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绝阁》苏泠裳

7、第七章

　　风，吹动了池边的柳枝，在池水上荡起阵阵波纹。
　　舞魅儿眼神带着几分深邃看着俞仲，轻笑:“借一步说话？”
　　一旁的画澜一脸好奇地歪头看向俞仲:“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的吗？为什么要借一步说话？”
　　“这……”俞仲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是为了那个吧？”魅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俞仲，右手轻轻一扬便将红绸收起。
　　“不错。还望姑娘能够将其物归原主。”俞仲点头言道。
　　“物归原主么？如此的话，便不劳俞二当家的费心了。”魅儿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之意地看着俞仲，“难得俞二当家竟会希望那东西物归原主，魅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说罢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姑娘似乎话里有话？”俞仲心下一怔。
　　“是否话里有话，俞二当家还需再问吗？”魅儿巧笑嫣然，“俞二当家，有些事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便好，说穿了，只怕要后悔就来不及了。”
　　俞仲沉吟不语。魅儿的话他自然明白，只是……
　　“如此说来，姑娘是不打算将它交还于我了？”他抬起头来，用不带任何情感的目光看向魅儿。
　　“魅儿会如二当家所愿将其物归原主，但却不是交还于你。”魅儿淡淡回道。“该说的都已说了，二当家的若还苦苦纠缠，可就不能怪魅儿不懂江湖礼数了！”不等俞仲再说什么，魅儿又继续说道，语气不似之前的漫不经心，反带了几分凌厉的味道。
　　“哼！”因被魅儿那一摔而受了轻伤一直站在俞仲身后的王成冷哼一声，看向魅儿的眼依旧满含敌意。
　　“怎么？昆仑的王大少侠似乎对魅儿很是不满呢？要不要魅儿再送你进那四象归元阵玩玩儿？”魅儿带着几分玩味笑意地看向王成，双手把玩着袖中的红绸。
　　“姑娘是执意不肯交还那物了？”俞仲把右手缓缓移向身后，眼睛却是盯着魅儿。
　　“俞二当家，不要考验魅儿的耐心哦！同样的话，魅儿是不会说第二遍的。”魅儿虽是笑着，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冰冷。
　　“就是嘛！老头你是不是听不懂我姐姐的话啊？她已经说了不会交还于你了。”画澜也开说道。
　　“那么，几位姑娘是想要老夫来硬的了？”俞仲的眼神蓦然一冷。
　　“俞二当家是想动手了吗？七绝的地盘上，只怕你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魅儿淡淡地说着，眼中多了几分挑衅之意。
　　“姑娘又是在威胁吗？”俞仲眯起眼睛，右手仍是放在身后。
　　“威胁？二当家这话可就言重了。就是借魅儿一个胆，魅儿也不敢威胁堂堂的昆仑二当家啊！”魅儿掩口而笑，声音里满是调笑的意味。
　　“那么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俞仲的脸上掠过一丝怒气，一个纵跃飞身向前，五指成抓直扑魅儿。
　　“住手！”一直未曾说出声的陌云突然拦在了俞仲的面前，出手格开了俞仲的攻击。
　　“陌少侠，你这是什么意思？”俞仲不动声色地问道。刚刚那一招本是虚招，想他堂堂武林前辈，自不能对舞魅儿这样一个后辈先行出手。但纵是虚招，眼前这个名为陌云的年轻人既能轻易化开，足以证明他在武功上的造诣绝对不可小觑。
　　“不论你们昆仑与她们七绝有何恩怨，都与我无关，我也不会插手。”陌云淡淡地说道，“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有些事要问询于她们几人。所以，还请俞二当家暂且把的事放一放，等我问完了我想问的事之后再打不迟。”
　　“说的还真是嚣张。”一旁的王成又是一脸的怒气。
　　“陌少侠你不觉得你这话太无礼了吗？”俞仲看着陌云，眼神深沉如千年的潭水。
　　“真是只老狐狸，居然还能如此平静地隐忍不发。”魅儿用眼睛轻瞟了下俞仲，心道。
　　“无礼？哼，实话告诉你，放眼当今天下，能让我陌云正眼相看的还没有几人。”陌云冷笑，声音带着几分狂傲。
　　“好！”俞仲不怒反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如今似你这般敢说出这番话的人已越来越少了。”说着竟是让到一边:“请。”
　　“如此，多谢了。”陌云的态度依旧冷淡，仿佛那是理所当然一般。
　　“师叔你为什么……？”被一再示意不可冲动的王成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出来。
　　“这个年轻人必定有着极其坚硬的背景，否则不会在知道我的身份后还如此倨傲无礼。现今你我二人势单力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此时隐忍了，以后或许还能多一个朋友。如那般的人，成为朋友要比敌人好得多。”俞仲压低了声音淡淡地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不是显得我们怕了他吗？日后若是此事传到江湖之上，我昆仑的脸面岂不是……”王成迟疑了一下说道。
　　“这么说来，你是觉得我做错了？”俞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师侄不敢。”王成忙低下了头去。
　　俞仲没有再说什么，只怕目光转向了陌云那边。
　　由于王成是拉了俞仲到一旁说话的，二人的声音也不大，魅儿几人倒是不曾在意。这时只听了琴若问道:“不知陌公子有什么问题想问我们姐妹？”
　　陌云看了琴若一眼，并把目光从三女身上一一扫过，然后才淡淡地说道:“告诉我，歌音的下落。”
　　“你要找四妹？”琴若闻言微微皱起眉头，似乎不太相信他。
　　“嗯？找歌音的？难道说你们---”魅儿却是一脸的调笑，意有所指地故意拖长了声音没有再说下去。
　　而画澜则是眨着一双清澈美丽的大眼睛，一脸无邪地盯着他:“你真的是来找音姐姐的吗？”
　　三个人，三种完全不同的反应。
　　“请告诉我，她在哪里。”陌云轻皱起眉，似是有些不耐了，但还是尽量用了平静的声音说道。
　　“你既来这里找她，定是她曾告诉你七绝阁之所在了？”魅儿笑问。
　　“不错。”
　　“呵呵，看来你俩的关系很不一般哪。”魅儿轻笑出声，“那丫头出去的这段时间定是发生了不少事呢。”
　　“若她在这七绝阁内，还请让她出来见我一面。”陌云的态度难得的没有对俞仲的那般孤傲。
　　“那可真是不巧了。歌音妹子还没回来呢。”魅儿仍是笑着，看向陌云的眼光带着几分异样之色。
　　“对啊！音姐姐自三个月前去了西域以后就没回来过。”不等陌云说什么，画澜就接过魅儿的话道。
　　“如此说来，她不在这里了？”陌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对啊！”画澜点头，“不过大哥哥，你找音姐姐有什么事吗？”
　　“那是我的事。”陌云的眼中似是掠过了一丝冷光。
　　“你连找她的目的都不肯说，叫我们如何相信你？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对四妹不利？”琴若看着他，缓缓说道。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陌云冷冷道。
　　“那么，你与四妹是何关系？”琴若并未在意他的态度，继续问道。
　　“无可奉告。”陌云仍是一副冷淡的口气。
　　“呵！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呢！老实说，我对你和歌音的关系挺感兴趣。”魅儿笑着上前一步，伸手要拍陌云的肩膀，却被他侧身躲开了。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外人多管闲事。”陌云冷声道。
　　“外人？”魅儿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咯咯笑了起来，“我们可都是她的师姐师妹呢，怎么是外人呢？”
　　“那又如何？”陌云嘴角轻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魅儿。
　　“陌公子既想知道四妹的下落，又不肯告诉我们任何有关的信息。是问天下岂有如此之理？”琴若的声音很轻，却是字字入理。
　　陌云稍稍怔了一下，随即说道:“有些事，便是说了，也是无益。”
　　“哦？”魅儿微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陌云。
　　“是这样吗？”琴若亦看着他，眼神有几分复杂。
　　“既然你们也不知歌音的下落，那在下就告辞了。打扰了！”陌云说罢转身欲走。
　　“且慢！公子请留步。”琴若出声道。
　　“还有什么事吗？”陌云不曾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问道。
　　“只想问公子一句话。”
　　“请说。”
　　“公子可是喜欢四妹的？”琴若毫不避讳地问道。
　　陌云身子微微一滞，并不回答。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呢。”画澜望着陌云的背影，眼中透出几分茫然。
　　“呵呵。看来歌音那丫头这次出去不简单呢。”魅儿笑着说道。
　　“那么，现在，该是解决我们之间恩怨的时候了吧！”俞仲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俞二当家还真是执著得很呐！”魅儿把目光转向俞仲，眼波轻盈流转。“不过方才二当家的居然会不去陌公子的无礼，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旁人若是不知，大概会以为堂堂的昆仑二当家怕了一个后生小辈吧？”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再明显不过。
　　“你！”一旁的王成怒视着魅儿，似强忍着才没有发作。
　　“若是这点小事便斤斤计较，岂不是显得太小器了些？何况那陌云也并未如何无礼。”俞仲淡淡一笑，并不生气。
　　“如此，倒是魅儿小人之心了。”魅儿不以为然地笑着，继而话锋一转:“二当家果真不肯就此离去么？”
　　“大仇未报，焉能离开！”王成一副大意凛然的模样。
　　“就凭你么？”魅儿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一脸玩味地看着王成。
　　“我……之前我是一时大意才会中你的招。真正比试我未必就会败给你。”王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儿才说出这番话来。这是实话，若以他平时的表现，决不至于那般轻易地就让魅儿抓住破绽。只是他被仇恨与愤怒充昏了头脑，才会屡次败阵。
　　“是么？”魅儿淡淡地看他一眼，笑着。
　　“是不是等下自见分晓！”王成说着长剑已递了过去。
　　“呵！”魅儿娇笑一声，红绸翻飞，迎向了直刺而来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