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墨》青荷

38、加入

　　三月的云州已是草长莺飞，桃花繁盛，蝴蝶飞舞，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公子，吃饭了。”意娘踏入房门，走到正在奋笔疾书的男子跟前，放下饭菜，柔声道：“饿了吧，该吃饭了。”
　　男子突然拿起刚写完的纸，“嘶嘶”几下便撕得粉碎，又猛地一把将饭菜扫落在地上，滚烫的汤汁溅在意娘身上：“滚出去！”
　　意娘眼里含泪，却没说什么，只是蹲下身默默地收拾地上的碎片。
　　“我让你滚出去你听不懂啊！”男人又粗暴地将意娘踹倒在地。
　　意娘侧倒在地上，望着男子，泪水终是掉了下来：“沈默……”
　　沈默又想拿书砸意娘，猛地看见意娘手腕上一片淤红，手停在了半空：“你走吧……求求你……走吧……”他似乎用尽了力气，颓然地倒在了座椅上。
　　“我不会走的。”她抬头凝视着他，一字一顿：“我苏意娘永远不会离开你，你可以打我，践踏我，但我觉不会走！”
　　“为什么……我究竟哪里值得你这样做？”沈默手中的书无力地掉落在地上：“早知道，当初不救你就好了。”
　　意娘直起身，握着他的手：“因为我爱你，所以不需要理由。”
　　沈默虚弱地笑了笑：“你真傻，我只是一个废人，跟着我，你有什么好处？你看看我！”他猛地掀开衣襟，胸口一个腕口大小的黑色血洞赫然在目：“我快死了呀……”
　　“不！”意娘的坚定地摇了摇头：“你不是废人，你是这个世上最有智慧的人，只要你愿意，你可匹敌世界！”她拿起桌上未被他撕碎的纸：“这就是证明！”这是他刚刚完成的云州防守图，每一面城墙都相互配合，再加上各种机关布道。环环相扣，节节相连，可谓固若金汤。即使银阙百万士兵压境，也能抵挡数月。
　　“哈！”沈默冷笑：“无人赏识又有可用！”他一把扯过意娘手里的纸，一扬手，缓缓飘落。
　　一双褐色有力的手接住了它。一个眉目刚毅的年轻男子跨入房内，深色的眼睛，尤其犀利：“沈公子何必如此悲观，无人赏识只是命中之人未到而已。”
　　“你是谁？”意娘往前一步护在沈默之前，袖中的匕首已紧握在手中。
　　“苏姑娘不必惊惶。在下名楚天，是慕容家族的人。慕容家素慕公子无双才华，特来与公子商谈合作事谊。”
　　“阁下是希望我加入慕容家？”沈默不愧为聪明绝世之人，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是。”楚天微微一笑，跟聪明的人谈话果然很轻松。
　　“条件是什么？”
　　楚天向前一步，沉声道：“第一，公子加入慕容家族，身份等同于军师，地位仅次于少主、穆先生和梨园小姐。第二，慕容家族会倾全力助公子守住云州。第三，公子的病慕容家定会为你治好。这三条，不知公子是否满意？”
　　沈默接过对方手中的防守图，神情不变：“在下可听说，一个月前，璇都城下一战，慕容家可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实力大损。不知在下加入慕容家族的意义是什么？”
　　“呵呵……”楚天脸上笑意更深，附至沈默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沈默脸色一变，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但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想不到一向自诩名门的慕容家族也会毒辣到此。”
　　“现在，只需加上公子的帮助，大计可成！”
　　“看来阁下是势在必得啊，可是——”沈默微咪了咪眼，嘴角扯出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我拒绝。”
　　“为什么？”意娘脱口而出：“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放弃？”
　　“送客！”沈默不理会意娘，衣袖一甩，转身回房。
　　“且慢！”楚天在沈默身后高声道：“公子还记得两年前牧州往生崖？”
　　沈默顿住了脚步，没有说话，瘦削的肩头微微发抖。
　　“当年，沈大人应约前往牧州，久去未归，三天后被人发现惨死在往生崖，身首异处，尸体上留有一朵银制莲花。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半年后，公子被歹人所伤，身中剧毒，只能靠千里叶暂时护住心脉，但也再撑不过半年寿命。难道公子就不想替父报仇，也替云州三万百姓谋条生路，更替自己想想，下半辈子与心爱的女子共度一生？”
　　沈默霍然回首，揪住楚天的衣领，双目充血：“究竟是谁？说！”
　　楚天从怀中拿出一样物什，竟是一朵银制莲花！
　　“只要公子肯合作，公子的杀父之仇，慕容家族定然不会置身事外。”
　　“好！”沈默似乎下定了决心，直视楚天：“若你违背承诺，我会让你付出双倍代价！”
　　“放心，公子的敌人便是我慕容家族的敌人。”楚天神色舒缓下来，他总算没有让她失望。他后退一步，拱手道：“还请二位尽早起程，在下在琼塬郡恭候二位。二位到时自会有人来接应你们。告辞。”
　　一阵风掠过，人已不见踪影。
　　“意娘……”他唤她：“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他突然好想有她在身边，他好需要她。
　　“当然。”意娘微微一笑，这一温柔的笑使她显得美丽倾城：“公子去哪里，意娘便去哪里。”
　　沈默握住她的手，感受从手心传来的她的温度，两颗孤寂的心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