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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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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床头台灯,我从被窝里坐起来直到天亮。
眨眨眼睛,朦胧带有穿透力的光线把房间变成一个昏黄淡色的琥珀。扭头看了一阵,忽然右手握拳砸进左掌,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是房子被搞脏的外墙啊。
飞快的起床吃饭,扎好头发,今早的噩梦似乎已忘了一大半。
每次遇上恐惧的事,总是下意识的忘得特别快呐。
提了一个桶子到阳台上,想想或许我该把自家房子拖进一家洗车行做个全面清理。
现在像是三明治一样夹在半空中,我是不可能做蜘蛛侠的,与阳台相邻的墙上有不大显眼的血点血迹,只要不细看,就不是啥案发现场。我力所能及的只有阳台和玄关。
——嗯。
像是故意去不注意这个世界的异常,我把抹布浸饱水,使劲的向客厅玻璃上擦去。
“哗啦啦,哗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不对。
“嘻哈哈,嘻哈哈,我是快乐的粉刷匠……”
——不对……
“嗡嗡嗡,我是勤劳的小蜜蜂……”
——……不对。
我的脑子坏点了吗?叹了口气,一个人害怕起来总是会更加害怕啊,如果有个人在身边说不定还可以发泄一下。
我把脏污的成一团黑的抹布丢进桶里。抬头向天际看去,不由有点感叹。
这个地方高的有点离谱吧。
触目所及,只有浅蓝色的天空与丝线般漂浮的白云,像是有人用手随意涂抹上去的。
换了一桶水到门口。
拖拖拉拉干了一天。
“嗯——”
“死就死吧。”
心一横,闭上眼一骨碌钻进被窝。
这个世界果然不正常。
刚刚进入梦乡,我就从床上爬了下来。怔了一阵后走到窗前掀开一线朝外窥看。
黑色的天幕,像是用涂料厚厚涂上去的密不透风,没有星辰,只有一块破掉的地方透出不似月亮的光,看久了,觉得倒像是更为黑暗的什么物体。
拉上帘子,我觉得心里有点压抑。
从卧室出来,到门口,小心翼翼的开门看了看。发现外面的走廊不见了,只有以黑暗为背景的一个空间,铺着一块猎奇图案的巨大地毯,毯子上呈对称立着几个风格迥异的门。
这真的是我的梦境吗?我不禁开始怀疑。因为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外来户。
我轻手轻脚地把大门合上。背靠着墙滑坐在地。
该怎么做呢?
1不管怎么说先到处看看,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2原地待命,忘了昨天做的那个梦了?外面的那些门看着就诡异,搞不定一打开里面扑出什么怪物。
想了又想,站起身换上一双球鞋,我决定选1。
主动出击总比担惊受怕强。
——这个世界不光不正常,而且还是走猎奇风格路线的。
“啪!”的一声把门摔上。我的身体不由抖了一下。
只是伸头进去看看,就被满地血淋淋的眼球给吓出来了。
刚刚打开的几扇不同颜色图案的门,里面的空间大得离谱,也更为深邃,像是有着什么寓意一样。
森林的世界,积水的世界,几何正方体的世界,壁画的世界,下雪的世界,在里面逛久了会发现变形的门或路标,似乎通向更为深邃的内部。
这叫我想起《寂静岭》。
比如有一扇门内只有黑暗,全是黑暗,我甚至都不敢进去,那里就好像人心中最黑暗的一个小角。
明知道自己在做梦,我该让自己怎么醒过来啊……
装了一圈,为了自己的心脏着想,也是想歇一会儿,我打开那扇雪世界的门,走了进去。
毕竟,下雪下的白茫茫一片啥的,还是比较治愈的。
这个世界很安静,我穿着睡衣和球鞋并不觉得寒冷,风吹在脸上只是能感觉到而已。有些地方被白雪掩盖,有些是雪砌成的路。
上下左右东西南北,没有方向的走来走去。
无目的的到处走动时,我碰到一个迷你版的雪女,不过她不理我。
找到好几个用雪做成的圆屋,里面没有人,唯一一间有人的背对着我,怎么戳都没反应。
我站在一间空的雪屋内,沉默了。
这个世界里的生物,不管怎么搭话都没有反应,像是游戏里面的npc布景。
这样的世界,真的有人在住吗?
思维漫游到这个问题上,我听到背后走来一个‘咔咔’的踩雪声音,精神猛地一震,飞快转过身。
呆了呆。
进入雪屋的是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姑娘,不知什么原因闭着双眼,是盲人吗?
她看到我的反应和我差不多。
大概出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我咳了几声,决定先打招呼。
“那啥,你好。”
穿着红色套头衫的麻花辫姑娘抬起头,脸上慢慢浮出罕见的惊讶表情,嘴微微的张开。
不过没说话。
姑娘忽然伸手戳了戳我。
“啊……那个,你有事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默默鞠了一躬,像是在说“对不起”。
“嘛,没啥啦,没关系的。”
我摆了摆手。想了想又问:“我想冒昧问一下,你是不是在这里呆了很久啊,嗯,你看这个只是我的猜测哈,我在这里转了好久也没遇见一个人,还是说…………诶?抱歉抱歉,你怎么了?”
慌手慌脚的停下来,为什么对这姑娘只是简单的提了个问题,就哭了?
眼泪从闭起的眼皮下漫出来,经过脸颊一直到下巴,头微微低着。那是非常晶莹饱满的泪珠。
不断、不断的流淌出来。
真是对哭泣的人毫无办法,我一下也没了主意,到底说错了什么话啊。
“对不起对不起,啊啊,那啥不管怎样,请不要伤心啊——”
凑近了去看,这孩子说不定很寂寞。
我、我不管了!
有些犹豫的伸出手,按在深栗色的头顶心,轻轻的抚摸。还是什么话都不要说了。
感觉像是抚摸小动物。微热的温度从头皮传到手指尖的神经末梢。
我忽然明白了,这孩子和那些不会反应的npc不一样,是活着的人类。
于是更加沉默了,一个肆意流着眼泪,一个变得有点温柔的不断安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