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消失的秘密 ...
-
在人们眼中，教堂永远是神圣，高雅的，不可侵犯的纯洁之地，也正因为如此，经常身处其中的人会常常在里面反省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或者是做过的错事。
“在想什么呢！”
一只手搭上卡维的肩膀，把这位正盯着圣子像深思的年轻主教从空洞的思想中唤醒过来。
“男爵先生，是您啊。”
卡维淡淡地看了一眼来人，向左边侧了侧，撑在自己肩上的手一下子失去支点掉了下来。而对面小麦色皮肤的男人只是不以为意笑笑，露出一口白牙，他凑过来，八卦兮兮地问。
“主教先生，为什么您的眼中有忧愁？是不是瞒着情人做的那些事情被她发现了？”
卡维皱皱眉，自动忽略他话语里让自己不快的言语，没有接话，但是对方却似乎不想这么快放过他，幸灾乐祸地说。
“仔细想一想，您还是对您那位美丽的恋人隐瞒了很多事呢，如果她都知道了，那您可真是只能将余生奉献给上帝了。”
“吕贝里克！”
青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他转过身来，警告地盯着笑得十分肆意的男爵，碧绿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光，为了平息心中没由来的焦躁不安，他深深地呼吸着，胸膛随着呼吸的频率而起伏。
“不要在我面前耍你那些小花招，男爵先生，”他不耐烦地说，“好不容易昨天才送进宫廷的那位侍女，相信您不会想要同时见到我和红衣主教一起出现在她面前。”
吕贝里克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他轻轻地靠着桌边的腰像伺机而动的野兽那样一下子绷得紧紧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搭上了腰侧挂着火枪的地方，一双眼睛不断地在青年俊美的脸上扫来扫去，试图要看出什么端倪。而卡维这时已经从刚才的混乱中彻底冷静了下来，他只是轻轻撇了他一眼，眼神在他那按着武器的手上稍作停留，就缓步走上神坛，开始慢慢整理起自己的祷文来。
吕贝里克男爵讪讪地放开手，他确实是太紧张了，又不是不知道那位红衣主教的威势，在这座教堂里，谁敢光明正大地动武器呢？
“怎么会呢？您可是目前巴黎炙手可热的大人物，黎塞留大人的心腹，虽然外人都只知道您是卡维主教，可是谁又会想得到那位来自罗马教廷的马萨林大人也是您呢？”
男爵半是试探半是谄媚地说，对于自己耗费了许多心力才避开黎塞留的耳目安排进皇宫的探子，就这样让她暴露，他总有点不甘心。
“您放心吧，我对您的那点小心机没有兴趣。”
青年冷冷的声音在神坛上响起，听起来就像是基督本人，
“您要对王后陛下做些什么，我不会管，但是那个叫做克蕾娜的女士，以后最好不要让她在安娜面前出现，我记得她们二人是认识的，要是她不小心泄露了什么——”
“不，绝不会！我向您保证！”
吕贝里克连忙打断他的话，眼前这位似乎非常文弱的青年曾经一度被自己所深深嫉妒过，因为他既没有家族的护荫，又似乎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可是却深受红衣主教的信赖，并在他的提携下一路飞黄腾达。这样的运气，实在是令他这样苦心钻营的人眼红。可是现在，他终于开始相信每个人的际遇都是有它的道理了，这位青年，有时候实在是太像那位高高在上的法兰西主教了。
“将自己的势力送进皇宫并没有什么不对，先生，特别是您这种不甘于在南部的小庄园里庸庸碌碌一辈子的人，”青年看着装点着教堂的七彩玻璃，外面的阳光透过它在地上洒下美丽的光芒，可是却无法照进他那绿色的眼睛，“只是不要忘了，这里是巴黎。”
吉星旅馆的房间里，少女正在焦急地踱着步，那天卡维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令她产生了极大的不安，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将拥抱着自己的青年推开了。卡维只是僵硬了一下，又对她一如往常地关怀起来，但是之后无论她怎样逼迫撒娇软磨硬泡，这位青年这一次也只是用一双湖水般的碧绿眼睛温柔地看着自己，什么也不回答。
站在二楼的窗前，隔着铁栅栏看着外面的街景，少女心里非常明白这次的事情可能真的不会像自己最开始想象的那样简单，但是卡维在其中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她的心里却没有底。
要问这位年轻的主教最珍惜的是什么，他的答案一定是自己，但是，与自己有关的人或事物，他却并不一定会放在眼里。别人也许会被他那温柔美貌的外表所迷惑，可是自己却知道，他的骨子里是一个十分执拗的人，如果有什么事他打定了主意不让自己知道，自己真是无从得知的。
可是，阿拉米斯究竟出了什么事？同样是国王陛下的火枪队，拉费尔他们还时常有消息传过来，但是她怎么就这么安静，仿佛就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样？
少女抬起头，大海般蔚蓝的眼睛望向远方，那里有时是天空，有时是虚无。
正当安娜独自一人担忧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突兀的敲门声。
“谁？”
她迷惑地眨眨眼，身体转向外面，却并不急着开门。
“冒昧来访，十分抱歉，女士。”
这个声音的确是在哪里听过，给人一种违和的硬邦邦的感觉，可是安娜使劲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遭，却仍然想不起这个声音属于谁，她干脆什么也不想了，直接走过去开门——现在这整间旅馆都被红衣主教的人包围了，说得难听点，就连自己也处于监控中，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是您？”
当看见来人的时候，她却的确是被吓了一跳的。这个人自己绝对不熟悉，可是却与自己目前正在担忧的一个人似乎不无关联，他就是那个与自己只有数面之缘，但是被阿拉米斯莫名其妙爱上的那个英国男人！
“请进。”
即使是十分惊讶，安娜还是礼貌地拉开房门让人家进来，她脚步轻盈地走到里间，摇铃吩咐仆从准备饮料。
两人客气地落座，然后互相沉默着等待侍者送茶点过来，在这整个过程中，身材高大的骑士都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女的面容，直把安娜看得浑身不自在。
“请问……”
她清清嗓子，想要问明客人的来意，可是对方却似乎没有听见一样，目光依旧黏在少女的脸上没有移开。
“请问！”
安娜突然提高声音，她是习惯了别人偶尔看自己看到失神没错，可是一想到阿拉米斯还下落不明，她就只感觉自己的心头一股无名火起。于是，少女准备为客人倒茶的手也停了下来，不客气地问道，还特定加上了重音：
“您也说过了——冒—昧—来—访，可是，来拜访的理由就是坐在这儿看我看上一整下午吗？”
可是，更加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男人并没有勃然大怒，他只是疑惑地看着安娜的脸，脸上的表情别提多复杂，俗称便秘脸。
自己说的话人家根本就当是空气，安娜只能尴尬地坐着，一脸木然地任对方随便看，心里却是打起了鼓。
这男人是怎么回事？这是要干啥呀？
“请问，您的眼睛一直是蓝色的吗？”
好不容易等到对方开口，结果却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句，安娜一口血堵在嗓子眼，咽了半天才咽下去。她略带惊悚地看了男人一眼，只见他睁着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无比认真地望着自己，不由得抖了抖，悄悄地将凳子移得离他远一点儿。
“我……我的眼睛当然一直是蓝色的。”
她抹了一把汗，瞟了一眼门口，自己等下该怎么冲出去最快？
“可是……不对啊……不应该……”
眼看着对方又陷入了困惑的泥沼里不可自拔，安娜不安地看了看窗户外面，自己为什么手贱要把门给关上，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连呼救都不能啊！
“到底出了什么事？与我有关吗？”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被这无厘头的男人引起了一点点好奇。
可是听到她的问话，这目测身高一米九往上走的男人却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掩饰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却丝毫没注意茶水正顺着自己的髭须流了下来。
“这……这个……”
他有些吞吞吐吐，更加不好意思了，但最终想要得知佳人去处的求知心战胜了长久以来的谨慎，还是开了口，而八卦之神安娜在旁边扮演着知心姐姐兼蓄水小妹，尽职尽责地引导着这位年近三十的汉子说出心事。
原来这位大哥来找自己，是因为把自己当做了前一段时间喝醉了以后曾经春风一度的女孩，嗨，虽然说法国人热情似火，偶尔的风流似乎也没什么，可是哪架得住人家其实内在是严谨羞射的英国绅士一枚呢？他原本以为那个女孩是那天一起喝酒的安娜，本来早就该找过来的，可是这一阵实在是太忙，这不，一闲下来，就想到了最近曾经犯下的错误，于是找人赔罪来了，可是一到了这里才发现，人家根本就不是那天那个女孩，难怪他会尴尬迷惑。
“那个女孩……她和我长得像么？”
少女渐渐地带上了严肃的神色，这样的态度令男人也抛开了心里的那一点点不自在，也跟着慎重地重新看待这个问题。
“想起来你们确实有很多不一样，我那天喝了很多酒，所以对她的相貌记忆非常模糊，但我却记得很清楚，除了都是金发，身形相仿以外，您的眼睛和她的颜色是不同的，她有一双美丽的，乌黑的眼珠。”
“什么！”
少女拍案而起，即使是自己心中隐隐约约的猜测变成现实，还是听到对方说出口的瞬间，依然非常震惊。
“我说，她有一双世上最美的黑眼珠。”
男人困惑不解。
“……我的上帝！”
少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把所有的事情一一对上号，然后发现……那个女孩，是阿拉米斯！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消失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