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伊甸园》叶漫之

37、不解风情

　　初蕾拉着我走到花园里，花园里摆放着一张藤制的秋千，我坐在上面，用脚尖踮了踮地面晃荡，脚裸上链子的铃铛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
　　初蕾说她不能不赞叹，已为人妻、当了两上孩子母亲的我还是保持着少女时期纯真的天性，眉目中还增加了一份难以描绘的韵味，变得很有“女人味”。
　　她仔细看我，眼中隐隐有几分羡慕：“杨霁清很爱你吧。”
　　“霁清对我很好。”对孩子更是好得没话说。
　　“你对向泓之已经完全忘怀了吗？”她突然问。
　　这么多年我的亲友都避免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这时听她这么一问，我有点措手不及。
　　“提他干嘛？”
　　“向泓之这几年他在美国发展得很好，不过听说他今年要回国了。”
　　我一震，手里的饮料泼了出来，溅到衣服，初蕾拿出纸巾帮我擦试着，我沉默着，不想去解释我的失态。
　　“他跟裴漾柔一起回国。”几年前就听说他们订婚了，奇怪我当时表现得很冷静。
　　现在这样也不错，罗敷有夫，使君有妇，那都是前尘往事，还提他干嘛？

　　初蕾看出我不想多提旧事，很快我们的话题就绕过向泓之，女人谈完美容化妆就谈丈夫孩子，初蕾嗔怪他丈夫不解风情。我告诉她，不解风情者，大概以杨霁清为最。

　　“你知道吗，我今年生日霁清不是送花送戒指，而是送我两块石头，我收礼物的时候拼命才能忍住不笑。”我拿出一个精致的铁盒，里面放着两块坑坑洼洼的黑褐色石头。

　　初蕾的目光顿住了：“恬音，你太没眼光了！这不是什么石头，而是天外陨石，它们外形美观，市面价值极高。这两块陨石形状相异却可以嵌合在一起，它们原先应该是一块。”

　　今年网站的头条报道国内大部分地区都可以观测到进入新千年的第一次规模较大的天秤座流星雨，而且B市是最佳观测城市之一。我和许多女孩子一样迷信对着流星许愿会实现，很不巧的是天公不作美，那晚忽然下起雨。
　　“看不到也没关系，流星一闪而过，是留不住的……”我感叹地对霁清说。
　　我万万没想到，霁清记得我的话，还送了我这么一份礼物。

　　本来要和初蕾一起去逛街，她老公突然打来电话。
　　“老公要我陪他去参加公司里的一个宴会。”她叹气着把手机挂断。
　　这时我便暗暗庆幸霁清不是什么公司里的总裁，起码我就不必疲于应付这些商场上的应酬。

　　一个人逛街真是无趣！今晚也并不是一个适宜于压马路的日子，但却有那么多人不肯待在家里，整个街道上人碰人，人挨人，我跟随着众人进出几家商场。

　　回到家里，我走进去立即呆了一呆，客厅里报纸画报散了一地，沙发垫子零乱地丢在一旁，好像经历过一番战争。
　　霁清正在收拾着，我小心越过了地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走到他面前：“怎么弄得这么乱？”
　　“我和孩子玩官兵捉强盗。”他笑笑。他们兴致真不小啊，这父子三人一定度过一个十分快乐的晚上。
　　“杨先生，你今年几岁？”明明他在外人面前稳重自持的。
　　“孩子们玩得很开心，他们笑得房顶都要穿了。”他轻轻说，“可惜你不在……”
　　“我去拿扫把。“可能是孩子摔了玻璃杯，地上有茶几有玻璃碎。
　　“哦，我来，小心别扎了手。扫把不行，去除玻璃碎片，要用肥皂。“

　　客厅很快收拾整齐，我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忽然发现我手机不见了。商场人潮汹涌，可能我的手机就是在那里丢的。
　　这已经是第N次我弄丢手机，霁清直接把他的手机塞给我，说等明天再陪我到商场去买新的。我知道他有两部手机，一部是用于工作上联系的，另一部手机里只储存了家里和我的号码，两部手机的“1”快捷键都是打给我的。

　　霁清的手机上挂着两个吊链，一个是红色十字吊坠，那是霁清加入中国干细胞库的时候，他们送的赠品。另一个是一个很可笑很幼稚的吊链，吊链上是一片椰子壳做成的心形图案，那是我去海南在路边摊上买的。

　　这个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很含蓄，从不会对我说露骨的话，总是静静地贴心陪伴着我，远远地看着我淡笑，从不会造成我感情困缚的窒息感。他的感情温暖静淡，是亲情而不是爱情，是温情而不是激情。他永远不会说他有多爱我，就只是对我说：“要心疼自己，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他永远知道我什么时候需要安慰，什么时候该留给我空间。原先的那段爱情伤得我体无完肤，在我痛苦得几乎熬不下去的时候，他就只是静静地陪在我身边，有时候陪伴就是最坚定的支持力量。

　　“我应该多关心他一些。“我心想。
　　“霁清，你最近是不是工作不顺利？“上次我听到他在房间里讲电话，声音有些压抑的恼怒。我知道他在开发一个游戏软件，跟客户意见不合。霁清是一个坚持原则的人，任何人都无法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唉，只是现代社会客户就是上帝。

　　“那个日本客户要我在游戏中加入色情情节……可那是儿童游戏软件。“
　　“什么？“我从沙发上跳起来，义愤填膺，用我所知的日语大骂日本奸商无耻，启动搜索引擎在脑海中搜索骂人的粗话，把伤害级别定为最高级，范围从那个日本客户扩展到日本帝国。
　　我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讨伐词：“该死的日本鬼子！他们的文字是汉字加英语，文化全是从我们唐朝学的，他们利用战争入侵我们中国，日本鬼子南京大屠杀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们不计前嫌，原谅他们的过失，那是我们中国人宽容。他们不承认历史，想赚我们中国人的钱，把他们的A V□□、日本艺妓等糟粕文化引到我们中国市场……”

　　“不能那么偏激，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认识很多日本朋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只是这个日本客户实在可恶，那天我差点当场翻脸。”
　　一时激动，头脑中充斥着愤青热血，我对霁清说：“你把工作辞了，我明天就开始工作，以后我‘养’你。“
　　他笑着走过来，双手轻搂着我的肩：“只是一个CASE而已，还不到辞职的地步。相信我，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骂了好一会，我也解气了，就和霁清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日本宫崎骏大师的作品——千与千寻。
　　“明天还要应聘，今晚早点睡吧。“他抱我回房。

　　一大早，被子让人掀开，对上一双温煦的眸子，满头的乱发被人揉得更像稻草了。
　　“今天要面试了，快起床啦。“杨霁清的语气有种故作的凶恶，却藏不住宠溺。
　　“不要，再睡一会，时间还早着呢。“我赖床，反正他总会准时叫我，我决定做睡一会儿。
　　“这个睡癖怎么改不了呢，睡觉都是蒙着头。“他作势要掀我被子。
　　我拥着被子滚开，像一尾滑溜的鱼，他只好扑到床上扯我被子。
　　“再睡一会，就睡一会。“我的声音让被子捂住，唧唧哼哼的。
　　窗帘拉起来，放进满屋的阳光，他拿着闹钟晃到我眼前：“小姐，拜托你醒醒，你看看现在是几点。你这份工作要是泡汤，我就又要养你一阵子了。“
　　我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看了一下闹钟：“啊，我真该起床了，杨霁清，你先出去一下。“
　　“干嘛，还想再偷懒？“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哼哼：“今天我裸睡……“
　　可疑的绯红飞上了他的耳后，他回身把窗帘拉紧，关上门的时候还在喃喃自语：“又不是没看过……“
　　我起身漱洗，拿过床头杨霁清帮我准备好的套装换上，换上衣服的自己显得时尚干炼，有种成熟的迷人风韵，很有白领丽人的感觉。
　　他真是越来越有品味，连我衣服的尺寸也这么清楚，想想有点脸红。
　　吃完早饭，我低头换鞋子，一络头发从我随便盘起的发髻中垂落下来，杨霁清把我拉回房间。
　　“仪容整洁是面试成功的第一要素，我帮你重新弄一个发髻。“
　　“不要啦，我快迟到了。“
　　“没事，还早着呢。“杨霁清放下我的发髻，柔顺的头发在他指间穿梭着。
　　“这么可能，嗯，不对，平时这个小凝和惟惟早该醒了，怎么吃饭没见着他们？”我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朝他大叫：”杨霁清，你把我的闹钟调快了一个钟头。“
　　“你不到最后钟点是不会起床的，起床后就匆匆忙忙，冒冒失失的。“
　　他仔细帮我盘好发髻，选了一支水钻银簪插入发髻。职场女性为了彰显自己的专业干练，只能穿千篇一律的套装，弄老式的发髻，可这根发簪真的很亮丽夺目。这根发簪还是前天晚上我在网上看到的，就只说了一句“好看“，结果第二天杨霁清就网购买来送我。
　　“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送你美人香吻一个。”我踮起脚，吻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