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GL）》顾左右

44、姐妹

　　人造假山上源源流下的活水，激荡在池塘中的水声，让小小的院落竟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清净。田月压一压帽檐，挡住有点刺目的阳光，看到不远处一人宽的木桥上靠着栏杆喂鱼的梁肖。
　　池子里养着很多锦鲤，纷纷聚齐在桥下，有的还跃出水面争抢她投下去鱼食。一时间，小小的池塘里好是热闹。
　　察觉到脚步声，她没有回头，懒散地打了个招呼：“来了？还以为你要招待梁诺，至少晚上才能来。”
　　“昨晚招待过了。”
　　梁诺昨晚从上海出完差过来，双方需要协商确定二期的研发的项目经费什么时候到账。同时田月按照梁肖原来的指点打算让他们提前支付的设备款一直未能得到同意，最近四处打点，几次三番和梁氏要求，终于有松口的迹象。正好想借此机会，让他们把两笔钱一起兑现。
　　困难显然很大，因为数目太大，梁氏能拖就拖，能分次绝对不一次付。更何况梁诺能不能做这么大的主，田月还有所怀疑。今天梁肖约她见面，自己正好向她讨个主意。
　　附庸风雅的小小度假村修建的有山有水，静谧温馨。除了门口有一个看门的大爷，到现在再没看到梁肖以外的其他人。
　　“你不用上班？”如果她没错过什么新闻，梁肖应该还是瑞信拿工资的小职员吧！
　　“累了，出来休息休息。这儿坏境不错吧！”梁肖把最后一点鱼食丢下去，拍拍手转过来往小院儿里面走。
　　“还好。”田月想，下次可以带梁诺来这里，的确是个聊天说话的好地方。
　　枝繁叶茂的梨树底下摆着一张四方桌、两张躺椅、两张方凳。梁肖坐到一张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摇啊摇的，一副逍遥德性。田月跟过来，摸了一下椅子发现没有灰，才小心翼翼地坐下。躺椅晃晃悠悠，她不太习惯，但又觉得自己的淑女形象怎么也不应该去坐低矮的方凳。
　　“二期的钱什么时候给你们？”梁肖单刀直入，毫无前奏。
　　“还没商量，上次你说的那笔机器设备款，想让他们预支的，也还没给。”
　　“最迟这月月末，要让他们开始付款！”梁肖显得有点急躁。梁氏不可能一次付清，分次到账，还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把钱给清。
　　她的急躁让田月觉得奇怪，“他们又不听我的，你急有什么用？而且——你为什么比我还着急？”
　　梁肖倒回摇椅里，“着急当然没有用，但是用研发费用告罄，万象国际资金周转不灵来威胁……呵呵，你说，会不会有用？”研发是两个公司合作，但费用支配、财务报表出表多数是万象在做，如果有意隐瞒梁氏派来的人员不是不可能，但是——
　　梁肖看她面露难色，不作回答，摇头笑了笑，“怎么？田经理舍不得？”
　　“我舍不得什么？”莫名其妙！
　　“舍不得——”梁肖侧头斜着眼看她，语气抑扬顿挫好似唱戏，“我那如花似玉、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好妹妹！”
　　“你——你胡说什么！”田月马上火了，“你什么意思？”
　　“哈哈！你急什么？难熬是被我说中了？你和梁诺关系那么好，让她提早把这么大笔钱付给你，利息都不知道有多少。算不算是讹她的钱？要是今后我爸妈知道了，怕是她会不好交代。”梁诺或许会被他们的把戏骗过，但梁邵波、肖蔷没那么好骗。倘若今后不发现，大家一团和气一起赚钱。要是发现了，也不能逼万象把利息吐出来。负责此事的女儿必然少不了被兴师问罪。
　　田月好像明白了什么，“你和梁诺有过结？是要找她麻烦？”难道她一直不愿意说明白的目的是针对她妹妹。
　　“你想象力够丰富。可惜想错了。我又不知道梁诺会被他们派来管这个项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笑得眼睛都没了，好像就等着她承认似的。
　　田月发现梁肖就是个流氓！亏得哥哥还说她善良、纯洁、可爱，亏得爸爸夸她不矫揉造作，亏得老妈夸她成熟干练有修养。行行好，拜托你们来看看，现在她翘着二郎腿躺在摇椅上、一副无赖嘴脸，竟然开自己妹妹和我田月的玩笑！岂有此理！顺手扬起手包朝她膝盖打去。梁肖很敏捷地避开。
　　田月够过去又打，梁肖一边躲一边笑，“想打架？你打不过我，叫你的保镖进来，我练过武术的。”
　　田月放下包，哼出一口气。梁肖正色，“我是怕你跟她有交情了，不好再按我们约定的做。”
　　“不是一回事，生意是生意。”
　　“那最好！你这点我很欣赏，理智清醒有原则，不像你哥哥。”
　　“那你还答应嫁给他。”
　　梁肖摇个不停的躺椅突然停了一下，“不会嫁给他，早晚要退婚的。”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田月有点生气，怎么说田力是她哥，耍着他玩总是让她不太舒服。
　　“我没办法，流言蜚语——而且，是他自己跑来找我，说他愿意和我订婚帮我让那些人闭嘴。”
　　“你以为订婚那么容易退？”两家正在合作，没有特别的原因，两家都不希望闹得不愉快。谁能同意呢？
　　“会有办法！”梁肖自信满满。
　　在田月眼里，她永远自信满满、料事如神，好像所有人都是她的棋子，包括自己。这让她佩服又害怕。在她眼里，梁诺总是亲和友善、真挚诚恳——永远不会有让人不舒服的、过分的言行。
　　就像现在，面对万象一下提出如此不合理的要求，也未见她动怒。只是不说话，静静看着拿出一份一份财务报表、诉苦哭穷的田月。
　　田月根据梁肖的指导，让财务部连夜整了一套已经快被这个项目拖到破产边缘的报表。请出自己手下最能演的得力助手，配合报表死命哭穷。自己一会儿表示理解自己的要求不合理，一会儿又附和员工说的情况很严峻，看来只有梁氏尽快掏钱，项目才能安然继续。
　　梁诺等他们说完，和带来的人讨论了一下，表示还不能决定。田野也没指望一次就能让他们同意，于是主动邀请他们吃饭。
　　没想到梁诺对旁边的一个管事的说：“你们去吧！我还有事情和田经理谈。”
　　不论她想谈什么，在这个紧要关头，拒绝都是要不得的。

　　梁诺坐在副驾上指挥田月把车开到一家她没来过也没听过的酒吧门前。
　　“这里？”没想到梁诺是要去酒吧。
　　“嗯，听我姐说过很有气氛，还有一只不错的乐队驻唱。一直想来看看。”梁诺有点兴奋。
　　田月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兴奋和期待的，不过是一家门面不大的酒吧，“现在太早了，不如，我们吃了晚饭再过来。”
　　“进去一样吃！”梁诺迫不及待地下车，走到她这边，把她也拉下车。
　　走进去找了个视野好，能够看清小舞台的座位。酒保走过来，问她们要什么酒水。
　　梁诺看看田月，征求她的意见。田月要了瓶红酒，她不确定梁诺酒量怎么样。以前觉得她是不会喜欢酗酒、把酒当水喝的人，但是突然要求来酒吧，会不会也变身那种白天端庄娴熟、夜晚狂野买醉的双面女郎，她真的有点不敢确定了。
　　“就要这些？”点了一瓶红酒、果盘，几样零食之后，酒保问。
　　“嗯，可以要两份炒饭吗？”梁诺很肯定地问他。田月转眼惊讶地看她，让你吃饭你不吃，还以为你说进来吃饭是玩笑，没想到真的要让酒吧卖饭啊！
　　酒保愣了一下，“对不起，我们这儿没有饭。”
　　“没有？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也没有吗？”梁诺不依不饶。姐姐明明有说过老板的过饭做得很好，怎么会没有。
　　酒保很无奈，“您稍等，我去问一下。”
　　一会儿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问：“你们好，我是老板，请问有什么需要？”
　　“你好！我是梁诺，梁肖的妹妹，你们是朋友对吗？”
　　男人打量一下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孩，眉眼中的确有三分像梁肖，“幸会，我叫沐峰。梁肖没来吗？”
　　“没有，我听她说过这间酒吧很有特色，所以和朋友过来。可以要两份炒饭吗？”
　　沐峰额头一黑，梁肖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有时候不吃饭就和洛潆跑来这里玩。当朋友的照顾她们，才给她们做炒饭。没想到，竟然把他这儿当饭馆了。还给妹妹推荐炒饭！？
　　田月看出沐峰很郁闷、很无奈，不但不解围，反倒帮腔，“老板，帮帮忙吧！不是本地人，难得来这儿玩。梁肖推荐，所以特地过来，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两位美女张口，又是梁肖的妹妹、朋友，不卖这个面子看来是不行。心里怒骂梁肖一万遍，还是认命地答应了，进里面炒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