疑的就应承下来，抬眼一看，大叫，“换一边换一边，这边你吃过的。”

　　“姐姐，这是牛排。我从头到尾都是拿刀子割下来再吃的。”莫凯叉着一块肉搁到她面前的盘子里，看到对面射来两道凌厉的眼神，猛地一缩脖子，赶忙嬉皮笑脸地岔开话题，“说起来，家店的东西都挺不错，以后咱们可以经常来。”

　　以后？经常？

　　谁跟你有以后？谁要与你经常性往来？

　　雪彤狠狠等她一眼，桌下的皮鞋试探性地摸索到他的脚，用力踩下去，直至看到对方半哭半笑的样子才松脚。

　　“当然，白吃吃的东西能不好吃么。”她没好气地说，死相，还真把她当做白捡的媳妇了。“哎，话我说明白了。这顿饭是我请的。吃完咱俩就是两不相欠，各走各的道。知道不？”

　　“这顿怎么能算，明明是刚刚那人付的钱。”莫凯咬着钢叉，表情十分无辜。

　　金雪彤杏目圆瞪，凶巴巴地说，“那也算是我请。他是来这见我的，你懂不懂？”

　　“好，那下吃该我请你。”

　　下次，没有下次。雪彤想了想，觉得这顿饭算她请实在牵强，再说，那位又伤身又伤心的黑子同学实在蛮可怜的，找个机会还是托老爸将钱还了吧！毕竟乡下孩子来城市里打诨也不容易。

　　为惩罚她的分心，莫凯毫不客气地叉起她碟子里的烤鸡翅啃着。最后一个，也没为她留下。

　　本以为雪彤回过神来会冲她发飙，结果她一本正经地向他吐露，她不会欺负乡下孩子，乡下孩子多么多么不容易。一年到头才买一两件新衣服，家里吃的都是咸菜，肉沫子也没沾唇。

　　莫凯孜边吃边点头。乡下孩子真可怜啊！恩恩，莫凯孜吃完鸡翅，拿起桌上的纸巾擦嘴，然后开始向那杯饮品进军。

　　“哎，有点同情心好不。你别以为我危言耸听，乡下我去过，那儿的孩子脸总是脏兮兮的，知道吗，他们吃完饭从来不擦嘴。我还记得这黑子小时候就老是挂着两条鼻涕。”这边雪彤边回忆边骄傲地向对方展示自己的广见博识，那边的莫凯嘴里刚喝了一口，听到最后那句，“噗”地一声就喷了。

　　她不记得他，光记得两条鼻涕虫了。

　　“切，没同情心。不理你了。”雪彤鄙视。

　　“哪能啊！”莫凯委屈地说，“我觉得吧，这钱还是由我来还比较合适。你看，你面前的东西，原本就是他点给你的，而我面前的呢，他是给自己吃的，结果都落我肚子里了。这钱，还是由我来给……”

　　他说得头头是道，用了一大堆举例论证、对比论证才把话挑明了，这钱还是由他这头出。

　　雪彤向他一摊手，“还愣着干什么？拿来。”

　　“什么？”

　　“钱啊，这人你又不认识。当然得由我代劳，替你还钱啊！”

　　莫凯这边哦哦地掏出钱包放在桌面上，作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雪彤也是一愣，还真信得过我啊！当然，她也没多要，估算了下价钱，然后约莫抽了几张算完事。收入口袋后，她就听见那边他在讲，“嗯，反正我的钱，以后都会交给老婆大人管，早给晚给都是一样。”雪彤那个恨啊，她为什么这么手贱，真去翻他钱包。

　　但既然已经取出来了，估计再还回去还是让他得逞。他一定会问，老婆大人这是奖励我的私房钱么？

　　犯一次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错下去。

　　莫凯又说，“你不用手软，反正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谁还都一样。”

　　“喂，我们今天在第一次见面，你别得寸进尺啊！小心我揍你。”雪彤挥舞着拳头威胁道。

　　他这张贫嘴，不动用武力怕是没法解决问题了。

　　莫凯委屈地扁扁嘴，抬着桌上的空盘子，“哪有啊？刚刚我们面对的是共同的敌人，现在我们又一同享用敌人留下的战利品。你说，我们现在不是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的夫妻，还能是什么？”

　　“老战友。”

　　雪彤不假思索地回答，而这个答案差点让莫凯从椅子上跌下来。正常人的思维不该是论证这究竟算不算夫妻的么？

　　不过有一点，莫凯很得意，雪彤对他越来越多话。可别小看它，这可是促进男女双方进行深入交流的必要铺垫，没人愿意跟个共同话题都挖掘不出的人交往。

　　两人的感情，简直可以用日行千里来形容，光一顿饭的功夫，已经与处在热恋中的情侣没啥分别，就差捅破窗户纸了。

　　吃完饭，莫凯孜将盘子推向一边，含情脉脉地望着雪彤，严肃地说，“阿雪，做我女朋友吧？”

　　雪彤亦看着他，脸红得如天上的火烧云，手里的小勺子不停地搅拌，最后问了句，“为什么？”

　　瞧，她问的是为什么，而不是直接拒绝。机会给你了，把握不把握得住就看你个人表现。

　　“因为——”莫凯现在很紧张，生怕一紧张就说错话，因为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理由是她无法拒绝的。

　　挖空心思想了半天，他才缓缓说，“因为你那个黑子哥一定还会来纠缠你的，你没听见他临走时用了灰太狼的经典台词——我还会回来的。你想，他来纠缠，你怎么也得有个人替你挡挡不是？而我已经胜任过一次，就能为你挡下第二第三第N次。你要是老换人也不好，对吧。综上，我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雪彤这边以为他会拿“我喜欢你呀”之类的言语来搪塞，她早就想到如何拆招。可他说得这理由，的确自己没料到，再说，黑子离去前说了句什么，她也记不清了，隐约记得是句威胁的话语。

　　有理走遍天下，物理寸步难移。她想不出推诿的理由，只好怏怏地说，“好吧，”可她实在不愿意看这小子这么快就如愿，后面又跟了句，“不过以后要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第一时间就休了你。”

　　“不会的，不会的。我发誓永远只喜欢你一个。”莫凯这边积极地表白。

　　吃完饭，雪彤迷茫了，不知该往那边走，莫凯拉着她进公园散步，并说，饭后走百步活到九十九。

　　于是乎，两人绕着不大的公园来来回回走了八圈，小腿肚都有点酸了，莫凯这边偷偷发短信问朋友，谈恋爱该做什么事情？一条条红果果的短信回了过来，均被他无视，最后他的铁哥们回了一条比较靠谱的——看电影。他在一番千恩万谢，诚恳地道歉后，牵着雪彤的手朝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