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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十九章 ...

  •   十九章
      自景国与陈国开战以来,陈国终于迎来了第一场胜仗。将景国军队足足逼退三十里,收复失地不说,三月来低迷的士气,终于涨到了第一个小高潮。
      但得胜的当天,便传来了陈国小天子驾崩的消息。当鸡肋不再是鸡肋,而变成了彻底的鸡骨头,便再也没有不扔掉的理由了。
      天子崩,众臣推举手握兵权并打了胜仗的陈炜称帝,剩下那几个诸侯竟无异议。诸侯嘛,本就是看你强的时候,想来分一杯羹,看你弱的时候,也想来分一杯的家伙。
      陈炜大笑:“黄泉这个骚包死了,周猎云那个鸟人也不敢吱声,咦,真是老天爱俺!”

      话头再转到行人这里。话说慕长生和杨书璟一道儿离开了合虚山,在繁京分了手,慕长生策马入京师,杨书璟去往森罗林。
      天气燥热,杨柳枝下人心起伏不定,慕长生身着薄薄的春衫,袖口卷到了胳膊肘,腰间挂着酒葫芦、药葫芦和横吹,头发微微扎了起来,因赶路又天热的原因,面色红润润的,一派青春少年模样。
      杨书璟抚摸着马头,眼睛却看向慕长生。
      慕长生星眸闪亮,说了师父开不了口的话:“师父,此去徒弟自会小心,一日三餐好好吃,没完成工作也要好好睡觉吃饭,少喝酒,不误事,凡事多长心眼,遇事三思而行、谋而后定,有什么拿不准的,就找师父您商量。”
      杨书璟哑然失笑:“啊,哈!”
      慕长生笑得小小张狂:“哦呀,师父不要担心了,慕少侠自有神功啦!”
      杨书璟道:“日后,事情长着呢······”
      慕长生收起了自己的张狂嘴脸:日后的事情多着呢,还请师父多多指教。”
      杨书璟笑而不语,一手却使劲拍打了马屁股一下,黑马嘶鸣一声,带着慕长生疾驰向前。慕长生待平下心来,便空出一只手来,傻笑着一张脸,向杨书璟挥手再见。

      还有一对行人,正是查小云与吴霜。本来吴霜认为查小云要一个人去查幽燕十六城的事,没想到慕长生一行人之后,她也有了任务,能跟着查小云一道出行,她便收拾了衣物用具,带好干粮药草,将家养的兔子放到了野地里,挥泪作别;将炉火灭了,窗户紧闭,最后再看一眼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虽是小别,竟然心生了一股说不出的舍不得。对于吴霜来说,跟着查小云行走江湖,便是游江游湖去玩耍,这小小的离愁别绪很快便被要跟查小云一道出游的兴奋掩盖了,待她将门扉锁了,将钥匙放在门前老柳的树洞里,兴冲冲地跑到查小云面前时,查小云正在专注地看着自己种的那块绿油油的麦田。
      吴霜与他并排站立,问道:“云大哥,等秋收时,我们能赶得回来吗?”
      查小云看了一眼大包小包的吴霜,并没有回答,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吴霜看着麦田,却陡然想到了那天,麦田中查小云的衣服将自己的困窘和幸福,重重包裹。心头一阵像生病了似的乱跳,声音大得连自己都听得到,脸色也没由来一阵飞红,幸好查小云已经转身走人,吴霜吐吐舌头跟上。
      吴霜低着头走在后面,拍着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心脏君啊,你不要再跳得这么大声了,不要让云大哥听到了。”
      查小云在前头问道:“不要我听到什么?”
      吴霜听查小云有兴致说话,跑到他前面,一面跑一面回头跟他喊:“就是不要让你听到······”
      吴霜带着一身的包裹,映着夏日的阳光奔跑到了前面。
      不要让你听到我喜欢你。
      当然,还有一对行人,便是从云渡山云极门一道出行的六莲往生和孟白楼,这两位一路行行行,奔奔奔,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总数不超过百字,实在找不到什么好记录的地方。

      同是天涯羁旅人,又或者说,人生一世长如客,便说说还有几位做客的人吧。谢渐青是个十分严谨认真的娃,伤虽然还没有好,但是挂心着森罗林外的风雨,一心要走,言七弃自然跟随。错花容却自从知道掩月君要捉他,便不敢踏出森罗林一步了,而且,他在这里找到了新的乐趣,便是跟白倾争奇斗妍。每日细心探查敌方装备,细心研究化妆与服装搭配,修身养颜,滋补由内而外,森罗林中众多女侍,自发分成了花粉和白饭,每日PK,紫灵儿虽说是个坚定的白饭,但是有时也不得不在暗中夸赞错花容一句真好看。
      错花容有言:“为人性僻耽佳物,美不惊人死不休。”
      白倾却长叹一声:“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白倾这一张老脸,让花容君每日惶惶了。”
      错花容愤然拂袖:“输了便是输了,扯什么蛋,你不打扮是因为你知道,不管你怎么打扮,都不会赢过我。”
      白倾一挑眉毛:“白倾从不打扮。”
      错花容脸上浮起一个恶毒的笑容:“是因为你打扮了也没人看。”
      白倾挥手一掌,错花容莲步微移、广袖翩跹着逃开,掩着嘴偷着笑吸收日月精华去了:“嘻,恼羞成怒了·······”

      送谢渐青和言七弃走的这一天,错花容真是伤心了一把,他攀着言七弃的胳膊走在她身旁,一副伤别姿态:“爷,您知道狐狸精吗?”
      言七弃点头。
      错花容问:“那您心中的狐狸精,是什么样的?”
      言七弃想了想,如实道:“想不出。”
      错花容笑颜如花:“可是像我这样的?”
      言七弃使劲盯着他的脸看,她心中的狐狸精是个妖媚的大波形象,错花容美则美矣,言行之中,却常有任性天真姿态,不够十足“妖媚”,于是她摇了摇头:“不像吧。”
      错花容撇了嘴,低下头:“是爷嫌弃错花容不像个女人吗?”
      言七弃顿时胸闷,在白玉京住的这十几日,言七弃已经十二万分认同,错花容要比她这个女人要媚上个千百倍。言七弃可没这个资格嫌弃。
      言七弃认真地摇了摇头,错花容却轻轻侧偏了头。
      行至森罗林边际,白倾便不再相送,错花容攀着言七弃的胳膊,想要再送他们一段路。
      谢渐青与言七弃拜别白倾,与错花容向前行了,白倾一人站在森罗林中,只能目送。天苍地茫,任君行走。谢渐青向前行,是想赢过一个人,言七弃东奔西走,是想找到一个人,错花容人间游历多年,是想躲开一个人。
      心中有所愿,为心中愿而行。
      白倾心中悲伤,他心中亦然有愿,有怨,然而,却要半辈子被囚禁在这森罗林中。
      突然想到近二十年来,幽燕十六城中,火海燃烧如森罗殿。
      他盘坐城中央,只觉得命运弄人,却没有恨苍天不公。白家祖上经商,白倾遵循的是等价交换原则,再加上是奸商,谁占了我便宜,我就让谁吃大亏。既然苍天弃我如荼毒,那我便焚苍生如草木,有什么不可?
      操琴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白倾弹宫调。
      我要烧尽天下,用景氏王朝,用天下苍生,来祭我百家一百六十三口的冤魂!
      琴声愈急,烈火又盛。
      火海之中,却有一个清凉凉的声音响起:“琴到无人听时工,这么好的琴品,为何琴声却如此残暴若泣?”
      白倾没有抬头,也没有停手,只是在心里想:来了,我便杀。
      谁想来者竟然陪他火海之中坐下了,静静听他弹完一曲,说了一些话,又让白倾说了一些话。

      白倾想:当时,他们都说了哪些话来着?呵,时间太过久远,他有些记不清了。
      面前谢渐青三人渐渐走远了,刚才还看得清每个人身上衣裳的纹理,看得清凤旒剑上的摆动的缨络,言七弃扎歪了的马尾,闻得到错花容身上恶劣的香粉味。
      现在,只能看到繁枝柔蔓间模模糊糊的衣影罢了。
      白倾身形微动,左脚轻抬,只要向向前一公分,他便可以踏出森罗林,踏出笼罩在他身上的魔咒,踏出杨书璟深深浅浅的视线。
      只要再向前一公分。
      真夏风动,带来一阵清凉,正像当日,焚人身心炙烤肺腑的烈火之中,突然传来的清凉之气。
      火海之中,残破又倔强的少年,血红着一双眼,却朗声笑道:“承君一诺!”
      白倾收回脚步,展开纸扇,一步一笑,往白玉京城走去。

      错花容只是行到了石阵之处,怕再往前一步,便步入掩月君的魔爪之中,于是双方便在此处告别,错花容垂着泪眼,踩着碎碎的步子跑开了。
      错花容本想跟白倾一道走走,跟他表一表心中的苦楚,但没想到刚望到白倾的衣角,便见到回转过身去,发了疯一样的笑说“承君一诺又何妨”,摇着扇子走开了。
      错花容心中戚戚:“这个假仙!”
      突然又思及可能是今日他扑了新研制的香粉,想是白倾怕与自己走一道,相形见绌了吧!想到这一层,错花容的心情陡然愉快起来,乐颠颠地往白玉京,继续做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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