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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掠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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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舞池里,他感觉到她的颤抖。
“你怎么了,楚瑜?”他轻抚着她的后背,想知道她此刻在因为什么感到不安。今天的人好像很多。好像有些太多了。而她的不安,亦让他不安起来。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紧了他。她不能告诉他她刚刚在镜子中看到了什么,因为连她也不知道那是幻觉还是真实。她觉得那是他,她不曾忘记过那个人,可是当她回转头时身后并没有任何人。她感觉有些混乱有些害怕,但她说不清为什么。只是眼泪一直停不住。
“阿杰,阿杰,”她不知道究竟该怎样表达,“我想要去一下洗手间。”
打开水,把手放在冰水之中,忽然手机想起来,她惊吓的把包包扔到了地上。
“喂——”她接起来了电话。
“妈咪。”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孩甜腻的声音,“你和爹地什么时候回来啊,韩韵要吃巧克力,要吃甜甜屋的杏仁巧克力。”
听到女儿娇嗔含笑的声音,她禁不住微笑起来。立刻轻松起来。聊了一小会儿,小家伙就哈欠连连起来了。她轻声要她答应早早上床,又给了一个响吻。
放下电话,抬起头。镜子中竟是四目相对。
是的,她又看见了他,震惊的想要回头时,她听到了一个沉沉的沙哑的磁性的声音:“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就让我这样看着你。”
是的,她看见了是他,她曾以为他是她的记忆中选择要忘记的那一部分。可是看见他的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他竟是让她恨到根本难以忘记的人。她就这样满含泪水的看着他满含泪水的双眼,他愈加成熟的脸庞,不变的霸道柔情的双唇,英挺的鼻翼,斜飞入发的剑眉。那些让她恨到一个细节也无法忘记的痕迹,竟然是那样的清晰。他高高地站在她身后,遥远而迫近,她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危险而柔情的仿佛要摧毁一切又仿佛要包纳一切的热力。
她努力的避开交汇的眼神,努力的去抑制那些好像要流干的泪水。深深下咽汹涌的难过。
“你—好吗?”她听见自己淡淡的清澈的声音。
看见他瞬间轻颤的眼神,为这别后重逢的清淡的问候。
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镇静的掩饰了仓皇,车子行驶在霓虹的夜,外面掠过的忽明忽暗的车灯,他闭上眼睛倚靠在车后座。泰武无言的看了他一眼,转回身。
八年的血腥的创业,八年的亡命一般的寻找,八年的日日夜夜的锥心的思念,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的温顺美丽的瓷娃娃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淡淡一句“你好吗”。天知道他是怎样努力的让自己听清了这句话。
博列偶然在新加坡的一个商业舞会中听到有关她的一些传闻。而他则是震惊的从齐襄某一天酒后嚷嚷的胡言乱语中听到了博列的听闻。他们都听说了,而他却是最后听说的那个。八年的搜寻,他终于明白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她果然是被另一个男人带走了,被深深的保护起来。他的势力已经何其大,竟然还是在查询中受到阻隔。然而他是终于找到她了。他的瓷娃娃,他怎么允许陪伴她身边的是另一个男人,他怎么允许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和母亲。那是他的瓷娃娃啊,他曾用生命守护,用生命来深爱的女人,从她七岁那年的第一眼就深深无可自拔的爱恋……,所以无论如何,他要带走她。
只是,她是否还愿意跟他回家。他的脸上浮出一丝挣扎。可是瞬间即逝。他睁开眼睛,是任谁也无法阻止的霸气的坚毅。“冷赫,吩咐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先生。”开车男人说。没有温度的声音,透露的却是绝对的敬重与服从。
她呆坐在画室里,双手紧握着铅笔,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洗手间的那一幕依旧萦绕心头。她深深的恐惧起来。
“我要把你带走。”是霸道的,痛苦的,柔情的声音。“你本来就是我的。”
“你不可以这样做。我已经有了老公,而且我也有三个孩子。”那是她的惊惧的颤抖的祈求的声音。
想要回头时被阻止。
“不要回头。不许回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了。我不知道看见你的脸时,我会做出什么举动。我怕,怕吓到你。就这样,就让我这样在镜子中看着你。”他柔情的声音使她忍不住泪水决堤。只是他们已经不是从前。而她是绝不原谅他,也决不允许自己被带离阿杰和孩子们的身边的。八年前他们已经结束,现在她有了自己要守护的人,她怎么可以允许他带走自己?
“不,我们已经结……”
“不要再说了。”看见他的拒绝的霸气,还有怒气,“我并没有来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来通知你。不要逼我做出难以收拾的事。好好跟你的老公话别吧。我是一定要得到你的。你原本就是属于我。”
……
“在想什么?”他抱住了在发呆的妻子。轻吻着她的手。
“阿杰,别让我离开你。”他的楚瑜躲进他的怀抱,嘤嘤的哭起来。
感觉到她的颤抖。他感觉得到,一些不安的什么。抱紧她,“不会的,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
“妈咪,周末我们还会去蓝天使之家看小朋友吗?”漂亮的小女孩瞪着晶亮的大眼睛看着她的妈妈,“哥哥们也去吗?”
“当然了。我们都会去。”十岁的古韩轼一身黑色的礼服,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厚厚的《胡雪岩传记》。脸上是和年龄不符的成熟的严肃。
“我并没有说我会去。”六岁的古韩冰一脸傲然的抱着双臂。蜷缩在沙发上。和妹妹一样,他有着美丽的双眼,可是多了慧黠和假装的冰冷。
“爹地,韩冰哥哥又在装酷了。”小女孩高叫起来。古韩冰则漂了她一眼,“就只会撒娇。”而古韩轼并没有从书中抬起眼来。
“妈咪……”小女孩惊奇的看着发呆的美丽妈妈,她正捂着胸口在深深呼吸。
两个男孩惊跳起来,立刻跑去她身边,“妈妈。”一个为她轻捶着后背,另一个熟练的取了一杯水。
“怎么了?”古邵杰走进来的时候,三个宝宝都围在她身边,紧张兮兮的看着她终于长长舒了口气。他们一脸守护的样子让他顿觉感动。是的,他们一家都在守护着这个美丽脆弱的女人。
那个礼拜六是个很晴朗的日子。古邵杰永不会忘记。
和孩子们走出蓝天使之家,却没有等到她的妻子。一个据说是她送过一幅画的男孩因为想要见她特意等了很久。
把孩子们送上了车。他几乎有些忐忑的等在那里。也许他应该陪着她去见那个孩子的。虽然是个孩子,可是……
他忽然发现今天有很多很多的车停在蓝天使之家的门口。黑色的车子看不清里面的人。不禁警惕起来。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立刻要求司机先送孩子们回家。
“阿轼,照顾好弟弟妹妹。”那个男孩仿佛也感觉到什么,“您会把妈妈带回家吧。”
他点了点头。车子开远了,他拨了警局。
直到几年后,新加坡的华人圈子里依旧有人热衷于低声谈论那个礼拜六的一幕。
大批的警察,和十几个执枪黑衣男人的对峙。
两个男人的生死爱恨的对峙。
一个商业巨子,大使馆官员之子,风云新西兰金融界的男子。
一个被称为黑衣教父的男人,一个据说从十四岁混黑的男人,一个传说左右中国大陆地下世界的男人。
当黑衣教父抱着一个晕倒在怀中的美丽女子走出蓝天使之家时,迎接他的是执枪的警察和一个愤怒的丈夫。
他终于正面与他对决,曾拥有他妻子的男人。他知道他几年间的势力增长超乎他的想象。
他终于与他正面对决,一直拥有他的瓷娃娃的男人。他所扮演的角色本该是他的。无论是丈夫还是父亲。
“你不能带走她。”他冲上去拦在他面前,不顾警察的阻拦。
“你以为你可以拦得住我。”同样的冷冷的声音。
“她已经是我的妻子。”
“她一直是我的女人。是你八年前带走了她。”依旧紧紧抱着怀中仿佛熟睡一般的女人。
“你已经拥有她那么多年。”他几乎要哀求起来。
“彼此彼此。”
“她有三个深爱她的孩子。”
“她也将会有属于我和她的孩子。”
“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自私就无法占有,不能占有就是失败,失败就意味着死亡。如果你稍微了解我,就该明白我此次前来是势在必得。我不在乎会毁了一切,即使是楚瑜自己,也无法阻止我带走她。我已经没有她八年。”他慢慢向黑衣那边退去,“我在孤儿院的宿舍装了炸药。你还有20分钟去拯救那些孩子。”淡然在左嘴角的一撇微笑。
他惊讶得张大双眼,“你怎么可以?”
“只要可以带走她。”他深深地看一眼怀中安眠的容颜。八年了,他的怀抱几乎要等到冷却了。
“你要囚禁她几年?”
“不知道。”他冷冷得笑了,“不过如果你敢来找她的话,我会带着她消失的。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但你知道我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警察们已经冲进了孤儿院去寻找定时炸弹。
深秋的那个礼拜六,蓝天使之家的路前落叶横扫,他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他的妻子被另一个男人带走。毫无反击之力。和一个强盗是无法讲法律和道德的。
20分钟后,一声巨响,蓝天使之家化为乌有。
加长宾士车里。
“事情办的怎么样?”
“老师和孩子们都提前带离了,也提前告诉他们要炸掉老房子。暂住地也安排好了。新房子两个月之内就可以解决。已经找了最好最快的建筑公司。”司机看一个表,“现在应该已经到达,开始建筑了。钱30分钟前已经划到了孤儿院的账户。”
“嗯。很好。”他低头看怀中的思念了八年的女人,他的女人。
没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