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惹桃花》沙水蛤蜊

11、第八回 权当你是朋友了—崖底私聊

　　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短亭短，红尘辗，我把萧再叹。是谁融我半世冰霜，是谁掩我一身凌轹，是谁灼我一生风华，是谁使我此生无憾，挡你此生风雨，赠你一世深情，陪你痴狂千生，伴你万世轮回。

　　伤筋动骨一百天，凌铭风的腿短时间不能移动，二人只得暂居崖底。烟儿客居云雾山，每年都会在山里住个一月二十天的，基本的野外生存技能还难不倒她，轻车熟路，找一平坦处，折树蒲草，好一阵忙活。支好窝棚，在四周撒上蛇药，去溪边取来净水，采了些野果，又给凌铭风换了药，方才坐下休息。

　　凌铭风啃着手中的果子，思绪万千，看她举动竟像是久居山野，莫不是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枉为小人之心。她那轻功只是和凌烟相似而已，凌烟讲究心随意动，行云流水，照她说，她的轻功是天生的，浑然天成，自然也就看似那般随意、轻松.

　　“铭风拖累烟儿姑娘了！”

　　烟儿吃完野果，蹦跳到溪边洗了手，又折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刚采的野花，手指灵活的编着花环。“你就非得让我磕头膜拜，跪谢救命之恩才行，是吧？”没有凌铭风舍身相救，就不会有她妙手疗伤。

　　烟儿心道，这凌铭风还是很厚道的，这要换做夜隐，这会儿就会心安理得躺在那儿，一动都不带动的，专等着你伺候，还得损得着你，你这条命是我的，以后我让你打狗，你就不许撵鸡。话说回来了，夜隐能干这赔本的买卖嘛，还舍身救人，没来由的，就是求到他门前，他都不一定瞟上一眼，同在江湖，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烟儿姑娘切莫这么说，原就是凌某的责任！”若不是想探查她的底细，也就不会与夜隐联手留住她；若不是他们绊住她，她又怎会平白被擒，凌铭风悔不当初。

　　“咱谁也别谢谁啦，就算扯平，两不相欠！”说着，非烟一拍凌风的肩膀，“咱俩也算是共患过难的，从今儿起，我们就是朋友啦！”别看烟儿这人，平时大大咧咧的，说话很不着调儿，她知道若这事儿细掰扯起来，她还欠人家凌铭风一个天大的情。自小与娘亲相依为命，后来只身闯汤江湖，烟儿从没有什么朋友，今儿这句朋友说出口，她是打心眼儿里，诚心诚意的。

　　闻言，凌铭风微微一怔，江湖儿女，四海之内皆兄弟，单一句朋友，这丫头就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莫不是她一直当他们都是虎豹豺狼。
　　其实，凌铭风还真猜着了，在此之前，烟儿虽没把他们当成什么大恶人，却也不觉得他们是什么好东西，印象最好的莫过于给她一筷子的凌凝霜，无他，只因凌凝霜性子单纯，喜怒不掩。

　　凌铭风难得的说一句玩笑：“我是不是该说，蒙您不弃，不胜荣幸！”言罢，忍不住哈哈大笑，烟儿也是笑作一团，这凌铭风绝对有闷骚型腹黑男的潜质。

　　几日相处下来，凌铭风对这个满身谜团的丫头，充满了好奇。看她时而谈笑风生、恣意逍遥，引人遐思；时而神色黯淡、悲切凄凉，君见犹怜。天地造物，钟灵神秀，少年情怀，如此女子，饶是凌铭风，也不免有些心神荡漾。

　　温语儿的医术，天下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烟儿是家学渊源，她的医术造诣，远在她自己的预想之上。在烟儿的精心照料下，凌铭风的腿伤一日好过一日。

　　“你师父是不是很厉害啊？连那个怪老头都承认不是他的对手。”不说别的，单就那充沛的内力，烟儿也看出来，那日擒她的怪老头是一个很牛X的高手。能被高手称赞，那凌铭风的师傅一定是大神级的人物，传说中的存在。

　　谈到师尊，凌铭风充满敬畏，“烟儿可听过江湖展？”见烟儿点头，凌铭风接着说：“师尊他老人家，道号玄机，江湖人称他为不老神话，江湖展排名第一。”福兮，祸之所依，原来打一开始，自己就遇到了这样神奇的存在。烟儿恨不得找支笔，立马让凌铭风给她签字留念。你想啊，原本以为只是凡人乙，你忽然发现，他竟然是李嘉诚的儿子，你还和他朋友相论，你能不激动嘛，反正烟儿是小激动了一把。

　　江湖中谁人不知他是玄机老人的入室弟子，这丫头竟然完全不知情，难道说，她根本就不是江湖中人。

　　“烟儿的师承，可让我等颇为迷惑？”轻功可能真是天生的，那医术呢，总不能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成了圣手名医了吧。

　　烟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娘亲，女儿不孝，多日未曾陪您说说话了。“其实，我是真的没有师傅，识字习武，皆是我娘一手传授。”见烟儿黯然伤神，凌铭风有些不忍。夜隐曾言，她一直随身带着她娘的骨灰坛子，时常见她对着坛子，自言自语，可见她娘俩感情极好。

　　“你爹爹呢？”

　　“在我还没有出世的时候，爹爹就不在了，我从小和娘亲相依为命，去年，娘亲她也走了。”每每午夜梦回，都以为娘亲仍在身边，烟儿不由得眼圈泛红。

　　她的身世竟如此凄苦，小小年纪，已孤苦无依，我们？哎，实在是枉称侠士，如此步步相迫一孤苦女子。凌铭风暗下决心，日后定不会再逼迫她什么，即便是她真的偷师凌烟，也不再追究。
　　“你说那个怪老头，很有可能就是名扬天下的怪叟，逍遥城的元老级人物？”烟儿闻言，大睁着眼睛反问，似乎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凌铭风也是思虑良久，才从他的言行脾气上推测的，十有八九，那老者就是怪叟司徒一枯。哇咔咔，这是怎么说的，那老头若真是怪叟，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她好歹也和逍遥城有那么一腿。

　　转眼间，二人已经落崖一月有余，烟儿迟迟不肯独自离开，说什么要等凌铭风腿伤好了一起走。这山谷倒也是个世外桃源，树上有野果，林中有山禽，水中有河鱼……没有凡尘俗事、没有江湖恩怨，自小就以除暴安良、斩妖缚魔为己任的凌铭风，从未想过日子还可以过如此逍遥。白天在溪边嬉戏，夜晚可以数天上的星星……

　　烟儿学着凌风的样子，用石块射杀雀鸟，屡屡不中，气的她直翻白眼。要知道，她最佩服的就是黄药师的弹指神功，瞧人家那功夫，可比什么李广、花荣的神箭好用多了，就地取材，都不用随身携带兵器的，多实用啊！可她，不是腕力不够，就是失了准头，反正就是打不到。

　　眼看着凌铭风的伤就症愈了，二人计划着，早日离开崖底，他们这一坠崖就是一月有余，外面说不得，已经找的天翻地覆了。

　　“烟儿，出去后有何打算？”凌铭风有心带她同回凌烟山庄，却拿不准她肯不肯。

　　烟儿转了转着手里的树枝，让火能均匀的烤着鱼，“我要先回飘香楼，我娘亲还在夜隐那呢。

　　”夜隐该不会对娘不敬吧，烟儿把手中的鱼，想象成夜隐，一边烤，一边嘟囔，你小子要敢做什么缺德事儿，我就抓点毒虫恶兽什么的，放你飘香楼满屋，咬不死你，也得恶心恶心你。

　　“烟儿可有落脚之处，若不嫌弃，倒可以随我回庄。”

　　“现在还说不好，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要办，办好了，我会去寻你玩的。”出去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赶至凌烟山庄，爹娘合葬，了却娘亲的遗愿。

　　每每说到此事，烟儿都不肯直说，凌烟山庄武林世家，有天下第一庄之称，必是威震一方。此一去，是福是祸尚不能预料，若凌家不同意，定然会大动干戈，她不想无辜的人因她受累，故此，话到嘴边留半句。

　　烟儿像是刺猬一样，和人保持着距离，凌铭风小心翼翼的不去碰触烟儿不愿提及的往事，他相信金诚所致、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她会愿意告诉自己她的过去，没有半丝勉强，只有期待。

　　翌日，二人顺着小溪，摸索着向山外走去，一路之上，烟儿是上蹿下跳，极为开怀。若不是碍于凌铭风同行，烟儿真想大笑三声，吼上一嗓子，我胡万三又杀回来了。山谷的绿色食品虽好，却少了人的味道，烟儿觉得这些日子，她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眼前越来越开阔，一条羊肠小路闯入眼帘，终于是走出来了。胜利在望，二人不由得加快脚步，正走着，凌铭风猛地停住，一把扯过也烟儿，把她挡在身后，朗声道：“哪位兄台在此，凌铭风误闯，还请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