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歌梦华》悠悠浅溪

2、初至京城

　　“这京城的风貌果然不一样，虽是郊外，却也一副别样的气息。”李凌初伏在马背上，伸手拍拍马儿的头，笑道，“马儿啊马儿，你能随我来一趟京城，也是不枉此生了，从此以后，你就是一到过京城的马儿啦，哈哈。”
　　坐直了身体，拉紧缰绳，双腿加紧了马肚，猛一用力，马儿疾速的奔跑起来，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轮廓，李凌初心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那就是京城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师兄他们，不管了，先进城再说。”
　　“呼！”他又加快了速度，风在身侧呼呼的吹着，刮过他俊逸的脸庞，竟是极为的畅快，忍不住呼喊起来，“京城，看我李凌初放马一搏。”
　　忽的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李凌初迅速收敛了身形，本能的敏捷避过，在身侧席起一股强劲的气流，又一道劲风传来，却是直接打在马腿之上。
　　马发出一声嘶哑的哀鸣，随即双腿跪倒在地，李凌初立刻掠身跃起，空中几个身位翻转，如燕一般翩然落地，回头一看，一颗石子直钉在马腿上，血流不止。
　　李凌初心下一惊，提起手中的剑，护住周身命门，收敛了笑意，剑眉微敛，警惕的看着四周，目光流转，低声喝到，“什么人？”
　　因多年训练而习得的敏锐感官，让他细细观察周围的一切细微响动。
　　“你惊到了我的马。”忽而一声自若的回应从身后传来，李凌初立刻转身，只见身后不远的转角处，两个人骑着马悠悠而来。
　　一个衣袂纯白的男子骑着一匹雪白的马，步伐稳健，体型匀称，李凌初一看就看出，那绝对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
　　那男子白衣飘飘，黑发如墨，眉目秀丽，神态看似随意，眼睛却在回转间闪出夺目的光华，整个人看则简易舒心，然而气韵是带着一种抑人疏离冷漠。
　　旁边一匹棕色的马上骑着一个青色衣服的男子，应该是那位白衣男子的侍从。
　　能将自己逼退下马，武功定然不弱，本想来定是些江湖老手，却看来的竟是这二人，外表如此清新秀丽，倒确是让他吃惊了些。
　　虽是刚才于暗处出手，如今看了却并非来者不善，李凌初微微卸下了心中防备，将手中剑退至腰间。
　　瞧着这二人一路走来，李凌初想来，要是他们没有打伤自己的马，这也倒是值得欣赏的人物，但是他们竟如此欺人，委实是过分了紧。
　　“这位公子，论事讲道理，这郊外天高无束的地儿，我说几句话，怎么就惊到你的马了？就算是你的马胆小，也不该伤了我的马。”压住自己心中的不满，李凌初还是决定先说说理。
　　“带它出门是为了散心，如今不高兴了，就只好让你们闭嘴了。”那白衣公子口气极为淡然，仿佛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李凌初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丹田里的气息极不稳定的乱串，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怎么说话的你！如此蛮不讲理，起初欲出手伤我，又无故打伤我的马，若是一不会武功的人，只怕今日就要命丧与此，这天子脚下，岂容你如此妄为！”
　　“如果你不会武功，这事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那青衣侍从带着些笑意的看着他，说道，“你不运气嘶吼，哪会惊到马，我们就不会出手，你既然有这本事，我们出手，你照样可以躲过。”
　　“强词夺理！”那种笑容看着李凌初心里极为不舒服，却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回绝他们，窝在心里的一团火在他脑海里几乎让他有点晕眩。
　　“公子，我提醒一句，”白衣公子神色依然淡淡的，看着李凌初的眼神略带笑意， “再不救你的马，就算不死，也是个残废了。”
　　一句话说的李凌初心下一沉，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马，只见它歪倒在地，流出的血印的满地一片殷红，还在微微的抽搐着。
　　不觉一阵心疼，先前只为御敌，后来与他们争辩，竟真是将它遗忘了。
　　这匹马还是师兄送的，要是知道自己这样没保护好它，该是又要责备自己了。李凌初深叹一声，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可等他回过神来，抬起头来再度寻那两人，却只见得远方一溜烟尘。
　　跑了！
　　这个念头一瞬间冲进脑海，让他有种蒙蒙的感觉。
　　这不是被耍了么！李凌初气的狠狠的一跺脚，真是晦气，还没进京城就碰见瘟神，倒了霉了。
　　看着现在正一边躺着的一动不动，不久前还奔驰的马儿，李凌初一咬牙，不管了，先进城。
　　进了京城后，将马送去治伤后，李凌初在街上闲逛，看得京城的一片繁华，车水马龙，原先抑郁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想探听消息，酒馆是个不错的地方。”李凌初轻笑一声，环顾一下四周，走向了一间名为“云间小酌”的酒馆。
　　忽的一阵吵闹声传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被人从酒馆里赶了出来，那个粗壮的男子将老者一推推倒在地，嘴里还骂骂咧咧，“老东西，没钱也敢来这里喝酒，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这种叫花子能来的？”
　　那老者花白的头发绾了个松松的发髻，跌倒在地后煞是狼狈，他跌跌撞撞的撑起身子，抬起头，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和不堪，反而笑吟吟的，“呵呵，这云间小酌可是京城最好的酒馆，我老头子要喝，当然要喝最好酒馆里的最好的酒了喽。”
　　那男子啧的一声，一脸不屑，“要喝酒，行啊！拿钱来，我给你上最好的酒，没钱就给老子滚的远远的，看着都晦气！还冒充什么神医，没钱是吧，拿你的神药当酒钱也行啊！”
　　说罢，便伸手按住地上的老者，在他身上搜刮起来，拽下系在腰间的葫芦，又掏了各种瓶瓶罐罐，起身要走，还踹了他一脚。
　　“不行！这药你拿不得拿不得啊！”老者伸手拽住他，不让他走。
　　“嗨，老东西！给你脸不要脸，非要我揍你爬不起来是吧？！”说完就作势要下手对那老者毒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都在下面窃窃私语，没有人走出来帮忙。
　　“住手！”一声清朗的男声传来，那男子停住，向声源处望去。
　　李凌初走上前来，看着那男子，厉声道，“这位老人家不过是没了酒钱，你若是这么打下去，出了人命你如何担待，我大明礼仪之邦，京城又是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岂容你在此行凶。”
　　男子见李凌初气度不凡，天子脚下贵人多，事事需小心，万不敢轻易得罪人，顿时没了气焰，赔笑道，“这位公子，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这老人家要喝酒可他没钱啊！生意得按规矩做，我们拿他点东西，也是人之常情嘛。”
　　李凌初见他男子已经退步，也不愿横生枝节，“那好，这位老人家的酒钱我来付，你把东西还给他。”
　　“行！您说了算！”接过李凌初给的银子，那男子将手中的东西还给那老者，嗤笑道，“我说疯神医，你今儿个出门看黄历，可是遇见贵人了啊！”
　　说完那男子离开，四周的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老者颤颤巍巍的起身似是有些不稳，李凌初连忙上去搀扶住他，“老人家，没事吧？”
　　那老者站直了身体，迎上李凌初关切的目光，笑了笑，“年轻人真是好心啊，我没事我没事，老头子骨头还硬着呐。”
　　李凌初点了点头，对他说道，“老人家以后还是不要如此了，下回要是再遇到类此情形，就不一定如今日一般好运，既然您无事，那我便告辞了。”
　　“年轻人等等！”那老者喊住李凌初，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我老头子别的不会，医术还是有点的，这药是我自个炼得，虽不那么值钱，小伙子暂且拿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李凌初本想拒绝，看着那老者虽是玩笑口气
　　却内含坚定，也不想抹杀他的心意，便接下那瓷瓶，说道，“多谢。”
　　那老者嘿嘿的笑起来，“不谢不谢，年轻人，后会有期。”
　　李凌初双手作揖，说道，“后会有期。”
　　看着手上的药瓶，和老人远去的背影，李凌初低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这间“云间小酌”。
　　“客官，您请进，请问需要什么？”一进门，就有小二殷勤地迎了上来，带他走到一个空位上去。
　　“来一叠牛肉，一壶酒。”李凌初摆弄了衣角，侧身坐下。
　　“好嘞！”那小二把白巾往肩上一搭，笑道，“您稍后，马上就来。”
　　李凌初端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递到嘴边轻抿。
　　“这皇后刚薨，后宫无主，也不知道哪位主子能登上这母仪天下的宝座啊。”隔壁桌的一个青衣男子对他旁边的黑衣男子说道。
　　黑衣男子撇了一眼，“你不知道？这后宫现在的正主儿，可是位公主。”
　　“啊？是位公主？可从没听过哪位公主能执掌后宫啊。”青衣男子一脸怀疑，又难掩好奇，“看样子你有消息啊，说说这是什么来头。”
　　那黑衣男子叹了一声，“可不就是前年刚进宫那位公主么，说是一直流落在外，靖难后才找着，接进宫就封了个贵公主，位列众公主之上啊。”
　　“哦！是她啊！”青衣男子一脸恍然，“说是皇上宠爱的不得了呢。”
　　“可不是，都宠上天了，这后宫和朝野，没人敢不看她的脸面，而且她自个也是个厉害人物，”黑衣男子凑近了，低声说道，“我听说，皇后这一去，连凤印都到了她的手里了。”
　　“啊！真的啊？”青衣男子大惊。
　　旁边的李凌初听了个真真切切，敛了敛眉，他心中腾升出一个名字。
　　岚宁贵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