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使金樽空对月》舒云卷

2、男方叫黑子

　　全家人坐在餐桌边吃早餐。看着女儿金雪彤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喝着牛奶，金正刚将一张小纸片推到她面前。

　　“是什么？”金雪彤拾起纸片一看，上面清楚写着某西餐厅的名字、地址和包厢号。

　　“我和你妈商量了下，觉得还是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约人家在餐厅和你单独见个面，你觉得合适就带回来，不合适就早点回来，晚上还有客人。”

　　“就我一个？”

　　沈玫从厨房间探出脑袋，“乖女儿，你该不会这么大了还要妈妈送吧？再说，一个乡下小子，你那么聪明，怎么都能应付得了，是吧！”

　　“当然。”金雪彤开始窃喜，到时候，远远看一眼，然后直接说不满意。

　　金正刚从女儿轻松的语气里已经听出了味，举着喝粥的筷子威胁女儿，“别给我耍花肠子，你会用的招我都能想到。”，严令雪彤必须安安分分地吃完整顿午饭才准自行离去。

　　“我会让你小叔做监督。”金父得意地扬眉。

　　哪有相亲外带家长的，金雪彤嘀咕上了。所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他带来的人，他当然说好了。

　　正要发作，看见老妈站在老爸身后摇头。也对，一大早的就吵架太影响心情了，金雪彤想了想，还是将要说的话压了下去。

　　今天休息日，约了小月一起逛街，吃完早点，金雪彤就挎着包包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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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正刚放下手中的报纸，转头看着在厨房间忙进忙出的妻子，“不用这么麻烦，白祁是自家人，过来吃顿饭而已。”

　　沈玫白了他一眼，一边切着菜一边说，“人家第一次上咱家来，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免得遭人笑话。”

　　金正刚摊开右手边的报纸，浏览起来。“我就觉得吧，你们女人的心思贼多。”

　　沈玫一听，停下手头的活，转脸问，“这个女婿你就认定了？”

　　“啊！不挺好的一个小青年。”

　　“你多久没见他了？”

　　“还是雪彤6岁的时候。”

　　“亏你还记得。女大十八变，谁知道这个人变成什么样了。到时候看到我们家条件好，赖着不肯走，雪彤又不满意。你说说怎么办？”

　　“三岁看到老，那孩子挺老实的。再说他们不也挺投缘的么？”金正刚反驳。

　　沈玫苦笑，举着把菜刀就出来了，“我说他爹，你多大年纪了。小孩子过家家你也认真？”

　　金雪彤陪着赵小月在外面逛了一上午。

　　中午的时候，小月接了个电话，雪彤听她一口一句师父，不觉红了脸，又怕被小月看到，所以故意拐进一家饰品店去淘小东西。

　　“那好吧……改天见。”等她买了一个挂件出来时，小月的电话也接近尾声。瞧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用说，人家铁定没赏脸。不知怎的，雪彤竟然觉得有些失落。

　　小月见了雪彤，苦着脸，摊摊两手，“他说今晚已经有安排了，改天倒是可以约出来见个面。”

　　雪彤觉得有些好笑，今天也就是为破坏相亲才约得他，改天，时间上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关键没了借口，她平白无故地出现在他与小月的师徒会上多别扭。

　　“不行就算了。本来也没他什么事，让他帮忙回头还得请吃饭，这样也好，省了我一票饭钱，哈哈……”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笑容有多干涩。

　　电话那头，莫凯孜略带歉意地摁下挂机键。

　　迎面一男子递给他一罐啤酒，喝着另一罐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给谁打电话呢？这是。”

　　莫凯孜原本要将手机收入裤袋，这时接过啤酒，就随便往边上一搁，语气平静地说，“一高中同学，约我今晚去吃饭。”

　　“今晚，不行，今晚我和你绑在一起了，你呀休想逃出我的魔掌。”男子神色严峻，高挑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观察片刻，嘿嘿一笑“女的吧？哎，我可告诉你，今晚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可别给我出乱子丢我的人……”

　　他还要继续往下数落，却看到对方脸上神色不安，而后手忙脚乱地上下摸索。

　　“找手机啊，在这儿呢？”男子从他屁股后面摸出手机，翻开聊天记录，最近的那条赫然便是赵小月，“嘿，还真是个女孩子。”

　　“还给我。”

　　男子将手机死死抱住，“不给，除非你老实交代。”

　　莫凯孜一把夺过，“快给我，我有要紧事。”

　　“小凯，你不能脚踏两条船啊。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话未说完，对方直接无视，转身就到门口去打电话去了，他的下半句话噎塞在喉咙里。

　　小月挂了电话后没多久，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小月：喂，是不是改主意了？

　　莫凯孜：是啊，你师父我决定弃暗投明来了。我想过了，谁能比我徒儿更重要，所以我把今天的安排全撤了。

　　莫凯孜：徒儿啊，师父今天赖上你了。

　　小月嘿嘿笑着，把需要他帮忙的事情又交代个遍，只是绝口不提雪彤的名字，想着到时候给他个惊喜。

　　莫凯孜恍然：哦，原来是要我扮人家男朋友搅人姻缘，徒儿，亏你还自称红娘，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你懂不懂？

　　小月见他立场如此不坚定，反而劝说自己来了。生怕会临时变卦，急得直跺脚：“啊呀，你不知道情况，我这边的小姐妹一点都瞧不上那人，光名字就土的掉渣。”

　　“能有多土？不会是小黑小白这么没水准的名吧？”他说的漫不经心，脸上的表情却全然出卖了他。可是赵小月只能在凭借语气揣测他的神态，所以一听他这么说，悠得瞪大了灯笼眼，惊叹道：“师父，几年不见，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神了！”她捂着嘴巴小声说，“叫黑子，够土吧？”

　　小月见对方迟迟不说话，又不放心地询问一遍：“那师父，你究竟来是不来？”

　　“来，来，当然来。你师父我最喜欢干黄人姻缘这种事，说不定，嘿嘿，还能白捞一媳妇。”

　　赵小月打电话，金雪彤就站在一边，起初还能平静地做个旁观者，接过听到最后一句，对方十足的一副痞子腔，又说白捞一媳妇，就算她心里真的有那么一点重修旧好的意思，此刻也没能再忍下去，抢过小月的手机直接拍下挂机键。

　　白捞？她金雪彤就这么不值钱？

　　气炸了我！

　　无缘无故挂人电话总不好，再说该交代的事情也没全说清楚，小月想着回拨过去解释下，结果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打开一看，里边优哉游哉地睡着三个大字：在哪儿？短信不会被偷听，小月一想不错，就把详细地址发了过去。

　　半小时后，三人在商场门口见了面。

　　莫凯孜贼笑贼笑地冲她们打招呼，“嗨，两位美女。唷，小月，你身边的美女谁呀，介绍介绍我认识！”

　　问得是小月，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另一个。带着调戏的味道，时下流行的搭讪方式，对面的女孩则仿佛完全没听见似的，好整以暇地张望远处的街道。第一次见面，这幅轮廓早已刻印在脑海好多年，此时面对真人，觉得分外熟悉。

　　噗嗤~小月笑了，拍着他的肩头说，“师父，这是阿雪啊。你不会没认出来吧？”

　　师父怎么可能没认出她来呢，小月打死也不相信。师父你就装吧！非得把雪彤气炸你才甘心不是？

　　“阿雪是谁啊？”莫凯孜摸着后脑勺想了大半天，还是一副疑惑的神情。这时，金雪彤抬眼看他，大方地作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金雪彤。遇到点小麻烦，请你来帮个忙。”

　　“帮忙没问题，不过美女得请吃饭哦。要不，你肯赏脸，我请也行。”

　　“好，没问题。”

　　“阿雪是吧，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小月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荡，装，你们都给我继续装，装不认识，看你们装得了多久。明明过去熟识，现在却搞得完全不认识一样，转念一想，他们好像确实是第一次见面喔！不管怎么说，两人总算是殊途同归，小月觉得自己使命完成，也就随便找个理由功成身退。

　　莫凯孜熟练地握住雪彤的手，肩并肩地走在一起。起初雪彤有点抗拒这份亲昵，莫凯孜就得意地说，“不是说要装情侣吗？不牵手怎么看也不像一对儿，是吧？”言下之意，你自己挖的坑，你自己跳，怪得了谁。雪彤无可辩驳，只好由着他，还没到餐厅，她就开始后悔听从小月的这个鬼主意，因为这个人这么也不像他口中说得那样老实，总时不时地占她便宜。

　　来到包间门口，雪彤推了一把莫凯孜，命令他守在原地等候。

　　“我一叫你，你就给我冲进来，明白吗？”

　　过道里的灯光有些昏暗，看不清莫凯孜脸上的表情，雪彤听他应了一声，就来个沙场战士的英勇冲锋，闭着眼睛推门入内。

　　包间内坐着一个仪态端庄的男人，显然等候多时，显得有些焦急，正撩起袖口看时间。在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两副刀叉和一束鲜花，一切都与这个餐厅的的格调很搭。雪彤没料到人家是这模样，不觉有点呆住。

　　男人看到雪彤进来，微笑着站起身打招呼，“阿雪……黑子……”

　　对了，黑子，怎么能忘记他还有个这么土的小名，这谁起的啊，哪里黑了，太不贴切了。

　　雪彤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应付，莫凯孜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挡在雪彤的面前，挥起拳头就往人家脸上招呼，大肆叫嚣，“听着，小子，阿雪是我女朋友，你想打她主意，门儿都没有。”

　　黑子回转过头，血从鼻孔里流淌出来，他愣住，好半天才从门缝里挤出一个“你……”。

　　莫凯孜得理不饶人，“你什么你，以后离我的阿雪远点，知不知道？”

　　黑子无缘无故挨打受骂，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磨着牙恶狠狠地叫道：“算你有种，给我等着。”然后十分狼狈地离开了。

　　一服务员端着盘子走在过道上，看见一高大男子从203包间走出来，用手抹着鼻血，弯着嘴角骂道，“臭小子！”餐厅里发生流血事件，对餐厅的声誉可不好。等到男人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悄悄走到203门口，凝神听了一会，发觉里边安静地很，也就放心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