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路——续》isterlily

27、迁怒

　　缔地亚站在卡纳克神庙的庭院里，头顶是参天凤凰树，现在还未到开花的季节，繁茂的枝叶像一朵浮云一般散开着，树下打磨光滑的石凳和石桌上摆放着芳香四溢的花茶水和各色糕点，缔地亚定定地看着，仿佛可以看见一脸平静的妮妮薇正坐在那里品茗，她总是喜欢单手撑着下巴，另一手端着茶杯微微转动，眼神专注于手中的茶杯，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有时候她可以这样坐一个下午，自从拉塞米尔死后，她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她的平静已经不复存在，她的眼神不再像晴朗的天空，代替那份清澈的是淡淡的悲伤和看不透的情绪。
　　他的妮妮薇已经变了，在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她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无论她怎样改变，这里始终是她的家。
　　埃及的繁荣一日更甚一日，缔地亚远眺着整个底比斯，高大的椰树随着微风摆动着它巨大的叶子，椰子结满了树顶，大片绿色的庄稼随处可见，原先歪歪扭扭的民众住房全部得到改善，外墙上粉刷着土黄，天蓝，粉红等各种颜色的三四层楼的形态各异的小楼房代替了原本单一的灰白色的低矮住房。妮妮薇喜欢这样的建筑，她说她要把底比斯建设成童话中的王国。
　　开放了开罗这个埃及最大的港口，吸引了更多的海外国家的贸易，就像妮妮薇所说的，经济和水一样，只有流动才更有活力和潜力。
　　卡纳克对于缔地亚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地方，这里不仅保护了他，并且传授了他一切帝王之术，在漫长而艰难的岁月中，他在这里整整渡过了20年。这里是他慰藉心灵的地方。
　　他坐了下来，吃了一块绿豆糕，有些甜，妮妮薇很怕苦，所以她喜欢甜的东西。这一次她一定皱着眉头喝药的吧？自己不在她的身边，她会很坚强地将自己照顾得很好，他微微露出笑容，可是妮妮薇在自己身边时总是小女儿似的撒娇，生病时药也要哄着喝；饭也骗着吃，连休息都要威逼利诱着。这一次，她要多久才能回来？
　　缔地亚喝了口水，自顾自地慢慢转动杯子，淡淡地说道：“加布塔，你现在是不是吃了睡，睡了吃啊？简直肥得没边了。”
　　一身灰色的短褂将他的矮胖身材更是衬托得一览无遗，加布塔听闻努力吸了吸肚子，收效甚微，于是干脆典着肚子拄着权杖，走近缔地亚，“尊敬的法老殿下，正是埃及的繁荣带来了各国的美味佳肴，我这人一向经不起诱惑，这不就这样了。”他轻咳一声，看向缔地亚低垂的脸上一丝嘲笑的微笑，他摸摸自己的肚子，问：“我们美丽的王妃殿下离开埃及多少天了？不知道这次离家出走还会不会回来啊？这样一个仙女似的姑娘单身在外，啧啧……不知道又要引出多少狂蜂浪蝶啊！”
　　“啪”缔地亚重重地将杯子放在石桌上，蓝色彩釉的杯子立即四分五裂，再抬起头时，蓝色的双眼一片冰蓝，加布塔打了个冷颤，只要一遇到妮妮薇的话题，眼前这位的情绪绝对会失控。
　　“除了吃和睡，你还有时间胡思乱想？神官加布塔听令！”缔地亚慢慢站起，冷冷地说道：“即日起接替森姆特的工作！”
　　这个……加布塔不死心地问：“那森姆特做什么？”
　　缔地亚冷笑：“他放假！”
　　加布塔的嘴角抖动了一下，这小子明摆着公报私仇！看来神庙的兵符交给妮妮薇算是交对人了！他提醒道：“我一向只管祭祀，不懂政策方面的东西，万一……万一出个纰漏什么的……”
　　缔地亚冷哼一声，“你还敢出纰漏？胆子和肚子一样肥了？”
　　加布塔退后三步，鼓足勇气道：“法老，这没道理！”
　　缔地亚逼近他：“这是在埃及，有没有道理我说了算！”
　　加布塔哑然，这个样子的法老根本就是在发泄，他小心翼翼地问：“想妮妮薇了？”
　　缔地亚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怒气冲冲地说道：“你看不出来吗？还明知故问？你这只老狐狸！”
　　加布塔看着缔地亚，想笑又不敢，于是表情变得十分奇怪，“那……那就让她尽快回国啊！”
　　缔地亚看着加布塔扭曲的脸，放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砰”冷不防地，加布塔被身后匆匆赶来的人撞了个趔趄，接着纸莎草书撒了一地，加布塔眉毛一蹙，权杖用力一跺地，中气十足地吼道：“哪个兔崽子不长眼睛？”
　　烟灰色身影一闪，奕思已经快速躲到缔地亚身后去了，哪个说加布塔神官的脾气好来着？奕思看着他的脾气和肥肉增加是成正比的。
　　他挪出几步，垂着脑袋，小声说道：“神官大人好。”
　　“啰嗦什么？还不快收拾！难道要我来收拾？毛毛躁躁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一个看得顺眼的！”
　　奕思立马趴在地上捡文书，看得出两人之间的暗涌，希望自己免遭鱼池之殃。
　　缔地亚咬牙，这个老东西还学会指桑骂槐了！“加布塔神官，明日我要举行祈祷仪式，你要尽心准备，不得出意外！”不抽掉他几斤肉难消心头之恨！
　　“祈祷什么？”这个季节什么节都没有，搞什么祭祀活动？
　　缔地亚冷笑：“祈祷王妃早日归国！”
　　好……好吧！加布塔的嘴角继续抽筋，“法老在担心王妃？”
　　缔地亚接过文书，翻阅着，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妮妮薇身边不是还有你的高徒艾米跟着吗？我的担心恐怕是鞭长莫及啊。”
　　加布塔心中暗笑，死小子嘴硬，担心就担心呗，有什么好害羞的？还吃哪门子的干醋！想想同在卡纳克长大的艾米在众多人才中最为优秀的了，有他在古灵精怪的妮妮薇身边，想来不会出太大事故吧。
　　奕思站在缔地亚身旁，指着文书解释：“王妃对贝尔和贝拉很感兴趣，派人着力调查过。所以我特别嘱咐我们在贝尔和贝拉的人将资料详细地传回来。”
　　缔地亚点头，在小亚细亚地图上他早已知道这两个小国的位置，彼此相邻，世代交好。地处阿拉伯沙漠边缘，紧邻赫梯。虽然国土面积很小，但是经过调查，果然不出所料，物矿极为丰富，其中尤以铁矿为著，铁矿的重要性已不必详尽说明了，它是制造武器的材料。
　　看来妮妮薇早已将这两个国家列为首要目标了，只是为什么不和他商量？她要倔强到何时？是了，她一向这样。靠自己的智慧去争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的手指点了点文书，“拟定计划，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让它们消失。听说，在贝尔的时候，妮妮薇还遭到那杆子人的羞辱了？”
　　不是听说，根本就是！奕思想着，当初听到艾米的禀报时，脸色铁青地可怕，就像当年屠城时一模一样的神情。没有人在羞辱了埃及的王妃后还能逍遥自在的！
　　奕思未雨绸缪地先退后三步，然后回道：“肇事者当场被一刀毙命了，听……说。”
　　“啪”缔地亚用拳一砸石桌，文书在石桌上跳三跳，奕思心也一跳，果然不出所料！
　　缔地亚看向奕思：“就用这个对外宣战！”
　　奕思大赞：“好计谋。”心中暗骂，好无耻！
　　缔地亚面向山下的底比斯城，说道：“具体的，明日在议事殿讨论。你先布置下去。”
　　“是。”奕思匆忙离去，法老做事一向要求迅速。
　　妮妮薇，无论你在哪里，一定要好好地保护自己，不要再让自己生病了，每一次听到传回的消息，他都要心痛许久，恨不能马上去到她身边，将她带回埃及，将她圈进自己的怀抱中，好好地呵护她。但是他知道不能，妮妮薇想做的事情她就一定要做到。既然这样，那么他就帮她，让她以最快的速度达到自己的目的。
　　风吹起椰树林，沙沙的响声传至他的耳际，妮妮薇，很快我们就能一起看凤凰树开花了。

　　费尔蒙特坐在藤椅上，看着面前躺在甲板上的三个人，他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容忍到现在。晚上的海面漆黑一片，头顶的星空却是明亮闪烁，妮妮薇喜欢光着脚丫在船上跑，晚上则喜欢仰躺着看星空。而她身边的这两个男人像守护神一般守护在她身边，一个寡言少语，重视憨厚；一个漫不经心，精光内敛。实则都非泛泛之辈，这是他所接触到的两个人，还有传言中的辛那赫里布，亦或还有其他人。
　　就拉塞米尔来说，他能如此痴迷于眼前这个小女人，费尔蒙特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他知道拉塞米尔的审美观，一如和自己的一样。但是现在，他也已很清楚自己已然陷入。这种感觉是陌生而又熟悉的。
　　不管自己以前怎样，但是现在他已决定，不会放手！这次，换他费尔蒙特来守护妮妮薇，直到他死！
　　听到她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他按了按太阳穴，然后起身，将妮妮薇抱起，左边的艾米立即睁开了眼睛，而右边的谢弗拉则眼皮都未抬，轻轻晃动着脚，翻了个身继续睡。
　　费尔蒙特能想象，这个佯装僧侣的谢弗拉混上船不是一般人有的胆量，他的手段要比艾米更甚，这个谢弗拉忽然让他想起非洲草原上的豹子。不动则已，一动必将致人死地。
　　费尔蒙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抱紧妮妮薇，妮妮薇仿佛感到不适一般，微微挣扎了一下，他的心也仿佛被挠了一下，他不喜欢妮妮薇抗拒他的怀抱。
　　他将她轻轻放到床上，黑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让他看不清她的睡颜，他拂开刘海，一滴泪滴落在他的手指上，他怔怔地看着，视线移到她的脸上，他清晰地看到她眼角慢慢渗出的泪。
　　是因为离埃及越来越远而哭泣吗？还是仅仅只是做噩梦？他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妮妮薇的话减少了，更多的时候会远眺着远方的海平面出神，然后会坐在甲板上抱着双膝盯着脚踝上的链子发呆，眼眶还会发红。
　　她也对他笑，只是和以前的不同，她的笑越来越淡，或者说有些勉强，她的笑越来越轻，转瞬即逝。
　　她真的很爱那个埃及法老？所以离开他就这样悲伤？是了，这种莫名的感觉就是悲伤。但是她始终没有对他说一个字，连抱怨都懒得说吗？
　　这个该死的女人！他难道比不上那个法老吗？他握着拳头的手离妮妮薇只有几公分，却迟迟没有打下去，妮妮薇动了动身体，忽然将费尔蒙特的手抱住，泪水再次滴在他的手背上，仿佛被烫伤般地痉挛了一下。
　　她到底梦见了什么？
　　“很想你……你想我了吗？”
　　“拉塞米尔……对不起，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我答应你……不！我不听你的，尼布甲尼撒他不是我的谁，所以他必须付出代价。”
　　“不！我不听话。我就是要杀了他！他是你的弟弟，可不是我的。你说过……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他用你送的匕首杀了你，他不可饶恕！我发过誓的……发誓为你报仇的……不惜一切代价……拉塞米尔，你在埃及好好等我回来……很快……很快就回去陪你……”
　　“真的很爱你……”
　　床上的妮妮薇断断续续的呓语着，声声呢喃声，费尔蒙特一字不拉地全部听入耳内，全身冰冷。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埃及法老为了妮妮薇而杀了情敌拉塞米尔，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被劫到了埃及。面对强大的埃及，他的弟弟尼布甲尼撒也只能无功而返。
　　可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尼布甲尼撒杀了他的兄长拉塞米尔成为了现在的巴比伦王！
　　“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他不忍她继续这样的梦，禁不住轻轻拍着她的背，“妮妮薇，醒醒。妮妮薇……不哭了啊。”俯身唇落在她的眼睛上，很柔很轻……
　　窗外冰冷的星光和床头的夜明珠发出淡淡的柔和光芒形成奇怪的对比，妮妮薇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美若古玉的脸庞，她轻轻唤道：“拉塞米尔，你回来看我了吗？”然后她缓缓闭上眼睛，“我一定是在做梦，你明明死了，怎么可能回来？”
　　“不……你不要走……”妮妮薇抱紧他的手臂，将脸贴在上面。费尔蒙特能感觉到她灼热的泪水渗入他的皮肤。他的心顿时酸楚不堪。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妮妮薇很久很久，直到背部肌肉有些僵直，然后他俯身吻在她的脸颊上，然后慢慢移到她耳边，轻轻坚定地说道：“妮妮薇，让费尔蒙特帮你杀了尼布甲尼撒，好不好？”
　　她已完全睡熟，平和的脸上还有泪痕，梦魇似乎已离她远去。白天高强度的对打消耗了她太多体力，她的出手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狠，有时候看着他们的对打，让费尔蒙特感觉妮妮薇将艾米当死敌一样竭尽全力地踢出每一脚。
　　以脚为主的横踢，侧踢，后旋踢，双脚的连续滑步……费尔蒙特站在主舱室看到她这种招式，像小老虎般敏捷而迅速，这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看得他心情十分愉快，他的妮妮薇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周身散发出的气质给人一种压迫感。真想抱她入怀啊……他双手环胸，嘴角扬起，心情如天空般灿烂。
　　费尔蒙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站起身离开，舱门轻轻掩上。谢弗拉和艾米依然躺在甲板上，费尔蒙特坐回藤椅上，现在偌大的船甲板上，就他们三个人了。
　　船舱内，妮妮薇翻了个身，将头埋进柔软的枕头内，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泪水顺着嘴角蔓延到嘴内，有些咸苦。

　　波斯，位于阿拉伯半岛，呈半月形，地域辽阔，东北方为巴比伦，西北方为赫梯，南方是加勒比海，加勒比海外是印度洋。加勒比海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未知群岛。
　　波斯的崛起非常迅速，大流士将波斯发展到极致的繁荣昌盛。这是后话，目前为止，波斯还处于探索的发展中。
　　当船靠岸时，妮妮薇看着一身明蓝的费尔蒙特，褐发披散着，腰间褐色的腰带，衣袖，领口，下摆处缝制着精致的花朵，却丝毫不让人感到胭脂味，反而增添了几分英气。
　　她早知道费尔蒙特是出众的，是啊，拉塞米尔的朋友嘛，当然是物以类聚啊！
　　“又在傻笑什么？”费尔蒙特蹙眉，他将她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中，拉着她走向船板，感觉到她的挣扎，他回头怒道：“都到家了还闹什么？”
　　是你家又不是我家！妮妮薇瞪了他一眼，然后缩了缩脚。费尔蒙特一见她这种表情，阴森森地柔声问：“是你自己走上去还是我扛你上去？”
　　妮妮薇环顾四周，身边的侍卫清一色的绛红长衣，显得端庄而威严，前方的街道早已清空以迎接费尔蒙特的登岸。周围的百姓翘首以待，夹道欢迎，这个阵势多少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忽然他一把捏住她的脸颊，厌恶地说道：“晒得这么黑，活脱脱一个非洲土著。是不是觉得配不上我，没脸见我波斯百姓？行，我扛你回去，这样别人也就看不到你的脸了。”
　　说完就要上前动手，妮妮薇大惊，开什么国际玩笑，被扛米袋一样扛回去，她妮妮薇情何以堪？手抚着额头，眼睛翻了几下，病怏怏地开口：“这里太阳好大，头好晕……不行了不行了。”然后，她软软地倒了下去，身后的艾米立即伸出双臂……
　　费尔蒙特用力一带，将妮妮薇抱入怀中，妮妮薇立即将脑袋埋在费尔蒙特胸口，一头黑发遮住半边脸，一身白色的莎丽裙和费尔蒙特明蓝的长衣相辉映，仿若那投入天空中的一抹白云。
　　费尔蒙特的脸上绽放出魅惑众生的笑容，他轻轻说道：“原来我的妮妮薇要我这样抱啊……”视线移到妮妮薇的双脚上，他隐忍着怒气，“你居然没穿鞋？”
　　啊？妮妮薇探出脑袋，努力伸出脚。被费尔蒙特吼了回去：“乱动什么？怕别人看不到你的小黑脸是不是？”
　　迎面走来十多个鬈发高挑的少女，向费尔蒙特行礼，看到费尔蒙特怀里抱了个女人都似乎见怪不怪，机灵的侍女上前将妮妮薇的莎丽裙整理了一下，将她的脚掩入长裙中，然后费尔蒙特大跨步地走向前方的马车。
　　埋首在他怀中的妮妮薇听到四周热烈的欢迎，不禁感叹万分。人类的爱美憎丑情感是非常强烈的。这个费尔蒙特……哎……

　　妮妮薇看着身边围了一圈的侍女，个个都是高粱碧眼的，淡蓝粉红的及脚踝的莎丽裙一走动，顿时风情万种，自己站在她们面前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还是黑小孩。妮妮薇忽然想起黑女奴，自己不禁打了个颤。真是美与丑的碰撞啊！自卑得都快死掉了！
　　她看了看身后的浴室，真是奢侈啊！整整一间几十平米的房间内挖了一个圆形的浴池，四周白色的墙壁是大理石，浴池是淡蓝的，像海洋一般的深蓝色。里面洒满了花瓣，袅袅轻烟中散发着醉人的香味。不！还不是可以陶醉的时候！
　　忽然紧闭的白色双开大门被打开，妮妮薇透过人缝看到一身白色的费尔蒙特走进来，她倒吸一口冷气，侍女们都跪地行礼。徒留妮妮薇面对他！
　　费尔蒙特看着妮妮薇，“干什么还不洗澡？不知道自己身上一股垃圾的味道吗？”
　　妮妮薇抿着嘴，死死地瞪着这个粗鲁的家伙。跪在地上的侍女一个个都咧着小嘴在笑。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一定是泡完澡又做按摩了。反观自己，灰头土脸的衰样，连自己都鄙夷了一下。
　　他走近她，“眼珠子还转什么？要我把你扔进去？”
　　妮妮薇恨恨道：“不用！”她自己动手解开莎丽裙，费尔蒙特好笑着看着她赌气的样子，妮妮薇脱掉外衣，露出里面的白色丝质内衣，她抬头看见费尔蒙特正倚在墙上看着她，大有一看到底的样子。她双手叉腰，恨恨道：“我要洗澡了，你还不出去？非礼勿视知道吗？你这个土色狼！”
　　费尔蒙特一把拉过她，笑着捏着她的脸：“小黑妞，洗洗干净，我好晚上抱着你睡！呦，怎么一晒就黑，真丑！”
　　妮妮薇一把拍掉他的手，“你当着这么多美女打击我是吧？谁要你抱着睡了？你这个土流氓！”一生气，妮妮薇将内衣也脱下来，朝他扔去。
　　看到费尔蒙特紧蹙的眉头，妮妮薇才醒悟，此时自己紧穿了紧身的抹胸和只盖住臀部的短裙，她咬了咬牙，这不算什么！在自己的年代里，这根本不算什么！
　　费尔蒙特看着一脸倔强而坦然的妮妮薇，脸色愈加差，心情也开始烦躁起来，他冲口而出：“埃及的民风真是开放啊！你该死的以后要是当着其他男人的面这样……这样……”他气结，“我就……我就剁了你的手！听到了吗？”
　　他凶恶的口气让她有些紧张，她垂着脑袋，黑色披散着，白色的抹胸和白色的小衬裙让她看起来……很美！像这样乖乖地站在他面前，像落入凡间的天使，不忍荼毒。费尔蒙特感觉口干舌燥，他摔袖转身走了出去。再这样看着她，他觉得自己早晚要发疯！
　　妮妮薇歪着脑袋看着离开的背影，这样生气地离开了？她才是要生气的呢！她挥挥手，让侍女们也出去，洗澡是私人空间！
　　哼着小曲，浸泡在湛蓝色的浴池里，艳红的花瓣，真是享受啊！洗去一路的疲劳，一身的风尘，她仔细地抹干身体，加入了精油的池水让她的皮肤看上去十分滋润，然后她换上白色长椅上叠放整齐的粉蓝睡衣，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恩……还是陆地生活好啊！
　　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太长了，洗起来有些麻烦，看来要剪短一些了。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推开门，美丽的侍女们都站成两排，静静地等候在外面。
　　伸伸懒腰，这才发现自己有些累了。她把擦头发的手巾递给侍女，打了个哈气，在房间的太妃椅上躺了下来。
　　原来船舱内的房间是仿造这里的啊！她看着白色的宫廷大床，厚实的波斯长毛驼色地毯，白色的大理石墙壁，连茶几，太妃椅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样的环境让她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好像回家一样，打到一半的哈气忽然停住。她咬牙，这个费尔蒙特……果真是……是用心良苦，老奸巨猾！
　　看着袅袅婷婷走来的侍女将食物一一摆上茶几，妮妮薇的眼珠上下转了几圈，这些都是她喜欢吃的，椰奶，凤梨，菜粥，提子黑面包，奶酪，鼻子有些发酸，她定了定神，暗暗警告自己：他费尔蒙特只是吩咐一声就有人替他办好的。所以这根本不算什么！自己千万不能瞎感动！
　　不过，费尔蒙特，真的谢谢你的照顾！
　　要她一个人吃吗？感觉食物是一个人的份，她疑惑了一下。
　　费尔蒙特的坏脾气和拉塞米尔真是有的一拼。恶言恶语，阴晴不定，看似面如冠玉，实则粗鲁不堪。爱嘲笑她，爱威胁人，十足一个被宠坏的贵公子。
　　两人果然是一丘之貉啊！妮妮薇失笑，忽然拉塞米尔的脸和费尔蒙特的脸重叠起来，让她看不真实……
　　“啪”手中美丽的透明玻璃杯应声而碎，妮妮薇双手捂住嘴，牙齿紧紧地咬在食指上，却感觉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