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浮生》九霄千辰

9、第九章 比武招亲

　　到麓丹后的第二日，楚燕归难得的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或许是前几日赶路累的。起来后吃了些东西，在院中练了会儿武，之后去跟皓月打个招呼，便自己出了门，打算看一看麓丹城的景致。
　　楚燕归从前在兰芷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渴望，宫墙之内，简简单单的生活，除了背书习武，最令他期待的就是晚上娘亲回来之后给他讲的故事，那些关于翯羽的故事，在他幼年的心中幻想过无数次的翯羽。如今身在其中，总是会不禁的想要去看一眼故事里讲过的真实景致，看看是否跟他曾经想象过的一样。

　　今日的麓丹城比往日更显热闹，原因是觊天门在城西搭了个擂台，比武招亲。
　　觊天门是五年前突然在麓丹崛起的门派，门主闫申武功高强，招式阴邪，早些时候吞并了几个小门派，名声并不是很好。但后来常常行一些善事，以此博得好名声。据说闫申祖上是做生意的，家财万贯，财大气粗，自五年前开创觊天门以来就广收门徒，入门者不仅可以学得武艺，每个月还能领到不少银子。因此这些年来，觊天门也逐渐成为了江湖上的四大门派之一。
　　闫申只有一个女儿，名唤闫娇，今年十七，貌美如花，武功高强，今日的擂台便是为这个女儿而设的，想以此招得一个入赘的女婿，觊天门不仅给江湖各大门派的青年才俊都发了邀请帖，还声称往后闫家的财产和整个觊天门都由女儿和女婿继承，这样的好事儿自然是吸引来了无数的江湖儿郎。因此，比武还未开始，擂台之下便已是人山人海了。

　　而此时，擂台后面的觊天门阁楼里，那位貌美如花，武功高强的闫娇小姐秀美的小脸正扭曲着。
　　“爹，你说要是离皓月不来怎么办？我可不要随便嫁给一个丑八怪。”
　　“哼！这由不得你。虽然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风声楼的离皓月，但是如果离皓月不来，像是灵犀宫和宸宏镖局这样的大门派若是能被我们掌控在手中，往后还怕拿不下一个离皓月吗？”
　　闫申此时狡猾的神情也与平日里那副敦厚老实的表情截然不同。
　　“我不管！总之要是嫁不成离皓月，我也要和像离皓月一般俊俏的男子成亲，要是个丑八怪你就自己嫁去吧！”
　　闫娇说完丢下她爹，直接扭头就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你……哼！” 闫申气得吹胡子瞪眼。

　　“怎么回事？”
　　这时一道傲慢的声音从门口传入，紧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带着一个灰衣随从一起步入了厅内。
　　“属下见过二皇子。” 闫申迅速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低头哈腰。
　　“闫姑娘好像不太合作。”那二皇子轻蔑地瞥了一眼低头的闫申。
　　“二皇子无需多虑，小女只是闹闹孩子脾气，过一会儿就好了。不过……二皇子答应属下之事……”
　　“哼！闫申，你不要忘了当初在戟国走投无路之时，是谁救了你，又是谁给你钱财，为你指了条明路，让你躲到翯羽来享受荣华富贵的。”那二皇子身后的灰衣随从不屑地冷哼。
　　“二皇子的大恩大德，属下自是不敢忘。”
　　“闫申，我这边的钱财任你取，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将风声楼，灵犀宫和宸宏镖局这三大江湖门派都给我拿下，待我将这群武功高强的武林人控制于掌中之后，也就等于控制了翯羽北部地区，这样我那父皇也会对我刮目相看，戟国的皇位也就指日可待了，到时候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不过……你若是有什么异心，你该知道我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位皇子正是悄悄潜入翯羽的戟国二皇子夔玉玠，他母亲娘家不过是一介文臣，没有兵权，想要取得皇位，就不得不靠其他的手段。
　　“二皇子请放心，属下已跟随二皇子五年了，对二皇子忠心耿耿，以后也绝无二心。”闫申腰弯的更低了，是不是真的忠心耿耿，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只要你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妥了，我自然会明白你的忠心。好了，你赶紧去准备比武之事吧，时辰也不早了。”
　　“是，那属下就先下去了。”

　　“二皇子，此人可靠吗？”等闫申走出去后，那灰衣随从开口说道。
　　“此人贪财，暂时还能用，等我把那几个江湖门派都收入囊中之后再除掉他也不迟。玉容那丫头到哪儿了？”
　　“属下收到消息，三公主已经过偃月关了。”
　　“哼，玉容那丫头倒是比大皇兄聪明，先跟父皇夸下海口，对翯羽帝用美人计。真可笑！翯羽帝真要那么容易中美人计，翯羽早就轮不到我们来操心了。邬罗，这些年你常来翯羽，对这位翯羽帝了解多少都查到了些什么？”
　　“回二皇子，翯羽皇宫防守异常严密，属下没用，这些年派去的人没一个能混进皇宫，不是莫名其妙死在宫外，就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关于翯羽帝，属下知道的跟九歌街上随便问一个人知道的也没什么区别。”灰衣随从邬罗答道。
　　“哦？这么说来，这个翯羽帝很不简单。就不知道玉容那个丫头有几分把握……你说说关于翯羽帝，你都知道哪些事情。”
　　这个戟国二皇子夔玉玠就跟他的戟国祖先一样，世世代都本能的觊觎着翯羽这片富庶的土地，却对翯羽的每一代帝王都缺乏了解，难怪戟国人痴心妄想了一百多年也攻不下翯羽。
　　“属下只知道翯羽帝十五岁登基，现年二十一，还未立后，呃……据说翯羽帝貌美，如天神降临，不过这些都是出自九歌百姓之口，属下自是不曾见过。”
　　“还未立后么？这么说来，玉容那丫头倒是赶上好时候了。”夔玉玠一脸鄙夷之色。“走，我们也到外头看看那比武招亲的戏。”

　　这时，比武招亲的擂台下已经挤满了人，擂台左侧的贵客席位上，依次坐着夔玉玠，灵犀宫少宫主晏融，宸宏镖局二少爷宸星，岳剑门少主岳飞扬，在夔玉玠和晏融之间还有一个空位，原本是留给皓月的，不过皓月没来。
　　眼看下面的人已经蠢蠢欲试，等了半天也没见皓月来，时辰不早了，也只好开始。闫申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敦厚老实相，走到擂台中央，双手抱拳说道：
　　“多谢各位英雄好汉今日赏脸到此参加小女的比武招亲擂台。我觊天门短短几年便跃上江湖四大门派之一的位置，全赖各位江湖朋友给面子。如今老夫逐渐年迈，膝下也只有这一个女儿，将来觊天门的一切便只能是小女继承。可惜小女力薄，唯恐难以担此大任，今日老夫为小女设此擂台，希望能招得一位入门的女婿，将来与小女共同继承觊天门的一切……”
　　“闫门主，还是赶快说说比武规则吧。”下面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了。
　　虽然闫申根本不在意下面这些小门派，他的目标主要就是贵客席上那几位，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这位少侠说的是，是老夫啰嗦了。比武规则很简单，只要家无妻室的少侠，不论身世背景如何，皆可参加，各大门派的少主不但自己可参加比试，亦可派出门内任意一弟子代其比试。参与者先与小女比武，过了小女那关，再与老夫比试，胜过老夫者，往后才有资格统领觊天门。”
　　通常的比武招亲，只要过了小姐那一关，小姐满意即可，可是闫申再加上自己那一关，是担心女儿选中的不是他目标中的人，只要过了女儿那关，无论女儿是否满意，只要是他觉得有利可图的，他那关就可放水，总之无论比武招亲最后如何，都是他说了算。

　　再回来说说楚燕归吧，楚美人一回到翯羽便像是飞出了笼子的小鸟，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比武招亲这种事，他自然是没见过。其实，他只是出来随便逛逛麓丹城，不想便看到有人在摆擂台，下面围了一堆的人，好不热闹，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在比武招亲。
　　楚燕归自小便是武学奇才，她娘亲又是个过目不忘的，脑子里装着无数的武功心法和招数全都一股脑教给了他，他又是个乖孩子，为了让娘亲省心，教什么便学什么，学完了自己练，十几年，没别的事情做，除了照顾娘亲，就是背书习武。但却没什么机会跟别人比试，除了从兰芷皇宫逃出来那段时间，跟兰芷皇子的追兵们对过几招之外，就不曾再跟别的人对打过了。楚美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个武学奇才，更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有多高。
　　此刻他看到别人在擂台上比武，也很好奇，但他并没有走进人群中，只是在外围一颗树下，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

　　这会儿比试已经进行了一大半，这位觊天门的闫娇小姐也甚是厉害，上来的男子竟没一个打得过她，全被踢下了擂台，她越打越是烦躁，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风声楼的离皓月，尽是来些窝囊废，连个小女子也打不过，要来何用？一肚子气全撒在了那些上台来寻倒霉的家伙身上。
　　那灵犀宫的少宫主晏融年少气盛，眼看差不多了，也想上去，刚要起身，却就被他身后站着的一个黑衣瘦小男子阻止了。仔细一看，这个男子正是昨日酒肆里那个被称为垣主的锦衣男子身边的随从蠡遂。
　　“少宫主，还是让我替你上吧，要是你输了，怎么跟垣主交代？”蠡遂低头对晏融耳语。
　　“哼，我堂堂灵犀宫少主怎么会连个姑娘也打不过？你们垣主也太小看人了！等我把觊天门拿下，灵犀宫那些老东西也就不敢再踩在我头上了。”
　　这晏融虽然名义上是灵犀宫的少宫主，可是资质比较平庸，为人浮躁，却又心高气傲，所以总是得不到灵犀宫长老们的认同。
　　“垣主让我来就是为了帮少宫主拿下觊天门，如果少宫主没有十全的把握，就请不要坏了垣主的好事。”
　　“哼，你们垣主说让我拿下觊天门，才肯帮我除掉那些老东西，不过只要我拿下了觊天门，也用不着他帮忙了，我自己就能除掉那些老东西。”
　　晏融说完丢下了气急败坏的蠡遂，径自纵身跃上了擂台。
　　闫娇一看是他，心里就更不高兴了，这个晏融年纪跟她一样大，除了灵犀宫少宫主这个响亮的名头之外，一无是处。可皓月没来，他爹让她今日必须在灵犀宫和宸宏镖局之中选一个。她不能让别人都如意却牺牲了自己，心里越想越委屈，出招也就越来越狠了，那外强中干的晏融哪能招架得住，一不留神便被那将愤怒化为力量的闫娇小姐一脚踢得飞离了擂台。
　　而这晏融哪个方向也不“飞”，就偏偏往楚美人所在的方向飞去……

　　本来楚美人所站的位置是外围，在一颗树下，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着擂台之上的激斗，心里还在想这位姑娘好生厉害，竟然没有一个男子打得过她，不过如果是自己的话，用几招就能拆掉她的招式了。最初人群都被台上的争斗吸引住了，本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面角落里的楚燕归。但是，自从晏融飞出擂台那一刻起，众人火热的目光就追随着晏融的飞行路线而移动着……

　　楚燕归虽然从小就是个好孩子，脾气好，孝顺娘亲，自觉背书习武。可是，这并不能说明楚美人就是个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到别人摔倒就会好心扶一把——的好人。
　　所以，当晏少宫主从擂台上飞出来，再从高处跌下来，直到以狗CS的姿势，摔趴在了他脚边的这一整段时间里，楚美人不但脚没有挪动过一步，连手都没抬起过，唯一动的只是他的目光，随着晏融的身体从上往下移动着。
　　为什么眼看着晏融摔到他面前连扶一把都没有呢？因为从小到大，楚美人身边就只出现过两种人，一种是欺负他的人，他见了就要躲的；一种是对他好的，见了都帮他的。而这两类人都不需要他伸手，故此，他没有多管闲事，也没有拔刀相助的习惯。

　　当众人的目光随着晏融的身体，一起落在了楚燕归所站的位置上那一刻起，已经没有人再关心，或是再多看一眼那趴在地上的晏少宫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