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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橱窗里的天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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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橱窗里的天使
狩月市
N.C大学
女生宿舍前,有两株年龄超过八十岁的榕树。两株榕树相距不远,伸出土壤成树的根竟纠缠到一起去了,因此N.C的学子称它们为“夫妻树”。夫妻树是鸟儿的天堂,成百上千的鸟儿栖息在枝叶间,让人只闻其声不见其踪。
“好多鸟儿啊。”女孩站在树下,仰头仔细寻找,却还是看不到一只鸟。她的长相十分清纯,宛如晨曦中沾着露水的百合花,像一个梦,却比梦美丽。她仰头的时候,垂在背上的长长发辫更向大地坠去,辫尾几乎碰到地面。那么长的头发,没有枯燥,没有分岔,从头到尾,乌黑亮泽,比那些拍洗发水广告的女星的头发更漂亮。女孩轻轻地笑,笑容甜美可人,露出大得有点古怪的门牙,洁白的牙齿令人联想到红眼睛的温顺兔子。
“好多鸟儿,可是一只也看不见。”女孩说,偏过头看向一脸冷漠的男孩,男孩眼里带恨,可是她笑容不变。“叔珀,真的好多鸟儿。”
冷笑一声,男孩开口,他的声音像尖利的寒冰,“有艾明曦的消息吗?”话是问句,在他说来却没有问的感觉,像高高在上的君王,他乜了眼看她。
“没有啊。”她叹息。“小希说她会回来的。”她相信小希,叔珀也相信小希会回来回到她身边,所以叔珀从小希走后一直跟着她。从丹宁五中毕业,一同考入狩月市的N.C大学,她在教育系,他在中文系。“叔珀是中文系的王子呢。”她自言自语,眼角余光瞄到不远处静静地等候在那儿的白裙女孩。“啊,”她恍然大悟,“舞蹈系的天鹅公主好漂亮啊!不知道她是白天鹅呢……还是黑天鹅。”
叔珀不置可否,转身径自离开。他也没理睬白裙女孩柳李格格,瞧都不瞧一眼,从漂亮得有些妖异的柳李格格身边经过,他带起的风微微拂动柳李格格额前的一缕亚麻色的发,瞬间的风情却根本吸引不了他。
中文系的冰山王子只爱风——不漂泊不流浪的风。
柳李格格杏眼含泪,有些怨恨地瞪向长辫女孩;长辫女孩对她天真而无害地笑,她的忿气竟消弭无踪了。柳李格格追随叔珀而去,跟在那个颀长而冷漠的身影之后,她像春风里一只洁白的蹁跹蝴蝶。
“是白天鹅,还是黑天鹅呢?”她喃声自问,目光有些迷惘,她反复地叨念,忽然眼睛一亮,仿佛牛顿被苹果砸到开了窍,她欢快地叫起来,“也许是飞蛾啊!”她咯咯咯地笑着,展开手在树下旋转,头顶上百鸟在歌唱。她转得飞快,长辫子飘在半空中。不管路过的人诧异的目光,她欢笑,世界也灿烂。
她就是稽七棠,看童话长大,相信童话中一切的稽七棠,曾经留住一阵风的稽七棠。
“小希……”她停住脚步,头低垂下来,刚才的欢乐似乎只是幻觉,声音低低的,把话压在喉咙里,咬着下唇,沉默了。榕树上,鸟儿还是歌唱,可是听来心情却不一样。“你在哪里啊?”抬起头叹气,不应属于七棠的忧愁悄悄爬上小姑娘的眉间。“小希,你快回来吧……叔珀很可怜。”叔珀一直在等小希,这样等下去,不知他会不会心灰意冷,他会不会干脆去出家。“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叔珀啊?即使你不喜欢他,也回来说清楚吧 ……最重要的是……我好想你……”
春天的榕树下,长辫子的女孩轻声哭泣。没有人来安慰她。小鸟飞下枝头,落在她细细颤抖的肩上,默然地看她流泪,陪着她。滴落的眼泪晶莹通透,比小人鱼头发上的珍珠更,像最美的玫瑰花瓣上的雨珠,仿佛还带着玫瑰的芬芳。突然,小鸟振翅飞去,没入榕树的枝叶间,好似在躲避什么。
眼睁睁地任小鸟逃开,木莲很无辜,她是个外貌相当文静秀气的女生,虽然她实际上曾经有个外号叫“阿修罗”,虽然她实际上曾经同男生打架从未输过,虽然她实际上令许多人奉为传说令他们谈她色变,但她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N.C女生。可她身上的戾气却怎么也无法完全消除,远远地就能吓跑胆小的鸟儿。
看了七棠一眼,小姑娘正在专心哭泣,没有发觉她的到来。木莲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女生,所以她选择什么也不说。可是,木莲也不是个会陪着七棠伤心的人,所以她将衣上的微型收音笔夹到七棠的衣襟,在七棠错愕之际把耳机塞到她的耳朵里。
“用完还我。”木莲头也不回,酷酷地扬手,当作是再见的意思,斜挎了一个黑色的包,一副要出校的样子。
多有气势的人啊!怔忡地望着木莲一身黑的背影,七棠破涕为笑。听说她的这位室友,从前是大姐大,太保太妹们听到“阿修罗”三个字就会吓得发抖。可是,阿莲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呢。
“像小希一样,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
擦干眼泪,七棠认真地听广播。N﹒C音乐台的主持人nono,是个声音很嗲的女孩,刚升上大三的她,据说是N﹒C的歌后。在迎新晚会上,nono的歌声倾倒了N﹒C新生,让男生惊艳、女生羡妒。可是,七棠不明白,nono的歌唱得那么好,但为什么她一说话就有欺负大家的鸡皮疙瘩之嫌。
“下面呀,nono送给大家的呢,是刚上榜一周呀就占据榜首啦,并且持续七周不败的冠军歌曲哦,来自我们最帅最酷的火凰哥哥——《橱窗里的天使》!”
nono虐待人!七棠在心里哀叫一声,祈祷音乐台赶快换人,正要拿下耳机免得耳朵再被荼毒,不料接着nono的魔音响起的,却是非常好听的音乐。钢琴演奏的乐曲,有如行走在琉璃桥上,桥下是日本庭院中的枯流,无水无声却意境无限,配以不知是何种乐器发出的清脆声音,幻想与现实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听见的人都能看到——
“孩子看着你,你望着天空,天空没有裂缝,
主的恩荣到达不了你的心。
撕裂了笑容,容颜上哭泣,哭泣是你的色,
主的殿堂里不需要这哀歌。
你飞不动,只是瓷娃娃。
没人怜悯,从窗里张望。
你粉身碎骨,或许是一生绝响。
橱窗里的天使,为什么不看看身旁的锡兵?”
不是很长的歌,没有一句重复,可仅仅一遍,只需一次就令她着迷。忘记里nono可怕的声音,听不进接下来的歌曲,七棠被震慑,那种感觉真正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孩子……看着你,你……望着天空……”无意识地启唇,却唱不出那支歌。一首很好听很好听的歌,她反复在第一句徘徊,可怎么也找不到感觉,连开头也哼不出来。“孩子看着你……”古怪的调子,绝对不是刚才听到的。七棠放弃了,拔下耳机将收音笔关闭收在裤兜里。她当下决定,找遍狩月市的所有音像店,也要买回这支歌的CD。
“孩子看着你,你望着天空,天空没有裂缝……”
跟着耳机里的歌声轻轻哼着,七棠手插在外套的包里慢慢地走。一个清纯得犹如百合花的女孩,穿着粉黄色的连衣长裙和薄外套,背上是可爱的双肩小熊包包,悠闲地走在人行道的里侧。她走路时,长长的漂亮发辫随步摇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注意到她的路人,都会有一种感慨:多可爱的人儿啊,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小公主,纯净得像水晶;但她没有公主的娇气,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又白又大的两粒门牙,让人想到一团一团蜷缩起身子的毛茸茸兔子。
“你飞不动,只是瓷娃娃。没人怜悯,从窗里张望……”
把播放程序打到“单曲重复”,七棠一遍接一遍地听。经过反复练习,她不会再唱出怪腔调了,但在几个细节处,却怎么也无法把握。
“火凰好厉害啊。”唱功这么深厚。不知往后有没有人会翻唱《橱窗里的天使》——即使有人翻唱,也不会像火凰这样处理得这么恰当而贴切了。
七棠暗下结论,很随意地抬起头四处瞧,借此放松一下。
一个……有趣的女孩。
端木倓侚淡淡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意察觉的笑。
“倓侚,下个月我有十七天的假,我们去旅游吧。”坐在端木倓侚对面的年轻女子,微垂眉睫,面带几分羞涩,恰似一朵水莲花,温柔婉约。“你常听瓦格纳的音乐,我想你很喜欢他吧。不如我们去德国,看看新天鹅堡……”女子的声音始终保持很轻很柔,刚好让她对面的恋人听得清。她眼角带着甜蜜,倾诉她的美好憧憬,看似为恋人思量的表象下,是专制的性格。她一直说一直说,偶尔停下来啜口柳橙汁,或偶尔悄悄抬眼看一眼男子英俊的面孔。在他面前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最爱他俊美的脸庞却不敢直视。只能偷着看……
橱窗外的女孩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表情一点也不造作,全然那么纯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脸蛋几乎贴到橱窗玻璃上来。
真的……很有趣呵。
唇线更柔和了些,端木倓侚端起咖啡杯的动作十分优雅。碰触素雅的黑瓷咖啡杯的手,非常漂亮。端木倓侚的手,是天生适合谈钢琴的手,手指白净而修长,每个指甲都经过仔细的修剪。漂亮的手,给人十分干爽的感觉,指头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带着某种魅惑。真难想象,一个男子的手,竟会漂亮得这么没天理。
“倓侚?”终于发现男子心不在焉,女子的神色有丝变化。“你在听吗?”声音渐渐冰冷僵硬,精心描绘的娥眉轻轻蹙起。“你根本没听,对不对?”他是个让人难以捉摸的男子,即使距离咫尺,她也几乎察觉不出他的情绪波动。若不是他的眼睛看向窗外时被她撞见,她也不会发觉什么。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女子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想笑一笑便带过。“是什么这么吸引你?”故作轻松地转首,不用寻找便被那张赫然贴在橱窗上的脸吓住。那是一个……很清纯的女孩。“还是中学生吧。”女子笑起来。“又是凯的歌迷。”
“Maria,听瓦格纳的是泽凯,”端木倓侚淡淡地说,“不是我。”
好像……真的好像哦。可是,他不是火凰。绝对并不是。
七棠半弯着腰,手掌贴在橱窗玻璃上,凑近了脸,很近很近,在玻璃上呵出一小块白气。这个矮了身的姿势,看上去没有不雅,反而很可爱。长长的发辫滑下背,从右颈垂落,辫尾沾染几许地面的尘土,七棠却全无觉察。
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她惊诧地发现“火凰”坐在橱窗里。狩月市到处有火凰的宣传海报,推出新曲的火凰,身为城市形象代言的火凰,为产品代言的火凰,作为模特走show的火凰……抬起头——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火凰。可是,想不到火凰近在仅与她隔了一块玻璃的地方!
火凰淡淡地坐在那儿,对面的女子不断地说着什么。七棠似乎在哪儿见过女子,但她没有思索。火凰比荧屏上、比海报上的形象更接近真实,因为现在的他没有在公众面前的火焰般的气势与勾引人的邪魅。喝咖啡的火凰,优雅,闲适,漂亮得像天神。仔细地观察,七棠疑惑了,轻轻发出一声,“咦?”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很像很像,但他不是啊……”火凰的眉毛要在眉角那儿再飞一点,火凰的眼睛要长一点,火凰的鼻子要高挺一点,火凰的嘴唇要丰满一点。七棠的脸又靠前了些,以至鼻子压到冰凉的玻璃上有点变形。“他不是火凰。”她肯定。“可是——他好漂亮。”
正看得入了迷,里面的女子忽然偏头,视线直射向她。女子的笑光彩夺目,但不是对她笑。
“车千屈?!”七棠脱口,叫出一个名字。车千屈,近两年迅速崛起的影坛天后,由她主演的电影《苏铁》荣获多项国际大奖,而她也因某项最佳女主角奖一夜成名,在国内外都是声誉极高的女星。据传,车千屈于月前刚同火凰分手。“她笑的时候真美。”七棠喃喃自语。
七棠不知道车千屈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何男子一句话就令车千屈脸色大变。车千屈像受到打击的骄傲孔雀,高昂着头,带着一张苍白的容颜离开。
男子还是淡淡地坐在那儿,神色不变。他半敛眼睑,若有所思的样子很沉静,七棠似乎能听到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他抬手打了个手势,那只漂亮的手做出的动作在七棠眼里变成慢镜头,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慢慢地传达到七棠的大脑。七棠呆呆地望着似笑非笑的他——微启的润色薄唇变化唇形,分明在说,“进来坐坐。”
这是一家咖啡店,名为“橱窗里的天使”,地处梵广场东方的天堂路,门牌号是101号。
走进咖啡店,七棠惊讶地睁大了眼。难以想象,取一个带着西方味道的店名,店内却是日本风格的设计。枯流,净手钵,赏雪石灯,宝塔灯笼……精致清寂的小庭园,让人有踏入东瀛茶屋的错觉。沿石径、踏石而行,抬高的部分是纸扇门拉开的咖啡店主体。
店很大,地面铺着榻榻米花纹的土黄色泽板砖。七棠在穿着改良式和服的少女引导下,来到男子那一桌。木制的桌椅,非常的朴素,桌上放着一只土陶的矮花瓶,瓶里斜斜地只插了一支白梅。
“嗨。”七棠很紧张,紧紧抓着小熊背包,在男子对面坐下。因为紧张,她的目光不敢看男子。强做镇定,七棠张望着店里的装饰。看似没有什么亮点,但墙壁上的字画,壁龛里的石刻佛,木架上的日本刀,角落里的盆栽观叶植物……每一样都是精心布置的,而且恰倒好处。橱窗上,半挑起精美的竹帘,白色的绳结垂穗烘托出安宁详和的气氛。“好美呀。”七棠抬头盯着垂穗,小声说。
“你听火凰的歌。”男子的目光淡淡地落在露出小熊背包的专缉一角,不完整的封面,只看得到深沉浩大的黑暗中,一根飘零的洁白羽毛。不知哪来的自信,男子很笃定。“端木倓侚。”
“啊?”七棠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迷惑的眼与男子的对上,男子的眼眸是浅淡的褐,像黄水晶。花费了点时间才消化听到的消息,七棠笑起来,“我叫稽七棠,是N﹒C大学教育系的新生。”她的门牙很特别,“请多多指教。”最后一句是停顿了一会儿再加上去的,七棠认为这是一句日本味很浓的话。
端木倓侚无可无不可,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
“你也听火凰的歌吗?我特别喜欢《橱窗里的天使》。最后一句,‘橱窗里的天使,为什么不看看身旁的锡兵?’我想这是从童话《坚定的锡兵》而来的吧。”七棠笑得很天真,“那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看到锡兵熔化那儿,我还哭了……小希常说我傻。”当时,小希很无奈地扣指弹了下她的额。
“我不听他的歌。”端木倓侚喝口咖啡,咖啡已经冷了,别有一番风味。自从成名之后,泽凯的歌大不如无名之时。不过,现在的泽凯,水平还是很高,非一般歌手可企及;但对于深知泽凯实力的端木而言,只会挑剔地宁愿不听。“你对歌词的理解很独特。喜欢看童话?”
“恩。”七棠挺失望,叹了口气。“我看童话长大的。可是,小希认为童话都是欺骗小孩的东西。”
“小希?你的朋友?”
七棠点头,“她是风,不知现在吹到哪儿。不过,小希很坚强,我不用担心的。”虽然是很高兴地说出来不用担心,但是她想念小希,想念得要哭了。
端木倓侚微微皱起眉头,他大抵明白七棠的话,也听出话后的忧伤。她和那个叫小希的人之间,一定有终生难忘的情谊。所以才会说着不担心,却像要哭出来。
“把我当作火凰了吗?”他换了个话题。
“初看是很像,会误认,但你不是。”小姑娘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又露出可爱的门牙,笑道,“你没有火凰的气势。”
“气势?”对于这个词,他感到新鲜。她是第一个这样区别他们的人。
“是啊。”七棠认真地看着他,尽力解释,“虽然你们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在细微的地方还是会有所不同的。对于长相上的细微差别,要仔细地观察才能发现;可是感觉却是不同的。从第一眼开始,你们给我的感觉就不一样——要怎么说呢?”歪着头想了想,继续说,“火凰有一种火焰般的气势,有他在的地方,空气都会变得炙热,而他本人也像火焰那般艳丽,艳丽却不俗气。人如其名——火中凤凰。而你……”七棠又停下,想了想,再想了想,“你像这间咖啡店。”
语出惊人啊。端木倓侚轻笑出声,连在隔壁收拾杯盘的和服少女也不留情面地笑起来。
“老板,你不是说哦这间店的构想不是你的吗?现在有人说你像这间店,你还要抵赖吗?”和服少女望过来,对端木倓侚揶揄。她的右眼下有颗泪痣,眼角却是很明显的笑纹。
“老板?”七棠问。今天的惊奇可真多。
“良子,扣一天的薪水。”端木倓侚的话刚落尾,便听到少女的抗议。“不满意?两天。”良子乖乖闭上嘴,忙做她的事去。端木倓侚向来言出必行,良子的工钱是扣定了。可是,端木会偶尔给良子加班的机会,不必做多少事便能赚回被扣的钱。
“老板。”七棠小声求证,“你真会扣她工钱吗?”
“会。”
七棠的嘴扁了。“那你会怎么补偿她?”
“为什么这样想?”她的思维有点奇特。她很肯定他会补偿良子。
“直觉。”七棠笑得天真可爱。“你是善良的人。”
那天,在橱窗里的天使,端木倓侚请七棠喝了一杯玛其哈朵。闻着白梅清寒的香,七棠笑着细细品味。
“如果下次能吃到沙拉的话,我做梦也会笑醒的。”七棠意犹未尽,快离开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淡绿色的卡片递过来,端木倓侚漂亮的手近在七棠眼前,漂亮得令七棠只顾着看那只手,忽视了卡片的存在。
“如果有卡片的话,可以点名老板亲自下厨哦。”端着托盘经过的良子,俯身在七棠耳边提示。
七棠动作飞快,几乎是用抢的,双手紧紧握住卡片,如获至宝。
“你真的会亲自下厨吗?”七棠激动地问,凑到端木倓侚眼前的小脸上满满是期盼。
“只要你有贵宾卡。”端木倓侚还是淡淡地回答。
“那我可以站在旁边看吗?”光是想像端木倓侚用那双手烹调,她就兴奋得要飞起来了。“我会乖乖地站在旁边看,不说话也不妨碍你。”为了加强说服力,七棠甚至抬起右手,“我发誓。”
端木倓侚的眼睛一片清澈,像水晶的眼,美丽,无感情。他扣起食指,轻轻地在小姑娘的额头弹了一下。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她有什么企图。她幽黑的眼里闪着不良的光,一张清纯的小脸不懂掩饰,看上去像只小色狼。一只……可爱的小色狼,即使被她占了便宜,她还是最无辜的那个。
“否决。”狡猾的男子,用笑容迷惑天真女孩,让小姑娘看得两眼发直,只知道跟着傻傻地笑,忘记了抗议。“但是,可以让你选择——和风沙拉,或花果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