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入梦》半爻

4、第四回 宋老大

　　且说夏守纯连败三大高手，气势如虹，众护卫皆都惧怕不已，纷纷朝两边分开。
　　马庄主看情势不妙，只能暂且自己应战，对着手下护卫道：“拿枪来！长枪！”
　　护卫立即奔进前堂，从龛前拿起长枪出来，交到马庄主手上。
　　“马老贼，纳命来！”夏守纯双眼血红，提剑直奔马庄主。
　　马庄主退下斗篷，将腰间一束，呔地一声掷出长枪，随即单脚点地随长枪直奔夏守纯而去。
　　西凉马家在江湖上成名已久，不仅仅是因为家财势大，人丁兴旺，且因为武功别具一格，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西凉马家擅使长枪为主，兵器以冷铁锻造，再与上等银矿按合理配比，锻造出重量适合且软硬适中的银铁枪。
　　再说马家世传银枪术，经由几代人的传承和发展至今已渐至佳境，江湖上人称“西凉银马枪”，可见其地位的重要。
　　“‘西凉银马枪’，今日我倒要看看关外第一到底是剑还是枪！”说话间，夏守纯剑尖已然到达马庄主面门。
　　由于夏守纯所使剑法剑气极强，马庄主又年迈体弱，所以每一招每一式都只能勉力招架，虽说银马枪招式成熟，变化叠进，但是其强大的枪诀需要仰仗浑厚的内力支持，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身体的衰弱，枪法便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夏守纯仇恨冲脑，双眼血红，剑剑均是杀招，招招欲置人于死地，不出三十回合，马庄主便浑身是伤，眼看即将败下阵来。
　　夏守纯剑招越使越快，马庄主身上又受了几处伤，夏守纯突然大喝一声道：“受死吧！”然后引剑斜刺，直入马庄主膻中而去。
　　突然，夏守纯只觉剑身猛地一荡，整个剑身竟是偏离马庄主而去，斜刺入马庄主身边乱石，登时乱石受剑气所创，到处飞溅。
　　这一切夏马二人虽然看得分明，但对于周围的人来说，这不过只在一瞬之间，众人正兀自诧异之时，自屋顶上缓缓飘下一个中年男子。
　　只见这男子剑眉星目，神情凝重，鬓发须白，一袭青袍，背负一把长剑，自天而降。
　　众人只以为是看花了眼，以为天神下凡，无不暗自惊叹。在场的马庄主及谢圭等三人纷纷叫道：“宋老大到了！”
　　来人只是与马庄主等人略微对视一眼，再看看场中情形，便已知十之八九。
　　宋老大缓缓道：“夏师弟，别来无恙啊？”
　　就在刚才夏守纯惊诧疑惑之后，看到一袭青衣从天而降，便知此人是谁了。
　　“宋师兄，你怎么也来了？”夏守纯淡淡道。
　　宋老大讪笑道：“夏师弟难道已经忘了，我十年前就已经被师傅逐出师门了。当时夏师弟不是也在场么？”
　　“不错！当日我确实在场，不过，我不明白的是，宋师兄怎么会跟马老贼这种江湖败类在一起。”夏守纯明里出言讥讽，暗地里则是探听宋师兄此行何意。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多的便无可奉告了。”宋老大淡淡回道。
　　“那好，也就是说今日我若取这马老贼的性命，师兄也得拦着了？”
　　“不错！师弟你还是罢手吧，否则。。。”
　　“否则怎样？”夏守纯道
　　“否则，今日我‘绝情一剑’又要绝情一次了。”宋老大仍旧冷冰冰地说道。
　　“那好，就让我来领教师兄高招吧。”
　　夏守纯话未说完，剑噌地如饮水长龙便已出手，直奔宋老大面门而去。
　　宋老大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只是紧紧地盯着夏守纯从出剑到剑至身前，马庄主等人在一旁看着都非常焦急，担心宋老大轻敌落败，正欲好心提醒，却不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宋老大右手往前轻轻一送，食中二指合力一夹，夏守纯之前的凌厉攻势立时消失殆尽。在场众人全都呆住了，就连夏守纯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灌注七分真气的凌厉一击，竟还抵不上敌人的指头一夹！！
　　夏守纯从未感受到过敌人会如此强大，强大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如果对方出剑的话，会是一种怎样的威力？
　　宋老大也不趁机发难，轻轻松开双指，道：“夏师弟，胜负已分，难道夏师弟还想跟之前一样与我缠斗么？”
　　夏守纯一言不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一幕是刚刚才发生的，但看着剑身的寒气和自己的真气犹如温玉流转，却又不得不信对方仅凭食中二指便将自己七成功力的剑气化解。
　　不过这种疑惑在夏守纯眼中转眼即刻消失，进而替代的是满眼的血红和暴戾之气，不等众人从刚才的惊讶之中反应过来，夏守纯接连使出了“无意寒冷”“苦争春”“他山之石”等至强剑招，再灌入九分真气，直奔宋铁膻中而去。
　　这一次较上一击并未好上多少，只是令宋老大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同时，夏守纯也被宋老大用食中二指夹着剑尖往前带了一步，以至步伐凌乱，险些跌倒。
　　在旁观看的众人甚至忘了此时此刻是两个用剑高手的巅峰对决，但双方差距实在太大，所以只是觉得夏守纯就像一只被猫玩弄的老鼠，输赢已经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玩弄的过程。
　　夏守纯收回真气，强行将剑身往后一撤，由于力不从心且动作实在别扭，夏守纯还因此而差点跌落在地。
　　“夏师弟！出于同门义气，刚才我让了你两招，现在看我的了。”宋老大仍旧冷冰冰的，但是不知何时背上长剑已悄然拿在手中。浑黑的剑身在宋老大这样的高手手里显得平淡无奇，甚至有人以为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但是下一刻，众人才知道自己错了！
　　只见宋老大手中的黑铁剑身长七尺，锋刃不明，与其说是铁剑，还不如说是一块铁板的好。刚开始铁剑黑乎乎的，无甚异常。但是随着宋老大缓慢注入真气，剑身可以分明看到几股真气在缓慢地流转，随着剑身里几股真气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剑身仿佛就如星河一般，几股真气就像流星一样，虽然速度极快，但是各行其道，互不干扰。
　　只见几道真气越转越快，直到后面众人已经因为速度太快而看不清楚，突然，剑身青光一爆，几股真气完全融合在一起，此时此刻浑黑朴实的黑铁剑才完全暴露在人们的面前。但令人奇怪的是，之前的黑铁剑和现在的青光剑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夏守纯一直静静地看着，因为他知道些这把剑的来历，不过和描述中的有些出入，所以他就在一旁冷眼旁观。果然，等到青光大盛夏守纯再看清剑身之时，才知道这是手札中记载的“九幽洞冥剑”！
　　“是‘九幽洞冥剑’，没想到这种东西世上真的存在！”马庄主在一旁惊呼道，原来他曾经于机缘巧合下接触过专门记录天下奇兵的书籍，所以才突然开口，可是话一出口却觉后悔，连忙假意不知此物为何，只是装作很认真地观察二人对决。
　　夏守纯自知今日武功低于对方，再加上对方有奇兵助阵，胜算更是少得可怜，于是冷冷道：“今日落败，别无他言。但请师兄记住，你保得了马家初一，却保不了十五。今日之事我暂且不提，等到二十年后，我再与师兄一决高下！”
　　“也好！二十年后，你我师兄弟再在此处相见，到时候再好好切磋不迟。”宋老大收回真气，顿时九幽洞冥剑青光大减，慢慢变回之前的浑黑得毫不起眼的铁片。
　　夏守纯冷哼一声，左脚轻点地面，掠过院墙飘然而去。
　　马庄主正想请宋老大拿住夏守纯，但一想到宋夏二人竟是同门，话到嘴边便又硬收回去，只得兀自捶胸叹气，暗呼失策。
　　宋老大收好铁剑，将其重新背好，缓缓走过来对马庄主抱拳道，“阁下请求之事我们四人已经完成，今日一别，还望阁下不要再费周章查探我等四人的下落。”马庄主正要出言挽留，宋老大却回头对着谢圭等三人道，“走罢！”三人对视一眼，对着马庄主抱拳道：“告辞！”
　　说罢四人便一齐跳上瓦顶，朝着黑夜深处疾行而去。
　　这夜，马家庄书房。
　　“岂有此理！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抓住逍遥四侠的把柄，却不知道夏守纯和宋铁竟是同门！”马庄主拍案道，心中大为愤懑。
　　一个身穿家人服饰的白胡子老者向前一步，拱手道：“庄主，我看这次计谋本来万无一失，可谁料想到谢圭三人夺宝之时被神秘人阻止，而宋铁与夏守纯之前却是同门师兄弟，更可恶的是那个夏守纯，不但来到庄上大闹，还打伤少爷，真是岂有此理！”
　　“是啊！老夫失策了，可惜啊可惜，只差一点，就能拿到那本手札了。”马庄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白胡子老者眼珠一转，道：“庄主，要不要修书一封给姓梁的，我们手上有他的把柄。”
　　“万万不可！情况不大准确不说，姓梁的也不好惹，再说了，他与姓夏的也颇有渊源，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马庄主轻轻捻须道，烛光闪闪跳动，马庄主眼中不知是精光还是倒映的烛火，也闪闪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