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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结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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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音,你懂么?快乐是一种多么简单的事”他微微侧身看我,温润如玉的眉宇间洋溢着一片暖意。
快乐,我找不到快乐!我摇头,于是他的神情黯然下去,浮上嘴角的微笑带着难以描绘的忧伤。
他迎着海风,大踏步着走到我前面,转身面向我倒退着走,浅淡轻笑:“高兴起来,恬音!这个世界是很美好的……事情并不是你想像得那么绝望。”
他俯身在翻卷而来的海浪中拾起一颗小小的贝壳,放到我手掌中:“这是大海给予你的礼物,多美!”
原来这就是友谊!在我爱情背叛时,给予的最温暖最真挚的关怀,在我无助迷茫时,永远不会离弃的一双手,在我顺遂快乐时,不会上前打扰而回头便发现始终在身后的支持。
海风在吹,海浪低吟着。
去医院的前一天,是杨霁清陪着我。
“百分之十,百分之零点零一,百分之零点零三……”吃晚饭的时候他一直念着。
我诧异地看着他,是数学概率么?
晚上我开了他的电脑,想到了什么,打开了他的网页浏览记录,网页上写着:人工流产后近0.1%伴发感染,感染将带来子宫内膜和输卵管炎症;未婚人流(尤其是第一胎人流)以后造成的不孕率高达10%;有0.03%的可能性会引起细菌感染和多种炎症……
其实概率很小,我对自己说。
我关掉页面,随意点开一部电影,刚巧就是香港鬼片《恶婴》,它讲的是一个被母亲流产的孩子变成恶鬼的故事。
杨霁清在我身后出现,一下子把电脑关掉,他握着鼠标的手有点汗湿。
“我没事,真的没事。”我对他说。
晚上我睡在他隔壁,门没锁,他时不时打开我的门,从门缝中确定我没事,这才离去,两个人一夜没睡。
早上起床的时候,他的脸色比我的还差,我们准时到了医院。
躺在手术台上,我还是有点怕,心也还是很痛,毕竟这是我第一个孩子啊。不过幸好还有杨霁清一直陪着我,安慰着,进手术室里,他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放开,好像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
护士走过来,帮我打麻醉针,我看着旁边挂着一个很多层的塑料袋,那个袋子,那个袋子,我的孩子会化为一滩肮脏的血污被装进去。
这时我强烈地恨起向泓之,男人在女人身上放纵的时候一定没想过,女人会为此付出多大的身心代价。
我望着那紧闭的门,杨霁清还在门口守着呢,送我的孩子走最后一程的男人竟然不是孩子的父亲。当麻醉剂逐渐起了作用,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看到医生带着手套对我走过来,这时门口忽然打开,一道白光闪进来……
我醒过来,手抚上腹部,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孩子……”我对上杨霁清的视线。
“没事,它还在。”我想起来了,最后他好像冲进手术室,然后……
“为什么?”我问。
“我听到你在哭……“
他听到,他竟然听到了,我心里的哭声。
“恬音,我想好了,我们结婚吧。”他的手指缠上我的,眼光坚定而温柔地看着我。他要是对我说外星人来了,我可能还不会这么惊讶。
医生走进来,拍拍他的肩膀:“年青人,该负起责任就要负起。”
这不是他的责任啊,不是的。
应该是麻醉药的关系吧,此时的我头脑晕沉沉的,想拒绝的念头不是那么强烈,几千几百个拒绝的理由我竟说不出,应该是他此时温柔的目光和手掌心的温度让我眷恋吧。
没拒绝,没点头,没说话,没同意,所以是默许。
直到多事的医生递来花束,笑着恭喜我们,我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好久,我从恍惚的精神状态里清醒过来,问:“为什么想跟我结婚?”他是同情我的处境?可怜我?如果单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他用不着做到娶我这么大牺牲吧。如果是这些理由,那太委屈他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因为现在的我们都太孤单,想让彼此作伴。“
我瞪大眼睛看他,这是理由么?
他看我不说话,低下头:“恬音,我们只是拿一张结婚证书而已,孩子必须有个名份,一年或几年之后,随时你想离婚我都会同意的。可能……会有一种情况,向泓之回来,然后我会向他说明一切,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我皱眉,这三个字现在听起来真不愉快。杨霁清一直提到孩子倒让我明白了,他也是私生子,所以感同身受,为我肚子的孩子着想所以娶我。这个可能荒谬了些,但杨霁清就是这样的人,习惯为别人着想,心软到要命。
此时的我那么渴望一份平稳踏实的呵护、真心诚意的陪伴。
“霁清,没有爱情的婚姻你真能接受?“我最后问。
“我们没有爱情,但有别的情感不是吗?像你说的,亲情、友情,我们可以相伴着走一段人生的路程。”
爱情让人太痛苦了,没有爱情却有感情,这样也好,这样很好。
人生这条路踽踽独行,会孤单寂寞的,我们决定携手同行。
“我们是不是先领了结婚证再回家。“我问他。
“不能这样,父母最接受不了孩子先斩后奏,这也是不尊重长辈的做法。“他正色回答。
“回去我爸可能会拿菜刀砍你,拿木棍打你,到时你要躲快一点。”前段时间和人同居,现在带回去的是另一个男人,肚子里还带有小的,幸好我爸妈没心脏病。
“你父母把你教养得如此好,我白捡了便宜,让他们打打也没关系。”杨霁清拍拍自己的胸膛表现自己皮粗肉厚很耐打。
“大学还没毕业就……他们可能也会打死我的。杨霁清,我觉得还是我先回去一趟,然后你……”
“不行,要一起的,要骂要打都要一起承受。“
好的,和他一起,我也就不再害怕怎样面对父母。
早早之前,杨霁清就仔细地问了我父母的喜恶,细心地选购礼物,最可爱的是他还作了笔记。他比我想象的要重视这段婚姻得多。
“我们要做一个结婚规划。“他有一天站到我面前,很严肃地说。马克思说过经济是上层建筑的基础,婚姻的基础当然是经济。
“我现在身无分文。”他向我宣告。
“没关系,我养你。”我拍拍他的头。
“好啊。”他眉开眼笑。
我个性糊涂,真的不善于理财,银行里的存折只好交给他,反正也就是本子上的一个数字。
“喏,交给你保管。”
他郑重地收起来,也没说不能用女人的钱之类的废话。
那时,我们决定结婚,杨霁清马上找了冯明彪说清楚,他要结婚,要跟拳赛公司解除合同。
“你知道的,解除合同,你起码要赔一千万。”冯明彪说。
一千万?我被吓到了,我们哪里来的一千万。
“行,我再给你五百万,包括我现在住的房子。“杨霁清点头。
“哪也不用这样,起码你要留点钱养老婆嘛”冯明彪倒也一怔。
“我有条件的,你要销毁我在黑市里打拳的记录,我们想过安静的生活。“杨霁清过来牵我的手。
回去的路上,杨霁清对我说:“我会努力给你幸福的生活,任何男人能给你的优渥生活,我都可以做到,建造家庭我们用的每一分钱都要合法干净。“
我想起另一个男人对我说过,要让我过富裕奢华的生活,让我做上流社会贵妇人。那个他用华丽语言描绘出来穷奢极侈的生活卷面,不及此时杨霁清的掌心温暖。
后来真的像杨霁清说的,父母爱我,他也爱我,这份爱是没有冲突的,所以父母慢慢也接纳他。怀孕的时候我身体不好,只得暂时休学一年,杨霁清细心体贴地照顾我。
奉子成婚,休学结婚,还有杨霁清因剽窃而退学的事,再加上前面我和向泓之的故事,有人还站出来说杨霁清混过□□,总之在众人的渲染下,能有多难听就多难听。
“你要嫁一个很糟糕的人。“杨霁清对我说。
“你要娶一个很糟糕的人。“我对着他笑。
日子是自己要过,旁人说什么影响不了自己。
结婚前一个星期,我把我要结婚的消息发E-MAIL给向泓之,对方发来冷冰冰的两个字“恭喜 “,随后像报复似的发来他跟裴漾柔亲密的照片,在字时行间表示他们要订婚了,我也对他表示恭喜。
啪的一声,我把电脑关上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如果他对我有一丝丝爱意,一个星期足够他去了解什么,阻止什么,可是没有,最终他还是没有。
“向泓之,你伤我太深!“我对着电脑大喊。
“现在还是可以反悔的,只要两张飞机票,我会跟你去美国向他说明一切。”杨霁清站在门后笑得很虚弱。
“他不值得,他不值得我爱。”我哭喊着。
“可你还是爱他的,不是吗?“
“你也想抛弃我,你也不要我,你们男人都一样,真是坏透了……”我歇斯底里起来。
他走过来,抱住我的头,无言地收纳我的眼泪,承受我的拳头。在对向泓之最后残留的一丝绝望情感中,我在想为什么我爱的人不是杨霁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