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下去》闻烈衍

15、相亲

　　连柯声自己也没料到，这一忙就是两三个礼拜。昏天黑地的画图、改图，和甲方扯
　　皮谈条件。客户永远都不会对你说它们很满意，其中的一个理由就是总要打压价钱。

　　本来只有一个礼拜的事情，又拉锯了三天。之后柯声按照原计划带着几个人出差去
　　看现场，回来之后又时没日没夜的埋头苦干。

　　真正空闲下来的时候，南方阴冷的冬季已然不期而至。

　　工作告一段落，柯声又忙着搬家。房子早已经找到，刘易真的把所有行李替他快递
　　到家。还有没打包到的，也被刘一鸣开车载到了新居。
　　说是新居，其实就是离公司近一点的住处。

　　租屋在六层，夏季十分炎热，到冬天又不见温暖。长长的水管□□在墙体之外，屋龄
　　至少在十五年以上。

　　邵靖不是没有替他找到过合适又便宜的房子，但柯声总是觉得那些住处说不出的不
　　对劲……从格局到周边环境，都和他一向惯于选择的房子有惊人的相似。

　　以邵靖的粗枝大叶来说，这份没来由的慧眼简直叫他毛骨悚然。

　　柯声最后还是自作主张定了一个离公司最近的住处，邵靖倒也不坚持。屋子很快就
　　租了下来，房东是个刁钻刻薄的老女人。

　　租期定了一整年，整个合同上条条框框都只有她的权力，毫不提及她的义务。
　　年末诸事忙乱，柯声不愿意多费周折，仍旧与她签了约。

　　待一切尘埃落定，圣诞节竟然也要到了。

　　“柯声，礼拜五你什么安排？”刘一鸣在电话里问。

　　“这一阵是淡季，公私两闲啊。”柯声喝了一口姜茶，感觉温暖的水流盘恒在胃里，
　　说不出的舒服。

　　“那么周五晚上我们约在老地方？我、邵靖，还有我的几个哥们儿，大家聚聚，一
　　起吃个饭。”

　　“噢。”柯声应了一声，想到吃饭，又觉得有点发憷。不知道是不是工作的节奏太
　　快，他现在听到“聚餐”和“吃饭”简直和受刑一样。但别人都好推脱，邵靖和刘一鸣
　　邀他是决不能不去。

　　“那约好了，就七点半，可以吧？”刘一鸣定了地方，时候，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
　　“柯声，到时候可给哥哥打扮得帅点。有多英俊就多英俊，知道吗？”

　　柯声哑然失笑：“跟你们俩吃饭还要打扮？”

　　“哪能啊——实话跟你说吧，你记得你从医院出来那天，我说什么了吗？”

　　柯声一怔：“你真要给我介绍？”

　　“废话！”刘一鸣说完，又瞎扯了几句，挂掉了电话。

　　“难怪约在礼拜五，平安夜……”柯声看着日历苦笑。

　　刘一鸣的企图昭然若揭，只是他自从和刘易一起之后对这种商业节日早就不痛不痒。

　　加班、出差、迁居，整整一个半月几乎没半点喘息的余地。圣诞节这样的东西，早
　　都被遗忘到九霄云外，然则现在居然又被提上日程。

　　男人和男人搞这样的接触可不比男女之间的相亲，先拖手再谈感情。进展快的出了
　　饭局就先进旅馆，看看在床上算不算是珠联璧合。至于是不是自己的那位
　　Mr.Right，反而要等天亮以后再聊过了。

　　不过他身上的骨裂恐怕不允许发生这种香艳的风流事，初次见面，哪怕对方就是真
　　命天子，最多只能大家谈谈理想和人生罢了。

　　柯声这样想着，不由为了对方可能有的失望感到好笑。他点上烟站到窗边，用力吸
　　了一口烟。

　　极目四望，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缀在夜色之中。

　　几天后，他倒真穿得衣冠楚楚去了。

　　他的表快了少许，早到十来分钟。进了餐厅之后，时间虽早，但举目都是双双对对
　　的情侣。刘一鸣做事细心，早就订好位置。小包厢在走廊尽头，外廓做成小型船舱
　　模样，有六个座位。

　　三面紧围着木隔子，座位尚算宽敞。作为聚会场所，当然好得无与伦比。只是这个
　　情侣充斥的节日，这样的包厢反而不易物尽其用。

　　柯声确认了桌子，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餐具——不知是谁已经先到。

　　但位置上空无一人，显然对方也去别的地方了。餐厅内禁烟，闲坐无聊，柯声只得
　　先去走廊吸烟。

　　还没走出大门，门上挂着的铃铛叮叮作响，有人推门进来。

　　柯声楞了一下，失声叫了出来：“胖子？”

　　“咦？柯声？”对方也被吓了一跳： “柯声，你怎么瘦成这样？”

　　“怎么？”柯声吃了一惊，他最近确实胃口差了不少，只是不知道自己已经瘦到足以
　　叫人这样大惊小怪了。

　　“比我看到你那天瘦了一大圈，人脸色也不好。”唐洪钦颇不赞许地摇着头：“你出
　　院之后就没好好吃饭吧？”

　　“胃口不好，也没空。”柯声笑笑：“你来约会？”

　　“错了！是来相亲！结果我来了，介绍人都还没来呢！反而先看到你小子！”唐洪钦
　　半开玩笑砸了他一拳，柯声向后跌了一下，吓得他赶紧伸手扶住。

　　“我没事。”柯声还想说什么，门口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两人只得走了几步，避开交通要道。

　　“你呢？”唐洪钦看不挡着人来往了，索性找了个地方靠着，接着聊下去。

　　“我也是来相亲。”柯声无奈地回答……虽然说法不算对，但他觉得刘一鸣确实是有把
　　他当做大龄失婚男青年来推广的。

　　“现在的女人眼睛长在哪？连你都要相亲啊？”唐洪钦佯装娇羞地按住胸口，肉麻兮
　　兮地说：“柯声这么帅，大家都可想嫁给他了。”

　　“哈哈。”柯声哈哈大笑，唐洪钦趁势揽住了柯声的肩膀。

　　“胖子，干脆咱们一起坐着聊会儿，我等人等的不耐烦，来早了。”

　　“行。”唐洪钦点点头：“去我那儿吧，我约的人也没来，挺宽的。”

　　唐洪钦嘻嘻哈哈和他一路聊一路走，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柯声的笑声一下子就噎
　　在肚子里，再也不出来了。

　　唐洪钦还在热情地打招呼：“柯声坐啊！”

　　柯声咽了口口水，哭笑不得地问：“胖子，你今天要相亲的人，别是个男的吧……？”

　　唐洪钦的笑容瞬间退潮，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大张着嘴。

　　柯声看着唐洪钦那副叫人不忍卒睹的表情，实在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