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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一回 又回飘香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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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闪烁,皓月当空,飘香楼内红灯高掌、美玉添香,大门外宝马香车好不热闹。非烟绕到后院,拧身跳上墙头,轻车熟路躲过明卫,用石子引开暗卫,一路畅通无阻,只消片刻,就摸到原来住过的房间。
屋内漆黑一片,凭着记忆,烟儿小心翼翼向床榻摸索,娘亲的坛子应该就放在枕边的。里里外外,摸了好几遍,床上空空如洗,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夜隐……”
原想悄没声儿的带着娘亲就闪人了,免得相见两相厌,偏偏夜隐不借坡下驴,惹得她雷霆之怒,老虎不发威你,你真当我是病猫。
长发未敛,一身素袍,玉面含怒,夜隐冷冷的站在院子里,瞧着眼前炸了毛的非烟,怒也不是、笑也不是。那日他与凌铭风别后,日夜兼程赶回衡阳,却未见烟儿踪迹,苦等两日,如坐针毡,这丫头怒极攻心,不会连路也不识得了吧。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和凌铭风纠缠,直接捉她回来便是,徒增了这许多烦恼。
“夜隐,还我娘亲来?”手腕一抖,寒玉笛应声而出。
“你这是想和我动手?”夜风中,长发乱舞,袍裾飞扬,平添了几许孤寂。
一直以来,非烟是很怵夜隐的,打嘛打不过,算计嘛,两个她也不是个儿,对于如此强势的一个真小人,烟儿宁愿打板把他供起来,也不愿意与他正面交锋。
对着夜隐寒气渐盛的一张俊脸,平白的就矮了那么一截,方才的冲天之怒,顿时萎靡了不少。
“夜公子,我不想与你为难,只想带我娘亲离开,还请您行个方便!”恨得牙根痒痒,却要说的彬彬有礼,夜隐,希望你没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要不然,哼哼……把你弄到泰国去做人妖,放在同人酒吧里做小受,护照性别栏填上X,让你一辈子也休想成男成女!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听雨,服侍小姐安歇!”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非烟,夜隐转身袅袅婷婷的出了院子。
迷迷糊糊的被听雨半搀半拽的弄进了屋子,好一顿梳洗,才把她扔到床上,一干丫鬟婆子方退了出去。
如何让她睡得着,动车会脱轨,夜隐也不会转性,高科技的玩应儿靠不住,他天生的性情是绝做不了假的!突如一夜春风来,夜隐成了大善人,打死她都不信。可这儿又是唱得哪一出,啊呀呀!咱别猜谜行嘛,有事说事,没事下线。
珍爱生命,远离夜隐!
一大早,烟儿顶着一对儿熊猫眼,正坐在床头发呆,问情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小丫头提着食盒,七八样点心,摆了一桌子。
“问情姐姐,我娘的坛子在哪里?”
问情伸手拍落烟儿禁锢上来的爪子,递给她一双筷子。“睡也睡了,天大的事儿,吃了饭再说。”
本来没觉得,被这饭菜一勾搭,还真有些饥肠辘辘,是呀,一晚上都过来了,还在乎这么点时间了。烟儿也不做作,甩开腮帮子开吃,一阵儿就风卷残云,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面巾,擦了擦嘴,大睁着眼睛盯着问情。
“行啦,跟我走吧!”
问情带着烟儿七拐八拐,来到夜隐住的院落,并不奔主屋,而是打开了西厢房。应该是一间药房,靠着墙一溜到顶的药橱子,药香扑鼻。药碾子、药镊子、药罐子、药钳子……各种家伙式儿,那是一应俱全。房间左侧有一神屉,里面赫然摆着烟儿的粗瓷坛子,坛前香火缭绕,底下堆着厚厚一层的香灰。
“问情姐姐,这、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日日摩挲,坛子边缘被磨出一条光滑的弧度,烟儿一眼就认出,那是娘亲的坛子,难不成夜路走多遇到鬼,娘亲来找过他。
“公子说你娘许是杏林中人,大概会喜欢这儿的,吩咐我每日晨昏三炷香。”问情边说边洗手焚香。
这可真惊住了烟儿,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摸了摸腰间,难道夜隐发现自己身上的软甲了,想要谋取?自己藏得如此隐秘,他没道理知道呀!即便真的晓得,凭他的做派,明目张胆的抢去倒是大有可能,怎会如此惺惺作态?
问情迷惑的看了一眼烟儿,转瞬释然,暗自叹了一口气,公子啊,你的千般美意,怕是付之流水;绕指柔肠,终是错托。
“傻了呀!小丫头,还不快给你娘上柱香。”
“谢谢你,问情姐姐,这段日子,我娘应该是很开心的。”不论他用意在何,却有一颗玲珑剔透心,他还真猜着了,娘亲不光是杏林中人,还是其中的翘楚,就是他邪医,也不逞多让。
二人正在说着话,就听见院内传来争执声,问情忙起身去看个究竟,烟儿也跟了出来。
院内有一华服美少年跪在地上,死死的扯着夜隐的袍袖,不肯松开,嘴里苦苦哀求。
“夜公子,请您医治家父,求您了!”
夜隐俊面微怒,已十分不耐烦:“松手!若不是看在你父为剑鼎侯,你焉有命在!休要赘言,速寻他方去吧!”
“夜公子,我父命在旦夕,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您就破一次例,施以援手吧!”堂堂男子,涕泪横流,让人好不心酸。
“松手!若再执意纠缠,莫怪我无情!”剑眉紧锁,怒容满面,强压着怒火,任谁都看得出,夜隐随时可能一脚踢飞那个少年。
问情急忙上前拉住少年,温言相劝:“上官世子,您还是回去吧!我家公子有三不医,您是知道的,非剧毒不医、非顽疾不医、非异宝不医,您就是再求,也是没用的。”
烟儿算是看明白了,这华服小正太是上门求医的,夜隐那厮脾气大、事儿事儿多,说到底就是一般人不伺候。娘亲常说,医者父母心,他是铁了心的见死不救,根本就不配医者二字!心底刚刚泛起的那一丝的好感,瞬间灰飞烟灭。
柿子!黄柿子还是洋柿子?
“那个柿子是吧,既然夜公子定了规矩,你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赶紧想别的折儿吧!”眉清目秀的小正太,肌肤粉嫩粉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他也太不了解夜隐的为人了,烟儿好心提醒。
夜隐瞟了一眼烟儿,一月未见,清瘦了许多。
“夜公子,谢谢你……”烟儿话未说完,便被夜隐打断。“既然回来了,就抱好你的坛子,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你自己不要脸面,飘香楼可丢不起这人!”她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得师兄如此看重,事事安排周全。
宁可相信世间有鬼,也不相信夜隐能变好人!神马都是浮云,都是浮云……烟儿噎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夜隐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上官云飞,本公子给你指条明路。”说着,朝烟儿努了努嘴,“她可是医中圣手,想救你父,求她便是。”
小正太抬起泪眼,询问似的看了看夜隐,见他点头,以膝做腿,三步两步,跪爬到烟儿身前,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求姐姐,救救我爹爹!”邪医以医术问鼎武林,得他首肯,定非等闲之辈,爹爹兴许有救了。
烟儿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你就是去大街上扶个摔倒的老太太什么的,也不能帮夜隐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说话呀。本想替他解围,他却厚颜无耻的把球踢给她。
就自己这二把刷子,整个儿一江湖杀手,治病?下毒还靠谱点儿。我这儿迷药、蒙汗药、石灰粉,倒是齐全,有用不?
小正太眼泪汪汪盯着自己,满脸的祈求,让人不忍拒绝。拉他不起,烟儿只得就势跪下,抬了抬袖子,又放了下去,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给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擦眼泪,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诡异。
夜隐嗤笑一声:“你们这是想拜天地吗?”
烟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柿子,我真没给人看过病,你别听他瞎说。”
少年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嘴里重复着,“求姐姐,救我爹爹。”
烟儿腾的站起来,喝道:“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就知道哭,带我去看看。”都说男人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怎么到她这儿什么都反了。
见烟儿应允,少年高兴的什么似的,拽着她就跑,若不是烟儿拉着,好悬绊倒。
少年的家人就守在门口,病人也在马车上,面如枯槁,行将就木,像是死人一般躺在那里。烟儿深吸了一口气,搭上脉搏,屏气凝神,半晌,又翻开病者的眼皮,观其颜色,撬开牙关,嗅其气味,接着自腕上解下一排银针,取一牛毛细针刺其太商穴……
“依我看是苗疆蛊毒,你们扶他坐起来,我试试为他施针,看看能不能把蛊虫驱出五脏。”
手法略带生涩,却针针精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汗珠滴滴答答顺着脸颊往下流,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病人脸上才泛出血色,烟儿长出了一口气,这人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小正太的眼神从绝望变成惊异,再到崇拜。“姐姐,救命之恩,云飞没齿难忘!”说着,又要磕头。
烟儿一把拉住他,“男儿膝下有黄金,莫要再跪了,你爹的命只是暂时保住,你速派人去苗疆寻找解药才是正事。”
少年自带父亲回家,寻解药暂且不提,烟儿慢吞吞的回到屋中,夜隐正坐在桌前悠闲的喝着茶。
“小丫头,不简单啊,银针过穴!江湖上能施展此道者不出五人,你还真让人吃惊!”
烟儿自顾自的坐下,抓起茶壶就灌,被烫的一咧嘴,才拿过杯子倒了半杯,边吹起边吸溜,一口气撮了五杯,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