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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遇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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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京城出来已经有五天了,一路上婉汐都走在朱靖前面,没有让两人遇上,南巡的路程差不多已经走了一半,婉汐决定今日和朱靖相会。她来到镇上,找到了镇上最大一家酒楼坐下,想到朱靖的习惯,出门在外也不会随便的委屈自己,到了镇上定会来这里吃饭,自己便在这里等他吧。
“客官要吃些什么?”小二笑吟吟的问道。
“初来贵地,有什么拿手招牌菜上几样就好,不要酒了。”
“好勒。凤尾虾排,红松鳜鱼,翠湖香藕,素三样上喽!”小二轻快地报了菜名,不多时菜便上桌。
婉汐平日里喜食素,看到翠湖香藕是雪白的素藕衬在黄瓜上,青白二色相见,显露一股清新之意。吃了一片在嘴里,微甜酥香,香糯入口即化,忍不住啧啧称赞。
“这不是萧公子吗?真是巧啊。”慵懒而冷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婉汐夹住的虾排掉在了桌上,她惊讶的回头,见朱靖一身银素丝绸衣长衫衬得身形修长雅致,剑眉修鼻,嘴若菱角,凤目飘出魅惑的笑意,她故不可思议的望着他。“裕…怎么会在这?”
“本王奉旨南巡。”朱靖毫不在意的在婉汐对面坐下。“倒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朱靖不曾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萧宇。
“我接了家书,要我回家一趟。”婉汐按照皇上教给她的话说。
“哦?”朱靖诧异,什么样的家书竟能让国子学的院正放人?“本王还不知道,你的老家在哪里?”
“凤阳。”婉汐答道,她听娘说过,爹和娘的老家就在那里,自己却从未去过,如今这么说应该也不算是骗朱靖吧。
“这么巧?”朱靖剑眉一挑,这个萧宇在此刻返乡回凤阳,真的只是巧合吗?
“王爷也要去凤阳吗?”婉汐疑惑的眨着眼睛看朱靖。
“嗯…算是吧。”朱靖模糊的答道。“既然同路,不如萧宇就和本王一起上路吧。”如果不确定萧宇的目的,那倒不如就把他留在身边盯着。
“多谢王爷美意。”婉汐拒绝道。“王爷是奉旨南巡,萧宇不敢。”
“无妨。”朱靖摆了摆手道。“难得这么有缘,能在这里遇上,一同上路,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那…就听王爷的。”婉汐略一思索后答道,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想朱靖果然上当,若是自己开始就答应他,以朱靖的性格,一定怀疑自己的目的所在。
“常桓。”朱靖唤道,一个穿着紧身一副侍从打扮的人快步走到他身旁。“加几道菜,你们也歇会儿,晚点还要赶路。”他身边的几个侍从点头称是,待菜上齐了,便退下各自去吃东西了。桌上只剩下婉汐和朱靖面对而坐。“你的家书来的这么急,究竟是所为何事?”朱靖似漫不经心的随口问起。
“不知道,信上也没有写清楚,只是让我尽快动身返乡。”婉汐的眉头微皱,似乎也很困惑的样子。
“应该是什么急事吧,信上也不方便说。”朱靖见萧宇的神情不似有假,但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嗯。”婉汐轻声应道,不再开口。暗想这个朱靖还是在怀疑自己,说的越多就越容易出错,索性闭口不语。
朱靖见萧宇不说话,自己也不好再多问,安静的吃着饭。婉汐在朱靖来之前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只是象征性的陪着朱靖动筷而已。之前她一直没注意,此时朱靖就坐在她的对面,她发现朱靖吃饭很安静,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动作也是极为优雅,险些看的出了神,好在朱靖不曾留意到,还有便是一个人的出现引起了她的注意。
虽然换了装扮,但她还是认出了乌甲骑。常玉带着五名乌甲骑跟在朱靖身后,每天轮换由一人近距离跟踪,其余五人远距离跟着,以防不测,确保朱靖的安全。昨日她已经飞鸽常玉,今日和朱靖汇合,命他撤除近距离跟踪朱靖的人,毕竟朱靖身边的高手也不是摆设,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近距离跟踪只是为了确认朱靖的路线,如今她已经和朱靖汇合,自然不必再派人跟着了。
婉汐见那人进来后,只是往她和朱靖这里扫了一眼,然后便径自坐下点菜吃饭,行为与常人无异。当初她组建乌甲骑时,特意分出一个小队,训练他们跟踪和刺探情报的能力,为的就是不备之需,现今看来她的决定一点错都没有。
“吃好了?”朱靖放筷后,望向一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萧宇。
婉汐连忙点头,此刻那个身穿紧身衣的侍从立刻出现在朱靖身边。“主子,都打听好了,此地向东不足十里有座松坡岗,从那里走差不多三日便可到达凤阳。”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他不仅自己吃完了饭,还打听好了地形,婉汐赞赏的多看了那人几眼,她记得朱靖叫他“常桓”。
常桓察觉到婉汐打量的目光,也抬眼望了他一眼,这一眼使婉汐看清楚了他的面貌,眉宇间婉汐竟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出了酒楼,婉汐和朱靖一行人往松坡岗而去。松坡岗遍植青松,远望青翠欲滴,走近见飞瀑泄下,鸟语山幽。婉汐在马上没有闲情赏景,习武的她感觉着松坡岗有些不对劲,只得提高了警惕跟在朱靖身旁。
不多时已走上松坡岗,见地形如馒头隆起,中心一大块空地只生得些低矮杂草。朱靖一行人打算在此稍作休息,婉汐下了马四处打量,见一端是悬崖临水,四周松林密集,风吹过,松林发出沙沙声响,竟无半个人影,她还未来得及开口提醒,破空声已经呼啸而来。
“主子,有埋伏!”常桓大声惊呼并飞身朝朱靖扑来,但已不及,箭羽直奔朱靖而来。婉汐早有警惕,飞身至朱靖身前,一脚踢开箭羽。常桓惊讶于萧宇的身手,但已来不及多说,一只箭羽飞至,随后便有无数只箭羽如密雨般射向朱靖和他身边的侍卫。
婉汐想也不想便护在朱靖身前,抽出承影剑,将朱靖护的密不透风。朱靖手持长剑站在萧宇身后,看着眼前飞舞的身影有些怔忡,早在赛马涉猎之时他就猜到了萧宇身怀武功,但却未曾料到他的反应快过常桓。
婉汐和常桓护着朱靖到了山崖边,身边不断有侍卫们倒下,箭羽的目标大部分都是自己,分明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朱靖握剑的手上青筋暴起,脸上寒意阵阵,已是怒极,凤目中泛起一股戾气,神色森冷。
“常桓,护你家王爷跳崖走!”婉汐在忙乱间喊道。常桓连忙护着朱靖后退,放箭之人瞧出了他们的意图,林中响起阵阵箭枝破空袭来的风声,连珠式地射来,将他们笼罩在箭雨之中。“快走!”箭势太密,婉汐渐渐吃力起来。
“要走一起走!”朱靖被常桓护在身边,迟迟不肯跳崖,执著的望着顶在最前面的那道背影。
婉汐气急,都什么时候还这般婆妈,拨开密布的箭羽,回身一脚踹在朱靖的屁股上。朱靖一个踉跄,脚步不稳,直直地倒向山崖下,风里传来愤怒的吼声:“萧宇你竟敢对本王不敬!”其余的侍卫见状,全部纵身跳下崖去。
朱靖水性极好,跳下崖后没多久便上了岸,没多久常桓等侍卫们也上了岸,朱靖命常桓清点人数,还好损失不是很大,却发现少了一道身影,急忙开口道。“萧宇呢?!”一种侍卫们面面相觑,全部摇头,当时情况紧急,谁也没有注意到。“沿河查找!”朱靖下了令,顾不得浑身水湿,带领人马飞奔回松坡岗。
林间空无一人,除了地上的血迹连一支箭也没寻到。“主子,清理得很干净,是训练有素之人。”常桓说道。
朱靖迈步走到山崖上,风吹过,烈烈卷起他的衣襟。心中后悔异常,父皇命他南巡,背后定是有天大的内幕,实在不该小觑了这帮贼子,竟连他也想灭口。朱靖伫立良久,方开口道。“淮河水灾,赈灾之事大哥早已布置下去,情况如何?”
“主子,这事是秦王亲办的,难道有蹊跷?”常桓大胆猜测,他也没想到主子还在南巡的路上就遭人截杀,对方的胆子也太大了。
常桓的话让朱靖皱了眉,父皇令他视察灾情,如果严重,免受灾之地三年赋税。难道真的是大哥在赈灾中饱私囊?可是这样未免太过显眼。大哥亲自操办之事,为何父皇要令他前往巡视呢?
“集结船队,亮出旗号,通令各地官员,本王要明察!”朱靖沉声下令。
“主子,这么一来,不是查不出……”常桓疑惑道。
朱靖冷笑道。“你以为咱们的行踪没被人发现吗?与其这般隐蔽着身份给人以可趁之机,倒不如亮在明处,奉着皇命弄得热闹点。”
“是!”常桓不再多话。
“另外派人查查萧宇为何离京。”朱靖吩咐道,他和萧宇午时才碰面,下午就遭人埋伏,是不是太巧了?若不是萧宇拼死护他,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些人就是萧宇安排的。交代完这些,朱靖这才换下湿衣。
上了船,朱靖站在船头,河风阵阵。一瞬间,萧宇京郊在马上的英姿;国子学里,将安营盛踩在脚下的傲然;兵法课上,侃侃而谈的神采;兰絮院内,阳光下执笔写字的恬静;桃花宴上,一曲扣他心弦的《广陵散》;还有今日他拼死相护的情景,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样粉雕玉琢的人会就此丢了性命吗?
“常桓,沿途设哨,搜寻萧宇!”他不相信那样的人会丧命在松坡岗上,唯一的可能的就是跳下崖后和他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