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剑》宋璟

5、黎菊

　　从梁盛伯家出来后的一路上，钟克始终保持沉默不语，一副饶有心事的样子。
　　“教授，如果心情不好，不如去看黎菊的演唱会吧，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陈静宜使出浑身解数，要知道，自从钟克投入到这次发掘工作后，就没见他好好休息过。
　　“黎菊？”他一向对女孩子口中的小明星不感兴趣。
　　“是啊，野川黎菊，红透亚洲的日本小天王。”教授，你该不会连他都不认识吧。
　　钟克有些木然，他的确不知道这个人，或许他现在的思想已经远远落后于潮流了吧，难怪没有女孩子肯跟他交往，谁愿意和一个没有情趣的男人过一辈子。
　　“教授，你到底去不去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两张票，不去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可不会为了一个小明星后悔。”
　　“小明星！”陈静宜的音量简直要将钟克的耳膜震破，“人家可是国际巨星呢。”
　　“哦！”这次钟克可吸取教训了，还是顺着她说，免的惹上无妄之灾。
　　“那好吧，就陪你这个丫头去吧。”不是他对那个叫野川什么的国际巨星感兴趣，而是真想找个机会放松一下心情。假如现在让他一个人回科学院，想都不敢想那是多么令人头痛的一件事。
　　“还是教授够意思！”
　　原来想讨女人欢心是件如此容易的事！
　　——
　　当夜幕降临，排山倒海的人群开始聚集在市中心的国立大厅。可以想象，呆会演唱会开始后会是怎样的疯狂场面。这令钟克开始后悔，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和年轻人凑什么热闹？放松心情哪里不可以，找个安静之所在，也可免让心脏受罪。
　　“静宜，我出去抽支烟，很快回来。”没等得到应允，钟克已挤身穿过人群，朝大门外走去。
　　“教授！”算了，自己强迫别人做的事，又怎求别人回以百分之百的热情呢？只是何时，教授才能明白他的心，教授这个人真是木到极致了。
　　国立大厅旁边的小巷里——一屡烟花袅袅上升，钟克妄图借助烟草麻痹自己的神经，以缓解心头阵阵涌来的不适感。
　　无澜！
　　何时起他的心中只有这个人的名字，那个清丽如飘云的古代舞者，你的每一次表演，是不是也是一样的万人空巷？
　　这时，巷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惊扰了钟克，令他不得不拉回思绪，“谁？是谁在那里？”
　　几秒钟后，一个男孩的身影从黑暗深处闪了出来。这么黑，看不清男孩的长相，唯一可以感到的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近乎哭泣的低语，“带我走！”
　　什么？钟克听不懂他的话，那是一种不属于本国的语言。然而，他却可以感觉得到，此刻的男孩急需他的救助。
　　没有再过多考虑什么，钟克已抓住他瘦弱的手腕，拉着他飞奔过窄巷，径直来到停车场。
　　“还好吗？”发动车子，确认无人尾随，钟克这才有时间转过头看坐在身边惊魂未定的男孩。
　　而当他看清他的容貌，他的心跳却险些停驻了——男孩的美貌是超脱尘世的那种，不仅如此，这张脸竟是和墓中出现的幻影出乎意料的相似。不，如果这张脸没有浓妆艳抹，或许可能是一模一样的清丽。
　　此时，男孩也发现钟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如玉的脸上顿生厌恶的表情，“开车不看前方，你想把人送入鬼门关吗？”这次，他却用了听上去有些生硬的中文。
　　“哦！”钟克这才将视线从男孩脸上移开，却怎样也无法静下心来开车。
　　是巧合吗？他确认自己在此之前绝没见过他，为此，墓室里的幻觉又做何解释？
　　天哪，脑子好乱，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停车，我说停车，你难道听不见吗？”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叫喊声，钟克来不及多想，猛踩油门，将车停靠在路旁。由于车子扭转得太厉害，待一切恢复平静，再来看车内的情况——男孩身上的安全带已弹开，整个身体由于失重完全伏在钟克的大腿上，这样的姿势让再迟钝的人看了也会觉得暧昧。
　　“该死，你想杀了我吗？”男孩涂了艳红唇膏的嘴不悦的噘了起来，喉咙中生硬地挤出几句恶毒的诅咒。
　　“如果我想杀你，刚才就没必要救你，”面对这种口无遮拦又缺乏教养的小子，钟克没好气地反驳回去。
　　但千万别以为这样就能镇住从小就在道上混的野川黎菊，他不甘示弱地扬起一抹邪笑，“你救我，是不是为了想要得到我？”
　　“你胡说什么？”
　　“因为比起你的仗义相救，你刚才的样子更像是个色鬼。”
　　面对这个烫手山芋，钟克竟然毫不客气地甩上一掌。
　　他动手打他？他知不知道他是谁？只要自己发话，他以为他还能活过今晚吗？真是不自量力。
　　男孩眼中迸出的火焰灼痛了钟克的心，他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了，可为了不在小鬼面前跌面子，也只能死要面子地硬撑下去。
　　“你给我听清楚，比起刚才那个可怜无助让人心疼的你，现在的你更像是个无赖，令人厌恶。”
　　“你......”野川黎菊被钟克的话噎得满面绯红，却无力回驳。他气急败坏地冲下车子，还不忘重重地在车门上补上一脚。
　　“我野川黎菊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
　　野川黎菊？是那个来自日本的小明星？钟克倒抽一口凉气，从他蹩脚的中文确实能够肯定的是，那个被亿万歌迷期待的野川黎菊竟和自己整整调侃了一个晚上。
　　呼！天啊，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真不是一般的诡异。干脆不去想这些，接了陈静宜，然后回宿舍好好的睡一觉，这才是眼下他最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