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尤勒•马萨林阁下（倒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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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尤勒•马萨林阁下！”
盛装打扮的男爵目瞪口呆地立在门口，还保持着天主教的行礼姿势，而正在房间里给手里的信封上火漆的紫衣青年则不为所动地注视着金黄的蜡油，然后趁它快要凝固的时候盖上自己的私印。
吕贝里克•德马萨男爵的引荐人——马克西姆中尉，他看到身边的人迟迟没有起身的意向，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男爵先生这才如梦初醒地直起身，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从桌边起身的人。
“……尤勒•马萨林阁下？”
“你好，”青年朝他大步走过来，可以称得上是和善地说，“再次见到您很高兴。”
“您和马萨林阁下认识？”
这下轮到中尉先生诧异了，他转过头去，有些责备地看着身旁的好友。他深知这位好友的秉性，只要是有什么新的大人物出现，那么他则会想方设法地与对方接触，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什么谋求利益的方法。
吕贝里克对他询问的目光回以苦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位红衣主教身边的近臣会是他认识的人，然后当着马克西姆的面，男爵先生上前一步，热切地握住青年的手，表现得像一个十足的宗教奴仆和爱国义士：
“愿上帝的光辉普照法兰西！我的毕生都奉献给国家和教廷！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阁下！”
青年一只手被他抓住，另一只手则腾出来将刚刚写好的信交给门口等待着的侍从，他静静地回过头，眼睛凝视着男爵，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马克西姆中尉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惊叹，难怪最近有传言说那位奥地利的安娜有了白金汉侯爵之外的情人，这位马萨林大人的外貌实在是太能引起女人的爱慕了。
“上帝将赐福于他的每一个臣民，男爵先生。”
他沉稳地说，身上丝毫没有当初那个温和羞涩的小神甫的影子，这位已经披上神圣紫袍的主教转过身朝房间里的第三个人说：
“既然今天来到我这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的话，您为什么不去外面的厅里点上一杯红酒慢慢品尝呢？”
“可……可是……”
中尉看看吕贝里克，又看看面前的紫衣青年。
“如果上帝禁止喝酒，他怎么会将红酒创造得这么美味呢？去吧，阁下，我相信我们共同的这位朋友，一定有很多话想要单独对我说。”
听到这十分直白的逐客之语，马克西姆也只能无奈地抹着头上的冷汗出了门。
“我做梦也没想到红衣主教的心腹——尤勒•马萨林会是您，”看着房门关上后，吕贝里克•德马萨男爵几步走到桌前坐下，他扯下自己胸前过于华丽的宫廷领结扔到一旁，而一边的青年默默地看着他这样的举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居然泛起了回忆的笑容，他调侃地说。
“我很惊讶，您居然在来之前没有事先打听好尤勒•马萨林先生的喜好。”
“谁说我没有，”男爵先生的面庞难得地浮起了自然形成的青白色，他拉着一张脸，干巴巴地说，“没看见我今天没有涂粉么？”
对此紫衣青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置回答。
“马萨林阁下……”
“这里只有卡维，”青年收起脸上的笑容，朝他警告地摇了摇头，“尤勒•马萨林阁下现在还在万里之外的罗马教廷，他从未到过法兰西，您的那位中尉朋友，也请他以后更加小心。”
吕贝里克男爵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会儿，然后略为轻松地谈起了另一个话题：
“那么，您又是在给‘亲爱的安娜’写的信？”
“是的。”
虽然涉及到的是自己的私人事务，但吕贝里克也是知道他根底的熟人，青年还是作出了回应。
“哈哈哈哈，”男爵先生笑了一阵，忍不住问起了自己所关注的问题，“那么，那位‘奥地利的安娜’她与您真的是情人关系吗？”
“……这您不需要知道。”青年面无表情地答道。
吕贝里克碰了一鼻子灰，他讪讪地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位仿佛从头到尾都换了一个人似的青年，如果说以前自己一直认为他只是一只朴实无华的木匣子，那么现在，他则发现这个匣子中还装着一把锋利的宝剑。
观察了青年一段时间后，他突然说：
“那么，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红衣主教大人的新指令呢？”
卡维正在给自己倒水的手微微一抖，他抬起头来看着吕贝里克，而对方则头一次发现，原来一直温和的湖水绿眼睛也可以发射出这么锐利骇人的眼神。
“秘密是事务的灵魂，先生。”
他平静地说出口令，仿佛真的只是个不相干的暗探一般，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卡维紧紧地盯着他，突然笑了。
“我也万万没有想到红衣主教阁下在南方的内应会是您，先生。”
对方耸了耸肩。
“好吧，既然是这样，”他从衣袍里掏出一卷裹得紧紧的羊皮纸递过去，“看完后烧掉。”
吕贝里克接过羊皮卷展开，就在他眼皮底下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而卡维则只是继续倒满了一杯水，却又不喝，只是用手慢慢地摩挲着瓷杯的边缘，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下午三点半，这座安静的府邸里仿佛没有半个人，两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客人坐在会客厅的长桌旁，注视着虚无的空气，等待着茶杯中的热度慢慢散去。
“好啦！”
男爵猛地跳起来，点起火烧掉手中的羊皮卷，然后坐回桌旁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看完秘密指令的他仿佛放下了什么重担，又回复了以前在贝里时嬉皮笑脸的模样。
“想不到现在就连我看到您也要行礼，”他满不在乎地看着卡维的脸，笑嘻嘻地说，“以后安娜有了您，就什么都不用怕啦！”
“但愿如此。”
卡维紧紧地皱着眉，一谈到安娜的问题，他总是这么没有自信。
“好啦！”吕贝里克善解人意地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不是你的错，更何况她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是吗？你，你现在可以成天派人跟在她身边，把她伺候得像个公主，而我，就在我最最痛苦的时候，我都一直得装出一副笑容。学学我吧！我背负着我们家族的声誉，就象背负着一个苦恼的十字架，我背着它，如同一直走到髑髅地的耶稣基督①！如果在路上我象他那样跌倒了，就跟他一样地勇敢顺从地再站起来。”
“你说得对。”
纵然嘴上这么说着，但青年紧蹙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
“那么这样说，我们那位年轻美貌的王后陛下已经成为伟大法兰西的同盟了？”
吕贝里克回想着在羊皮卷上看到的内容，询问道，作为红衣主教散布到南方贵族中最为有力的一枚棋子，他有权利获知关于自己任务的所有内容——包括宫廷秘辛。
“不，还没有，”卡维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她与国王的关系，就像目前西班牙与法兰西的关系一样不牢靠。”
“但是就目前的时局来说，西班牙与法兰西之间的邦交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吕贝里克有些担忧地说，这片大陆上的战争已经开始好几年了，临近的几个国家——捷克、奥地利、西班牙都纷纷卷入了战争。由于在奥地利与捷克的战争中趁火打劫，目前西班牙的国力日趋强盛，大有打着推翻新教的大旗兴兵讨伐几个较小的德意志诸侯国的意思，而现在相对式微的法兰西却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在这场注定成为扩张势力的混战中保住自身，不动声色地谋求发展。
“是的，”俊美的年轻主教点点头，“你在南方做得很好。”
以拉费尔家族为首的南方贵族如今四分五裂的状态，正是红衣主教本人所乐见的，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只能将国家内部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才能放心考虑来自外部的敌人。
“恕我直言，如果说国王陛下与王后陛下的婚姻，只是西班牙与法兰西结了婚，而不是代表着一段幸福和谐的爱情关系的话，那么，这两个国家之间的同盟也是十分脆弱的。”吕贝里克男爵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特别是在王后陛下还爱着英国人的时候。”
卡维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词，吕贝里克站起身，激动地说着。
“一个王后，同时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骄傲的，容易寂寞的女人，国王陛下的爱，她不在乎！白金汉侯爵，他又太远！其实要得到她的忠诚是多么简单呀！只需要——”
“一个新的，真正的情人。”
青年喃喃地接下他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尤勒•马萨林阁下（倒V）
