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落雁》红裘客

3、妇唱夫随夫妻携手隐居，兄弟同心众人齐力抗洪。

　　赵显夫妇辞去十来日，付逍夫妇也提出了要离开。这一日晚间，众人在接云楼内用了饭，在客厅里喝茶闲话。连汉不经意看向众人，对萧飞的衣着有些诧异——不再是新婚时的锦衣玉饰，而是又换回了从前的男装旧衣，虽不破旧，但在众人之中还是显得突兀。又打量她面庞，独看时，只觉天姿俊美。此刻与众姐妹相较，才觉憔悴粗糙——历年的奔波，风霜雨雪，刀光剑影，在她脸上已然留下了痕迹。不过，没关系，自己为她开两副调补的汤剂，美容养生，保管叫她也像彩云付雨一般，恢复细腻容颜！连汉想着便笑道：“飞儿，你今日怎么换上了旧时衣衫？记得不错的话，这些衣服都是你付雨姐姐为你做的。——莫不是怀旧了？”
　　“哥哥，”萧飞有些局促，不知如何开口，“哥哥，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和大家商量。”
　　“有事啊，”连汉调侃道，“飞儿，你现在有什么事，都该先和大哥商量才对。”众人闻言也笑着点头。
　　“我和大哥已经商量过了。”
　　“哦？”连汉一愣，看向付逍，发觉付逍也换上了旧年衣裳。“大哥，你们夫妻两个倒有什么事？”
　　“萧飞，你说吧。”付逍含笑推让。
　　“嗯。”萧飞点头，对连汉道，“哥哥，我，我想和大哥搬出去住。”
　　“搬出去？”连汉大大一愣，“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想和大家在一起，我会，会……”
　　“会什么？”彩云气的打断了她，“萧飞，好好的你又想说什么晦气话扫大家的兴？”
　　“彩云，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萧飞一着急，有些结巴，“我是想说，和大家在一起，会，会依赖大家。彩云，你知道的，我山林派的派规——不许依傍富贵。……”她一语未毕，真气倒了众人，韩振气道：
　　“萧飞，你读书读傻了吧！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迂腐不堪！冥顽不灵！”
　　燕生冷笑道：“萧飞，要我看倒不是你读书读傻了，——只怕是你没把大家当亲人，和大家还见外呢；要不就是你山林孤高自诩，瞧不上我等凡夫俗子！……”
　　“不，不是这样！……”萧飞被抢白的更加口吃了，“燕哥哥，韩哥哥，我没有认生，也不是见外，更不是孤高自诩，……我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那是为了什么？”众人气的都质问她。
　　萧飞急的面红耳赤，却无言以对。秋容晓榭道：“姑娘，大家一起才住了几日，好好的，你怎么想走呢？”“就是，我都替大家鸣不平。大家找你容易吗？”
　　“我没有想走……”萧飞愈发局促，之前准备好的话都不知都跑到哪去了，一句也想不出来，只吭吭哧哧道：“富贵是富贵，兄妹是兄妹。富贵遇到兄妹，也还是富贵。依傍不得，依傍不得……”一旁听得付逍要笑倒了——他的妻子当真比他还要拙舌。其实，无论是留下还是搬走，他都无所谓，他只在意爱妻的意思。
　　彩云拍了拍桌子，得意道：“好了，萧飞，我们才不管你什么破理由。总之，你离开不得。再说了，现在是你嫁到连云堡，可不是大哥入赘在你山林派下！大哥，我说的对不对？”
　　“就是，就是！”众人都一片附和。
　　付逍含笑不已，揽着妻子向众人道：“大哥这辈子已经认栽了，她若非要大哥入赘到她山林派，大哥也只能入赘了。”
　　“啊？哈哈……”众人越发前仰后合大笑起来，萧飞望着付逍唯有无限的感激。
　　“嗯……”连汉咳了一声，“大哥，飞儿，你们两个倒是想要搬到哪里去？”
　　“我们已经踩好地儿了，离此不远，就在西边那片林子里。萧飞说要建个结实的小木屋，周围开片地，春种秋收，自食其力。我听她这主意不错，就答应了。”
　　“树林里，小木屋？”连汉眼前一亮，由衷赞道：“大哥，飞儿，你们这想法当真不错！”
　　“哥哥，这么说你同意了？”萧飞惊喜道。
　　“有什么不同意呢？——你又不是再去闯荡江湖，也不是去什么天涯海角的地方。为兄当然支持你！”连汉笑道，“说吧，想几时搬出去？兄弟姐妹们也好帮你们盖房，开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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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付逍和萧飞便带着众人去考察那片树林了。众人都齐声赞叹——真是个安静优雅的好地方。施工就在即日，众人一齐动手，伐木的伐木，奠基的奠基，和泥的和泥，……造饭的造饭——是的，众人干活累了，是要吃饭的。
　　也只一个月的功夫，便大功告成了。一座结实漂亮的林屋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都欢呼雀跃了。“哥哥，我也想搬出来住了。——和自己心爱的人住在林间幽静的小屋里，多么浪漫啊！”彩云笑道。
　　“是啊，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真的好美，好浪漫。……”沈思思一旁也悠悠叹道。也许是因为在孕育着生命，即将成为母亲，沈思思的性情较之从前，判若两人。说起话来，也温和平静。连汉一旁扶着她，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究竟是疼爱着她，还是疼爱着她腹里的孩子？
　　众人又帮付逍萧飞开了十亩薄田，栽桑养蚕，又买了应季的种子播种到田里。彩云最是搞笑，从市集上骑马归来，一手挽缰，一手抱了个笸箩，来到林屋前，跳下马来，喊道：“萧飞，你看我给你买什么来了？”
　　“什么？”萧飞奔出来，接过笸箩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彩云，你怎么给我买了这许多小鸡回来？”
　　屋内众人也听到了小鸡热闹的叫声，都好奇跑了出来。十多个人脑袋围拢在笸箩周围，惊慌失措的小鸡越发叫的震天响亮。
　　“是啊，彩云，萧飞和大哥也不吃肉，你买鸡做什么？”燕生好奇道。
　　“养大了可以下蛋啊？”彩云笑道，“大哥，萧飞，你两个不吃肉。鸡蛋总该吃吧！那又不是生命！”
　　“吃鸡蛋啊……”萧飞释然点头，有关食卵的问题，佛家早有争议。不过小时候师父曾为她补充营养，让她吃了不少鸡蛋。所以，她是不禁忌此项的。……
　　众人又仔细想了一回，看付逍和萧飞还缺什么，尽量给他们填上，如此忙活了一个多月，实在没什么可添置的了，萧飞开始‘赶人’：“哥哥，彩云，你们都回去吧！我和大哥什么也不缺了。大家以后也不要天天往这里跑了——怪麻烦的。”
　　众人一听，都指着她发笑，“瞧瞧，不是用着咱们的时候了，开始向外赶了！”“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过河拆桥！”“卸磨杀……”韩振顺口要说卸磨杀驴，却把一个驴字硬吞了回去，——若说出来，大家不就都成了驴子了吗？众人不禁又哈哈大笑了。
　　“咱们是该回去了，总在此处，该打扰大哥和萧飞的好日子了。”连汉笑道。
　　“不错，”“是该回去了！”“对！……”众人纷纷含笑点头，弄得付逍萧飞好不尴尬脸红。夫妇二人只好向众人挥手作别。
　　“兄弟们，别听萧飞的，她不会说话。——你们可得常来看大哥啊！……”付逍不舍喊道。
　　“大哥，萧飞，你们没事也别总待在这儿，闲了常过去看看我们！……”众人也向付逍和萧飞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