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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最难得两心相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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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烟花绽放一张幕落下
似黄梁春梦 一代人迟暮
悲凉而沧桑的歌声如同一张极细极薄的网,
将时间拖回曾经的以往……
自景王以一道初敕震惊天下,至今已过去近百年。庆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子民们享受着无歧视的生活,不受寒冷与饥饿。虽然景王在位的年头毕竟比较短,庆国的富足与雁国相比仍有一定差距。但众多有学识、有抱负的青年更愿意投到景王麾下,因为在这个国度里,对每个人的平等和尊重前所未见。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庆国必定会成为自古以来最强盛的国家。
金波宫大殿
“主上(对国君的称呼),臣久病难愈,意欲辞官返乡,望主上恩准”刚上朝,冢宰(官位名)浩瀚立即向景王辞官。
静默一会,景王赤子(本名阳子,赤子乃封号)微微地叹了口气,轻得只有身边的景麒听到而已,说道:“冢宰,自本王登基以来,你为本国立下赫赫战功,又极力辅佐本王,此时请辞,实乃本王之损失,本国之损失啊!”
她心中早已知晓,浩瀚是留不住的了,话锋一转:“但既然你顽疾缠身,本王实不宜强人所难,准奏!”
顿了顿,扫视群臣的眼眸不由自主地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心中一暖,“任命太保(官位名)乐俊为冢宰……”
午后,新上任的冢宰乐俊正匆匆绕过大殿后的深深长廊,走向景王最喜爱的水殿。
水殿百转千迴,尽头处一小巧凉亭是景王平日里休憩之地。临近凉亭,乐俊放轻了脚步,深恐惊扰了沉思中的人儿。
景王赤子正靜靜地靠著湖边的欄杆,望著遠方。微風轻拂著她艳若晚霞的及腰长发,让看着她的人就这样迷失在一片红色之中。
静静的,静静的,午后的宫殿悄然无声,景王似乎未发现乐俊的走近,乐俊呢,他的思绪早已不受控制地回到了很久以前,当自己还是山野间那只最卑微的老鼠时(乐俊是半兽,本体为一只可爱的大老鼠,可以变身为人形)。
最初相见在雨天,一如既往地去森林里劳作,没感到那天和之前的每一天有什么不同。却在树林深处发现浴血的景王,对了,要叫阳子,她不喜欢乐俊叫她景王。
一切都变得不同!只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
红发的她一副辛苦的不得了,辛苦的无法忍受的样子,悄然扣动心灵深处的那根弦。心动,只是瞬间,好象风过无痕。
真的无痕吗?回想着,乐俊微微地苦笑了。
再度相见,他已在码头苦等数日,整天恐惧着她是否被镐王擒获?是否被官府或别的什么人追杀?甚至是否受冻,会不会挨饿?自责啊,为什么忘了把钱袋给她,身无分文的她究竟流落到何方?
突然发现风尘仆仆的她,粗布衣裳、灰头土脸,却无法掩盖浑身耀眼的光芒,被她一把抱住,那一刻,虽然轻斥着她不懂男女之防,心中反而有着丝丝欣喜。
三度相遇,是刚分手不过片刻。身份的差距使乐俊以为此时永不能再相见了,不想她居然追上了自己,听着她焦急地呼喊:“我们的距离不过两步”!
从地狱升到了天堂,“不,对我来说,是三步”(当时的他正以一只大老鼠之身示人,脚小了点!)
相拥着,感受着此生从未有过的幸福……
感情是一池春水,不断地投入,不断地加深。难忘记,第一次以人形拥抱着脆弱的你;难忘记,相隔千里,“想听见乐俊的声音”;难忘记,邀请我到庆国时你欢乐的笑容;难忘记,这百年相处的点点滴滴……
知否?知否?
心中的感情已积累的太多太多,不知不觉间早已满溢到喉间,还能压抑多久?
十年?一年?一月?一天?
还是下一刻就会爆发?
我也无从知晓……
“乐俊,你来了”阳子的问话打断他的思绪。
温柔的笑着,望着满怀愁绪的阳子,“怎么?有心事?”
她悠长地叹息,“还是你最了解我。我只是在想浩瀚”突然顿住了。
乐俊明白阳子的忧虑,静静地等着,他知道阳子会继续。
很久很久,轻柔的嗓音染上痛苦:“我理解浩瀚,也知道百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终于拖垮了他。但一除仙籍(在他们的时空里,官员、国王和仁兽麒麟,都有仙籍,永生不老。不过,也因为生命太长,周围的亲友都一个个死去,会感到寂寞孤独,甚至发狂),他就没多少时日了啊!”
为着她心痛,乐俊温柔地环抱住她,“不,你做的对。如果不让冢宰走,正如他自己所说,最终他一定会忍受不了而成为庆国的罪人。”
犹豫一下,他继续着,“何况,这样的结局是冢宰衷心所盼啊!”
阳子震动了,猛地抬起头,晶亮的绿眸对上乐俊的眼,“你呢?后悔吗?”
乐俊一楞,明白她的意思,感觉到怀中人儿的颤抖,安慰地抚着她的背,“不,从来没有!”
“每天我都在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你,让我们能相处得比一般人要久长得多”坚定的语气没有丝毫迟疑。
埋首在乐俊怀中,阳子哭了,想起乐俊母亲去世的夜晚,偷望见他哭到无法出声的哀痛;想起一同漫步于乡间,乐俊在不经意间提及回乡时却无人识得自己。
她比谁都清楚这看不到尽头的人生,隐藏着多少辛酸血泪;也比谁都明白自己的自私,为着不孤独地走这段路,不独自背负沉重的命运,她将祥琼(女官,阳子的密友)、将乐俊、将那么多喜爱着自己的人拉进来……
俯看眼前一片深红的发,乐俊磁性的嗓音也有些沙哑,“能和你共同努力,是我的幸运!”
看着眼前挺拔的男子,阳子深知此时的自己不再是君临天下的景王,而是当初被乐俊救赎的海客(从我们的世界里因机缘巧合到他们那里的人被通称为海客)。
被她紧盯着,乐俊觉得胸中的火焰愈烧愈烈,不自在地拉了拉衣袖。
阳子却误会他的动作,“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是不习惯穿着衣服吧?呵呵”破涕为笑。
“是啊,可在宫里还是这样好些”,乐俊被她的笑容迷惑,随口答着。
“没关系的,在我这里有什么好拘泥的?哈哈”,阳子停顿了一下,“何况,我觉得老鼠的你很可爱啊!”
欢声笑语回荡在亭台楼阁间,连风都无法吹散……
还记得当初重逢的样子,刚踏上陌生土地的我,无所适从间,望见本以为此生无缘相见的你。
不求回报的付出,拯救的不仅是我浴血的身体,更是我几乎堕落的灵魂。
所有的信任,就从那一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