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天堂》明鏡幽蘭

12、隆美尔巧断谜案（一）

　　首相难道说的是敦刻尔克大撤退？那场举世瞩目的撤退中，之前默默无闻的小蒙哥
　　马利做得可以说是妙到逆天，在他们几个孤胆将军的精心谋划和指挥下，四十万英法联军得以成功退回英国，他本人也因此一炮成名，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个胆大心细、少年老成的大英帝国国民英雄。敦刻尔克大撤退完全可以看出他的组织和领导才能。还有大空战，虽然作为陆军将领，小蒙哥马利并未直接参战，但是作为保卫伦敦的第二军第三师师长，他的协同工作做得相当不错。
　　“是的，我很看好他。可目前下议院的那些老麻雀们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把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将送到北非战场的，我们有一横排资历很老的元帅，还有成打的上将和成堆的中将。”
　　“为了大英帝国，您可以破格提升他，比如，蒙哥马利……中将……”
　　“军衔并非关键，能和隆美尔对阵的必须是一位素质与之旗鼓相当的将领，哪怕是个比他资历更低、作战经验比他还少的战术高手。”
　　“战术高手？”奥金莱克似乎有些不同意，“请原谅我无法界定您的观点，至少在他所面对的劲敌是擅长机动战术的隆美尔的前提下，我是不能赞同的。”
　　“那是你根本就没有看到一个年轻将领的潜能，克劳德。”
　　丘吉尔挥了挥夹着雪茄的手。这些老将军们还真是不中用了。也许那种一直以来指示着我的洞察力并没有错，有必要把蒙哥马利这个年轻人派往他所需要展示才能的广大天地。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着一些我们这些老骨头都缺乏的素质，而这些素质，说不定就是克服隆美尔的关键法宝。他们都是年轻人，蒙哥马利和隆美尔，从个性到思维到行为方式，也许真的能够互补或者相克。等等看吧，让我们看看，这个小蒙哥马利和他的对手，那位大名鼎鼎的纳粹战神，究竟是不是一对命中注定会相互成就的人物。
　　不过，一个少将对隆美尔，确实有些寒碜……即便是晋升，这并没有什么问题，隆美尔不也是被希特勒破格晋升的吗？三年之内上校提上将，历史上最年轻的元帅，这都是战争创造出来的奇迹。如果这算作是战争的奇迹的话，从隆美尔来看，这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能够创造奇迹的，不应该只有希特勒和隆美尔。我希望，温斯顿•丘吉尔和查尔斯•蒙哥马利也可以创造出一些奇迹。放手一搏吧，或许这位大家都不看好而我又冒险启用的年轻人会重新点燃我们的希望，就像年轻的埃文•隆美尔给阿道夫•希特勒创造的奇迹一样。丘吉尔忽然释然了，将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也许，首相先生您的直觉是对的……”
　　奥金莱克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察觉到丘吉尔眼中得意的神色，看着有些失落的奥金莱克，丘吉尔淡定地把手中的雪茄塞到嘴里，含着雪茄有些吐词不清。
　　“是的，我打算在明天的议会上提出我的想法。”
　　唉，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如果不是从这个小蒙哥马利的资历来看，我宁愿他现在就在开罗。奥金莱克看起来心事重重，有些自寻烦恼。丘吉尔当然知道，这个已经被宣告失去了信任的将军正在烦恼的是什么。
　　奥金莱克，如果不是从你的能力来看，我宁愿你现在就在开罗！丘吉尔严肃地想道。其实一早我也并没有看到那个年轻的男孩，但是，身在北非的老家伙们不中用了，处在议会被攻击焦点上的我也不中用了。如果有人可以代替我，领导我们的国家和人民打赢一场战役来恢复英国的希望，那么我马上从这里走人也毫无问题。一样的，如果有人可以代替北非的老家伙们打赢一场战争来恢复我们的希望，除了临阵换将，我还能做些什么呢？丘吉尔弹了弹烟灰，也不打算安慰一下失落而懊恼的奥金莱克。
　　“早前听说，统帅部准备对北非人事做出重大调整。不出意外的话，我也许马上就要离开非洲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了吧？”
　　“这些消息，永远来得比军事情报还快！”丘吉尔忿忿地说着，“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你们应该为你们的行为和表现负责！老蒙哥马利已经回来了，他的儿子可能将去那里。而你，克劳德，那里恐怕也不是适合你耗费精力的地方。”
　　“呵，”奥金莱克微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情绪低落的自嘲还是如释重负的自我安抚，“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作为利比亚东北部昔兰尼加地区的一座古老的阿拉伯小镇，托卜鲁克的原住人口并不多，如今却挤满了外国来的商人，还有不少新近从德国来的投机商人。现在非洲军团司令部驻扎在此，大部分德军也进城了。最近一系列行动的胜利，可引发了不少德国人、意大利人涌到北非，加入淘金队伍。
　　“元帅，自从来到北非，还没有见到过比托卜鲁克人口更多的小镇呢！人真是太多啦！”高斯兴致勃勃地说道，“非洲军团为德意志开辟了大片的土地，这是元首所乐于看见的。您看，这里多热闹，人声鼎沸，连畜生都满街走。”
　　隆美尔顺着高斯的示意，看着车外缓缓走过的马匹和骆驼，茫然似乎想起了什么。
　　“但愿这回不要再撞上那些该死的牲畜！啊，前面出什么事了？”
　　高斯停下车，与隆美尔一起下车。
　　前面的市场中心围满了人，两个身着非洲军团土黄色军装的职业军人穿梭在白色、黑色的长袍中。爱看热闹的阿拉伯人不情愿地给他们让出一条小道，好让他们走到人群中心。人群中心是个阿拉伯老汉和一位中年妇女在争执。隆美尔仔细看那妇人，是个精明干练的德国女商，他们的旁边是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
　　这时，那妇人一眼瞥见人群中的隆美尔，不由地差点叫出声来——在德国，隆美尔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英雄。然而为了保密，纳粹德国在战区并没有大肆宣传他们的“国民元帅”，因而北非当地的人们只知道“隆美尔”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号响当当的人物究竟是何模样。隆美尔在那妇人叫出声之前示意她不要喧哗，那妇人也十分会意。
　　“让这位军爷评评理吧！”
　　妇人走到高斯少将跟前，得意地扬扬头，带有浓重德国口音的阿拉伯语中带有轻蔑的意味。
　　“唉！”
　　人群中一位老者摇摇头准备走，老汉也痛心疾首地转向瘦马，眼中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惜别之情。
　　“哼，都是德国鬼子，还有什么道理可评？”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义愤填膺地愤慨着，被老母惊慌地拉出人群。
　　高斯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隆美尔，隆美尔开口问道：“老伯，请问您和这位夫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是因为这匹马吗？”
　　此时的隆美尔显得十分和蔼，使得连原本听起来不是很柔和的德语都渗透着亲切，人群渐渐由躁动变为安静。
　　“我……”老汉十分激动，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您请尽管说。”
　　隆美尔对着老人比划着，平易近人而又谦恭的态度让那妇人十分地愕然。
　　“军爷，这匹马原本是我养了十几年的命根子，前几天不小心在这市场上丢了。今天，我偶然发现它竟被这女人牵着，我向她索要，她却一口咬定这马是她的。军爷，我养了十几年的马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老汉激动得颤抖起来，这个土生土长的阿拉伯老汉压根不会讲德语，自学了一些基本阿拉伯交流用语的高斯少将认命地出来充当翻译。
　　“胡说！”那女商喊道，“军爷，请别相信他！这马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呢！”
　　“你才胡说！”一个围观的小伙子横眉怒指，“你们德国人占领了我们的土地，赚了我们的血汗钱，甚至连用以谋生的家伙都不留给我们！”
　　“对！德国鬼子！可恶的德国人！”人群又剧烈骚动起来。
　　凑热闹害死人，高斯一脸悔不该参与的表情看着自家元帅，隆美尔就像没听到起哄一样，自顾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并问两位当事人：“请问二位的住址？”
　　老汉说家在市场西巷，女商人说自己住在小镇北边的德国人聚居区。
　　人群依旧喧哗，隆美尔又开口了：“你们两位，都说这马是自己的。各执一词，我们也难以鉴定，总不能随便宣判吧？那样你们两位中没有得到马的一方会对另一方怀恨在心的。不如，不如由我做主，把这匹马牵走……”
　　妇人和老头都惊愕了，高斯少将亦是如此。
　　“这匹马已经被德意志非洲军团征用了！”隆美尔大声宣布，“谁要是有意见，就去非洲军团司令部找我。”
　　“不，不用了！这匹马就送给您了，元帅……元帅一定会接受我的好意吧？请代我向隆美尔元帅问好。”
　　女商人反应得极快，心下却对隆美尔抱怨开了。这个隆美尔还真是狡诈，“沙漠之狐”果然没错。可是，作为帝国元帅，都是德国人，他怎么一点都不帮我呢？难道他还需要向这些阿拉伯贱民们讨好么？真是搞不懂这个连元首都搞不懂的陆军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