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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灾情 ...

  •   船队终于在第二日到达了凤阳码头,码头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凤阳县令并一干当地官员富绅早早便伸长了脖子候着了。婉汐无聊的站在朱靖身后,板着脸等仪式完毕,心想果然还是暗中保护比较轻松。

      朱靖端着茶,慢条斯理地与地方官员寒喧。不知不觉,婉汐站了近一个时辰,早已不耐烦之极,便开始东张西望四处打量。裕王代天子巡视,凤阳码头人山人海,远远的站满了当地的百姓。婉汐听朱靖还在缓缓地问受灾地方的情况,便叹了口气,觉得这护卫当的实在是憋闷至极。

      突然,她眼角瞟到一丝银光闪过,条件反射地挡在了朱靖面前,手中已抄到一把柳叶飞刀:“王爷小心,有刺客!”她这声大呼,码头上顿时乱作了一团,凤阳县令吓得坐倒在地上,人群开始纷乱,侍卫早已经把朱靖围了个结实。

      然而,除了这把刀,便再无动静。婉汐往飞刀带来的方向望去,人群中一位头戴纱帽身形高大的男子看似与人群一同退去。她正准备动身追去,余光瞧见朱靖还端着茶在喝,丝毫不见慌乱,嘴边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眼珠一转,没有动,只是继续守在朱靖身边。

      “王爷受惊,下官一定严查缉捕刺客。”凤阳县令苍白着脸跪伏于地。

      “啪!”朱靖突然将手中的茶碗狠掷于地。“本王初到凤阳就遇刺客,有什么事情是不敢让本王知晓的么?通令全县,本王代天子巡视,明日起连续三日坐镇县衙,受理各种诉状,举报投诉者,只要情况属实,赏银十两。”朱靖含着脸道。“若给本王发现有人阻止前来鸣冤举报者,杀无赦。”

      县令浑身一抖,深深地埋下头:“是!”

      朱靖一行人这才前往驿站,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进,朱靖与婉汐并驾齐驱于马上。“王爷刚才可有受到惊讶?”婉汐低声说道。

      朱靖笑道,这个萧宇真是机灵,安排常桓故意行刺的事就知道会被她看穿。“有你在,本王很安心。”

      “哦,是吗?”婉汐挑眉,这个朱靖真当她是笨蛋吗。“下次常桓再掷飞刀,萧宇不接了,若是王爷受伤,还可以用这理由把怀疑的人抓起来慢慢审。”

      “本王也是见你站在身后甚是无聊,接接刀也好,省得那县令罗嗦半天也说不到重点。”

      婉汐见朱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由气结,嘴一撇。“说的也是,不这样,怎么找理由扔茶碗发脾气?怎么好当众立威办理公务?王爷真是好计谋。这也不错,以后王爷就多安排点人手行刺吧,以王爷这身锦衣蟒袍,绝对不会误伤无辜之人。”

      “你就这么盼本王受伤?”朱靖脸一寒,沉声说道。

      “这个没办法,谁知道那柄刀是真那柄刀是假?谁叫…王爷不会武呢?”婉汐说到这儿还无奈的耸了耸肩,故意气他。朱靖娴熟弓马骑射,若在战场上定是所向披靡,可在江湖上,不会武功,朱靖就不行了。

      “哼!”朱靖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次日一早,朱靖就动身前往县衙受理诉状,婉汐抽空没有跟朱靖一同前往,她想此刻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在县衙内公然行刺,于是放出了信鸽,约常玉见面。地点约在一个僻静的巷子内,婉汐在繁华的街上转了几圈,确定无人跟踪后,一个闪身进了小巷内。

      常玉收到信鸽后,便已等候在此。见婉汐走来,轻声道。“少爷。”

      “人都到了吗?”婉汐时间很紧,没时间废话,她盘算若是能不被朱靖发现她离开过是最好的。

      “都到齐了,属下已安排他们分批跟在裕王近处,若有风吹草动,可以随时保护裕王。”

      “那么这次受灾的情况呢?一路上可有听到什么?”

      “暂时没有。”常玉遗憾的摇了摇头。

      “裕王应该会在凤阳停留三日左右,下面会前往名山,派人前面探路,以防路上有不测。”婉汐快速的回想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是,常玉明白。”常玉见婉汐没接话,有些犹豫的开口。“少爷,那个…”

      “有话就说。”

      “听说前朝余孽近日集结兵力,准备攻打我朝边关。”

      “要打仗了?”婉汐心里一紧,她虽朱靖南巡,不在京城,竟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前朝灭亡后,退至漠北苟延残喘,不过数年竟有卷土重来之势。

      “还不好说。将军在边关…”常玉的语气中尽是担忧。

      “不是还没打吗,就是打了,爹的身边还徐统领和乌甲骑。”婉汐安慰道,心却飞到了边关,她也想随父亲征战沙场。“我先走了,你万事小心。”她看时辰已不早,该回朱靖那边了,否则他会起疑心的。

      凤阳县衙前,衙门内外挤得水泄不通,婉汐站在衙外,看着朱靖受理诉状。堂前跪了一个老头,正哭着说:“水淹良田七亩,房舍全无,老朽至今只领到朝廷三日的口粮,这些日子都是签了卖田契约才换到银子与粮食,如今水患已过,老朽一家人无以为生,求王爷为老朽做主!”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太黑了,朝廷规定受灾之人每日可领粮一份,水退后还可领种子,怎么变成以田地换口粮了呢?”“就是,谁这么黑心啊!”。

      婉汐见朱靖坐着没动,有侍卫呈上状纸,不多时让老头在供词上画了押。接下来又有人上前,一个时辰看下来,朱靖竟接了十多份供状,大多是与这次赈灾有关。直到未时将至,诉状的人才开始减少,朱靖一抬眼便看见了萧宇,开口唤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婉汐见朱靖叫她,便抬步走进衙内。“王爷。”她拱手一礼。

      “上午去哪了?”朱靖端着茶杯,漫不经心的喝道。这个萧宇,他昨日真心要留住他,今日一早却不见了人影,他的侍卫岂能这般的没有规矩?

      “回家。”婉汐暗自叹气,还是被他发现了。

      “哦?”朱靖剑眉一挑。“本王不记得有准你回家探望。”

      “我本就是接到家书才回来凤阳的,如今人已到,萧宇万万做不到过家门而不如!况且…家中来书,不知所为何事,回家一探究竟本也应该。”婉汐怒道,这个朱靖真把她当侍卫使唤了。

      “本王才说了一句,你就有这么多等着本王。”朱靖放下茶杯,看不出喜怒。“本王不曾说过不许你回家探望,但身为侍卫,离开之前最起码该和本王打声招呼才是,如你这般,便是擅离职守。”

      “王爷教训的是,萧宇知错。”婉汐见朱靖的语气有缓,自然顺了台阶下来。

      “下不为例。”朱靖暗道这个萧宇真是进退有度,语气一松。“说起来,本王也很好奇,你家中此次叫你回来,是为何事呀?”

      如何说辞,婉汐早已经想好,她就知道朱靖定会问起。此时脸色微微潮红,垂首道。“家中为我寻了门亲事,要我回来看还是否满意。”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才十五吧?”朱靖记得萧宇比朱云仕小一岁。“你家中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你尚未建功,何以成家。”

      “王爷所言极是,萧宇定会在这两个月内做好王爷的侍卫。”婉汐嘴上这么说,却暗自撇嘴,心想你不也是还没建功,就先娶了侧王妃吗,只不过没来得及洞房就被皇上派来南巡了。

      朱靖笑道。“本王相信萧宇会是守信之人。”

      ****************

      朱靖在凤阳停留三日后,带着百姓的诉状,动身前往名山。凤阳地形自北向南分别是平原,岗丘,山区,出了凤阳一行人便向南行。

      路上婉汐观察起四周的情况,见眼前的地势渐有起伏,放眼处已到达丘陵地处。触目处水已退去,草木上还带着黄泥,远远看去,一道被水淹过的痕迹分外明显。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照这个高度,怕是这里的田地都给淹没了。”

      “不仅田俺了,最奇怪的是洪水过后两月,居然没有补种庄稼,今秋收成无望了!”朱靖冷冷地接了一句,接着吩咐道。“常桓,去前面村庄瞧瞧,天色已晚,就在此歇息了。”

      半个时辰后,常桓回转。“主子,该村名叫刘家庄,村里只有些妇孺老者,青壮年都去修河堤了。找着了村中大户,房屋还未被冲毁,已吩咐下去收拾行辕,迎接主子。”

      马队进入刘家庄,村子中等规模住了百来户人家,低处的民房有些被水冲垮,只立着半堵墙,几根梁木勉强斜撑着盖着竹席破布便又成了住人的地方。稍好的土坯房还没倒,房顶上却连苫房的草也不够,稀稀拉拉露着洞。山坡上的民房被水淹着的,也破烂不堪,摇摇欲坠。

      村里人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用一双惊恐地目光注视着衣着光鲜的马队。婉汐瞧见一个妇人灰败了脸搂着个孩子,那孩子脏着脸,一双眼睛却黑亮得很,她随手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经过时不经意扔在妇人面前。瞬间她看到妇人灰败的脸亮了起来,死死的把银子握在掌心便趴在地上磕头。一时间,她心里面难受之极。

      很快便到了刘员外府门口,只见刘员外带领全家跪伏于地迎接裕王,朱靖上前扶起刘员外含笑道。“本王叨扰员外了,请起。”他请自搀扶起有着花白山羊胡的刘员外,态度恭敬有礼。刘员外也不拒绝,笑呵呵地把朱靖让进院内。

      另有府中仆从前来引裕王的侍卫休息,朱靖只留了常桓在堂前与刘员外寒喧。婉汐自己一间房,其余的侍卫都是两人一间,婉汐暗道朱靖对自己倒是还是照顾的,若让她与其他侍卫们挤一间房,这要她如何是好。很快,有人来敲门道。“萧宇,吃饭了。”

      常桓侍候朱靖和刘员外用饭,别的侍卫都在院落内开饭,四张大圆桌上都摆着满满的一簸箕馒头。突然间,婉汐想起了村中的灾民们,随便吃了两口就说吃好了,然后趁人不备,溜进了厨房,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个布包,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馒头。

      婉汐走进村落,断瓦残垣中隐隐有星点柴火的微光闪动。她叹了口气走进第一户人家,见一对老年夫妻正端着一碗黑呼呼的汤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不由放软了声音:“老人家,你们吃的是什么呢?”

      “草…草汤。老人吓得手抖一抖,四只枯若骨柴的手赶紧把手中的碗护住,似保护什么宝贝。

      婉汐见此场景,心中酸楚难当,伸手从包狱里拿出两个馒头放在坑边。离开时回头一看,见两位老人捧着馒头在舔,似想吃,又舍不得吃,眼圈就红了。

      如此在村子里走了一圈,馒头没有了,身上的银子也没有了。婉汐默默地往回走,回到刘员外府,刚进院子,就被常桓叫住。“王爷在东厢房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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