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浮生》九霄千辰

10、第十章 艳惊江湖

　　擂台上下所有的目光都定在了楚美人的身上，众人目定魂摄，不能遽语。为何青天白日竟能看得到月神？再揉揉眼睛，咦？还在。不是眼花了。
　　台上的闫娇小姐先是一愣，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貌美之人，原先的失望顿时转化成了希望。随后用轻功飞跃而起，踩过台下无数颗脑袋，飞奔到了楚燕归的前面。
　　“这位公子，你可有胆与我比上一比？”
　　闫娇小姐这话一出，不仅急坏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晏少宫主，也急坏了她爹。
　　闫申眼看女儿要坏他的好事，不但把那灵犀宫的少主打得趴下，还看上了个身家背景不明的人，怎能不焦急。

　　“我只是看看而已，不是来比武的。”楚燕归淡淡的道。
　　他的确只是路过,顺便看看而已，虽然是好奇没见过别人打擂台，但他从小便习惯于远离是非，绝不多事，也没有比武的兴趣。况且刚才看那一小会儿，就已经很清楚这位姑娘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你是不敢和我比吗？”闫娇用上了激将法，暗地里却又担心莫非他不会武？
　　要是不想办法留下跟前这位天上掉下的美男子，就得跟她爹安排的人成亲，她是怎么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
　　那灰头灰脸的晏少宫主在闫娇小姐那丢了面子，眼看还要失去了夺取觊天门的机会，此时站在楚燕归身边是又嫉又恨，心想无论如何也要驳回一个面子。
　　“哼，虚有其表罢了。”
　　晏融斜着眼不甘的冷哼，他看到楚燕归拒绝了闫娇提出的比试，便认为这个人武艺肯定不强，要不谁会傻到放弃获得觊天门的大好机会。此时他更想让别人也来出丑，以便掩盖掉自己刚才跌倒的尴尬。
　　楚燕归只是淡淡的瞥了晏融一眼，并没有做任何回应，面上依旧温和，神情自若，晏融的话丝毫也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

　　那边闫申正急着想要上前去将女儿拉回来，他身后的一个觊天门弟子却在这时对他耳语了几句。
　　“什么？你说真的？”闫申眼睛一亮。
　　“没错，弟子昨日看到这位公子进了风声楼，今日又看到他从风声楼里出来。”
　　“听你这么说，仔细看，跟离皓月还真有几份相像，看样子跟风声楼关系非浅。”
　　闫申眼珠子狡猾一转，就改变了主意。走到楚燕归面前双手抱拳，道：“这位公子气宇不凡，老夫不曾在麓丹见过，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师从何派？”
　　“姓楚，以前不曾到过麓丹，也不曾入过哪个门派。”楚燕归语气轻淡温和。此时此刻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之前对擂台比武的好奇心现下已是荡然无存了。“告辞了。”
　　“等等！”晏融和闫娇同时出声阻止正要转身离去的楚燕归。
　　闫娇是不想错过这个比离皓月还要貌美的男子，而晏融则是因为闫娇小姐看上了楚燕归，眼看就要失去夺取觊天门的机会，心里气愤，此刻看到楚燕归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去，又更加肯定了楚燕归武功不高，他想借此机会邀楚燕归比武，以此驳回刚才摔倒在他脚下而丢掉的面子。
　　“既然来了就没那么容易走，如果你是担心冒犯了闫姑娘，不如与我比上一比如何？”晏融信心十足。想他堂堂灵犀宫少宫主，江湖上谁不给他几份面子，偏偏眼前这个虚有其表的家伙连正眼也没瞧过他，自己还好死不死的竟摔趴到他脚下，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怎能不恨他。
　　“老夫看楚公子气宇不凡，武艺定是非同一般，既然来了，便与小女切磋切磋也无妨。”闫申知道了楚燕归跟离皓月关系非浅，存心想要跟他攀上关系，也出言挽留。

　　楚美人哪见过这种架势，正要婉言谢绝，这时人群里一个女子突然出声。

　　“哼！强人所难，好不要脸。”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眼前这几位都听见了。这名肤色略深的女子正是昨日在酒肆里赞叹过楚燕归相貌的艳奴，艳奴身边站着的是被她称为主人的那个高大的黑衣男子。
　　“在下乃灵犀宫少宫主晏融，不过是想跟这位楚公子比试一下罢了。何谓强人所难？既然这里摆了擂台，比试比试又何妨？”晏融亮出自己的头衔，自认为江湖上没几个人敢得罪灵犀宫。“请问这位姑娘是哪个门派的？”
　　“就不告诉你！你能把我怎样……”那艳奴似乎也不将晏融放在眼里，扬起下巴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艳奴！”黑衣男子低声呵斥，艳奴赶紧住了嘴，低头恭敬地退到男子身后站着。那黑衣男子也不再开口了，只是微眯着双眼静静地注视着楚燕归。

　　楚美人今日不过是随便出来走走，就算一时好奇，没见过打擂台的，也不过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后面的树下，看了一小会儿而已。哪知道会遇上这种事情，虽然不喜欢惹麻烦，但是看样子麻烦已经自己找上来了，只好解决。
　　“好吧，你若是非要比试，那便开始吧。”楚燕归淡淡地对晏融说道，面上仍是不变的温和，他现在只想快点解决了此事，然后离开这里。
　　“刀剑无眼，你小心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晏融就急不可待的提起剑快速朝楚燕归面上刺去,眼看剑尖就要刺到楚燕归的左眼，围观的人心惊肉跳，不禁都紧张起来，担心晏融就这样将楚美人的脸刺花了，只有艳奴身边的那黑衣男子神色不变，依旧漠然地看着楚燕归。
　　只见楚燕归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将身体向右侧移动，避过了剑势，随即又追风蹑影般旋身飞转至晏融身后，抬手轻轻一点，前后只用一招一瞬间就将晏融给定住了，晏融还没来得及出第二招，便成了手下败将。
　　不仅原本信心满满的晏融惊愕失色，满眼不甘，难以置信，围观的江湖人也都惊讶万分，在场的谁也没见过这么快的速度，除了仅有的几位功力不俗者看清了楚燕归的动作，大部分人都只是看到他身影一闪，接着晏融就被定住了，并没有看到楚燕归出手的动作。
　　原先只是贪恋楚燕归容貌的闫娇小姐此刻已是彻底动心了，艳奴旁边的黑衣男子面色依旧漠然但嘴角却是上扬，原先阻止过晏融上场的蠡遂发现了这便是昨日与垣主在酒肆里见过的那位公子，此时也走了过来，在晏融身边站定，却没伸手为他解开穴道，只是盯着楚燕归，目光犀利且阴沉。

　　“爹，我要和他成亲！”

　　闫娇突然指着楚燕归大声说道。以觊天门在江湖中四大门派之一的地位，她自认为没有几个人会拒绝她。
　　闫申一时间也有些茫无头绪，他是想跟风声楼攀上关系没错，眼前这位公子虽说跟风声楼的离皓月有着不浅的干系，却不知道他家世如何，若是无利可图，那就算武功再高相貌再美也没用啊。可是看他武功相貌皆是不俗，这不像是平常人家能养得出来的，万一他家世很好，错过了又可惜。闫申左右为难，心里的小算盘不停地噼里啪啦算计着，无论如何，先将人留住，搭上关系总没错，女儿的婚事晚一两天再定也没关系，先让人查一查他的家世背景再做打算。
　　等闫申好不容易算计好了，刚要开口，不想却有人抢先了一步。

　　“在下也想与这位楚公子切磋一番，还望公子不要拒绝才好。”
　　蠡遂阴沉的出声，措辞客气，语气却不容人拒绝。他眼看着自大的晏融输了擂台，又担心闫申将女儿嫁给楚燕归，破坏了垣主的好事，只要他出手将楚燕归打败，再邀闫娇比试，那么闫申就没有理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女儿嫁给输了的人。
　　这么想的不止蠡遂一人，就连那在旁边看戏的戟国二王子夔玉玠也是如此。他本来在看到闫娇将晏融踢下了擂台之时，就已担心这位什么都不知道到的小姐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可一想后面还有一个宸宏镖局的二公子还没上场，便决定先等一等看看情况再定。可谁知那闫娇却想嫁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刚想叫身后的灰衣随从邬罗去邀楚燕归比试，不想那原先跟在晏融身后的随从却先提出了比试的邀请，可也算是遂了他的愿，便决定再等上一等，若是那人也输了，他再派邬罗过去也不迟。

　　而楚燕归此时却是颇感无奈，原本以为快速解决了晏融就可以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不想这位姑娘却突然说要嫁给他，向来温和的楚燕归也不禁露出了讶异之色。这是怎么回事？别说他不认识这位姑娘，就算认识也不可能娶她。以前从未想过成亲之事，要真是成亲的话，也应该只能是跟自己喜欢的人成亲才对，而自己喜欢的人……应该是那个紧紧抱着他，跟他说早些回来的人……那个在九歌等着他的人……楚燕归恍然发觉自己对钟离陌的感觉不再只是停留在只要看着他便满足的程度，他竟想要跟他……

　　在猛然明白了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之时，却被人打断了思绪。又有人提出要跟他比试，一个身材瘦小眼神阴沉的黑衣男子。
　　楚燕归刚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还没来得及答话，蠡遂就已经出招向他袭来了，完全没有给楚燕归任何开口回绝比试的机会。
　　蠡遂的招式显然比晏融那花架子犀利多了，楚燕归刚避过第一招，蠡遂第二招紧接着就直击他的腰侧，楚燕归没有向后退开，而是侧身两个回旋避过，并直接迎向蠡遂，右手向外切打蠡遂的手肘，挑偏了他攻击到腰侧的弯刀，左手提起直击他的门面。蠡遂被迫后退了几步，不过脸侧已经红肿，嘴里也被自己咬伤了，他往地上吐了口带着血丝的唾液，用袖子一擦嘴角，提起弯刀又向楚燕归袭来。
　　这次刀速更快，招招都往楚燕归要害招呼过来，楚燕归赤手空拳，却并不慌乱，不管蠡遂的刀速有多快，他似乎都能轻易避开，并在蠡遂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击。
　　才过五十招，蠡遂的脚步就已经开始有些凌乱了，楚燕归出招的速度越是加快，蠡遂的刀似乎就越是无法近身，只能是连连后退。他自然是万万没料到楚燕归武功竟如此之高，想他自己就是因为武功高强，才被垣主选在身边当参谋兼侍卫的，不料今日才过五十招，眼看就要败在这个名不经传的年青人手上，心里一急便方寸大乱，招式就更是凌乱不堪了。

　　站在高处观战的夔玉玠自然是不想让蠡遂输的，他并不知道蠡遂的真正身份，认为他是灵犀宫的人，此刻只有灵犀宫的人赢得比试，他才有机会将灵犀宫谋取到手。可是眼下蠡遂似乎已经招架不住了，夔玉玠也没料到这个姓楚的年轻人武功竟出乎意料的高，想必让邬罗出场也只能勉强接住五十招就会落败。任何坏了他计划的人都得除去，夔玉玠眼里透出一股阴狠之色，袖中的手腕一转，捏出几枚泛着绿光的菱形暗器，疾速向正在与蠡遂过招的楚燕归射去，想出其不意的把破坏了他计划的人解决掉。

　　而此时人群包围之中的楚燕归正将蠡遂脱手而出的弯刀截住，忽闻耳边风声有异，似乎有东西以极快的速度从擂台那一方向他袭来，楚燕归心中掠过一丝冰凉，立刻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将手中刚截住的弯刀向风声有异的方向射去，同时身体如飞鸿掠影般一闪而起，消失于众人面前。
　　那几枚泛着绿光的菱形暗器直接插在了旁边的树干上，而那把被楚燕归在急迫之中掷出的弯刀，则深深地嵌在了擂台左侧贵客席的第一个座椅之上，不过此时那处已是空无一人了。那射出暗器的夔玉玠发觉自己失了手，趁着众人的目光都在关注着楚燕归之际，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擂台。

　　“他在上面！”
　　在楚燕归身影一闪消失了之后，众人还在惊讶之中没有回过神来，人群中忽然有一人指着高处喊道。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
　　只见大树高处的细小枝叶上，竟然站着一个人，那不正是刚才瞬间消失了的楚燕归吗？背着强烈的光，看不清他的脸，他的发丝和衣摆被高处阵阵清风撩起，翻飞飘舞着，阳光将他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之中，轻雅的身姿仿若没有丝毫重量一般稳立在细小的枝叶上，好似他未曾来过人间，此刻才从天而降……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楚燕归足点几片枝叶轻盈的从高处跃下，稳稳飘落，脚踏地面之时连尘土都未扬起。

　　“没想到竟然有人将浮光掠影练到这种程度。”这时有人惊叹道。
　　浮光掠影是一门轻功，很多人都练过，但大多数人都只能是在树枝上借力点过而已，并不能太长时间的站立在细小的枝叶上，而楚燕归却能以瞬间的速度直接飞跃上那么高的树顶，还能稳稳落在细小的枝叶上许久不动，这并非是常人能做得到的。
　　围观的江湖人对着那暗器指指点点，对这种偷袭的伎俩很是不耻，纷纷猜测何人所为，就连那战败的蠡遂也跟着疑惑起来。只有闫申心中似乎有些明了，却是两方都不敢得罪，更不可能说出来。得罪了夔玉玠，就可能会被他灭口，再者若是这位楚公子知道此事跟他脱不了干系，也就等于得罪了离皓月，那么从此是不可能再有机会谋取风声楼了，甚至还有失去觊天门的可能。此时他只有装傻，跟着众人一起表示对这种偷袭的行为感到不耻，以此撇开干系。顺便扯回了正要上前去想要跟楚燕归说什么的闫娇，并迅速封住了她的哑穴，现在不是让女儿任性的时候。

　　跃到地面之后，楚燕归并未理会周围人群发出的赞叹与议论的骚动，只是往擂台贵客席的方向望了一眼，心想自己之前并未来过麓丹，也不曾得罪过谁，不知道是什么人竟在背后偷袭，那插在树干之上泛着绿光的暗器显然是淬了剧毒。
　　擂台之上此时已是空无一人，他只好放下心中的疑惑，回头对着近旁的闫申与蠡遂说了句：“告辞。”便转身迅速离开了此处。

　　“主人。”
　　艳奴的声音唤回了正望着楚燕归离去方向的黑衣魁梧男子，他回过神来，低头张开手掌，只见掌中正躺着一枚泛着绿光的菱形暗器。那正是刚才从擂台之上射向楚燕归的那几枚暗器中的其中一枚，那时他比武斗中的楚燕归早了一点点察觉到暗器袭来，便顺手截取到了其中一枚，却来不及拦住剩下的那几枚，当时还以为分神与别人过招的楚燕归定是会难免受伤，没料到，比他还迟了一步才发觉到暗器的楚燕归，竟然以他人望尘莫及的速度避开了所有的暗器。
　　看着这样的楚燕归，回想自己刚才莫名其妙伸手截住暗器的举动，他心中泛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